第9章 片场危情现，悦爱始萌芽
徐悦指尖摩挲着马面裙暗袋里的警报器，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指腹生疼。
场务第三次喊她站位时，她才惊觉自己把道具团扇捏得变了形。
监控画面里那些带泥的轮胎印在眼前挥之不去，石宇办公室窗帘诡谲的飘动频率，像极了昨夜梧桐叶拍打窗棂的节奏。
“徐老师，您得再往右挪半步。“郑化妆师用粉扑轻轻点她眼下乌青，茉莉香味的定妆喷雾里混着威亚绳的铁锈味。
徐悦望着镜中自己繁复的唐朝发髻，金步摇垂下的珍珠正随着她太阳穴的抽痛轻轻摇晃——距离读心术反噬还剩两小时四十七分。
片场突然爆发的骚动让铜镜都震了震。
“谁动过承重支架？“陈师傅的吼声穿过层层纱幔，道具组几个年轻人正手忙脚乱地扶起歪斜的朱漆廊柱。
林婉儿倚在贵妃榻上补口红，镜面唇釉折射出她眼底的讥诮，徐悦分明看见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手机壳上的钻石小熊。
当那块雕着缠枝莲纹的木质檐角轰然坠落时，徐悦耳边突然炸开无数嘈杂的心声。
场记板碎裂的脆响里，林婉儿“哎呀“的惊呼裹着恶毒的窃笑：【摔断腿才好呢，省得抢我特写镜头】。
威亚绳绞缠的金属摩擦声间，杨场记攥着通告单的手抖成筛子：【千万别出人命，吴老板会扒了我的皮】。
“小心！“
石宇的声音破开混沌，黑色大衣挟着雪松香席卷而来。
徐悦后腰撞上他肘弯的瞬间，看见他领口别着的蓝宝石胸针闪过诡异流光——和昨夜周助理领带夹上的蓝光如出一辙。
两人踉跄着跌进堆满绸缎的八宝阁，鎏金香炉滚落在地，腾起的烟雾模糊了林婉儿骤然扭曲的脸。
“有没有伤到？“石宇的手还护在她后脑，体温透过真丝衬衫渗进她脊背。
徐悦慌乱中抓住他腕表，表面倒映出她烧红的耳尖，“我没事...“话没说完就被头顶簌簌落下的木屑打断，那块本该砸中她的檐角正卡在青铜灯树间，裂痕处新鲜的胶水痕迹亮得刺眼。
场务们一窝蜂围上来时，徐悦注意到陈师傅弯腰捡起了半枚带螺纹的金属片。
老武指布满厚茧的拇指在断口处摩挲两下，突然抬头望向正在补妆的林婉儿，浑浊的眼珠里闪过刀锋似的冷光。
“道具组全员留下。“石宇松开徐悦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藏在广袖里的警报器。
他转身时的侧脸被应急灯打出冷峻轮廓，西装后摆还沾着徐悦口脂蹭上的海棠红，“周助理，调今早七点到九点的监控。“
徐悦蹲下身整理裙裾，孔雀蓝的织金缎面下突然硌到什么。
借着捡耳坠的动作，她摸到暖宝宝背面新增的凸点——昨夜那排未完成的盲文旁，多了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存储器，边缘还粘着星巴克杯套的再生纸屑。
“徐老师真是福大命大。“林婉儿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来，镶钻手机壳故意蹭过徐悦发间的点翠簪，“不像某些人...“她甜腻的香水味里突然混进铁锈味，徐悦太阳穴突地一跳，读心术不受控地刺入她意识深处。
【那傻子道具师居然用可溶胶水，活该收钱时笑得像朵菊花】林婉儿的心声像淬毒的银针，而真正让徐悦后背发凉的，是背景音里某道熟悉的机械嗡鸣——与昨夜越野车碾过青砖地的引擎声频率完全相同。
场记板再次敲响时，徐悦借着补妆溜到布景背面。
粉饼盒镜面映出身后的异动：某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蹲在廊柱阴影里，运动鞋侧边沾着剧组外景地特有的红泥。
当那人抬起手腕调试设备时，表盘反射的蓝光与石宇办公室窗帘上的光斑重叠成相同的菱形纹路。
徐悦将警报器贴在震动的手机背面，倒计时还剩01:23:17。
她最后望了眼正在与陈师傅低声交谈的石宇，他手中把玩的金属打火机盖开合间，隐约露出内壁蚀刻的盲文——正是暖宝宝上那串字符的后续。
陈师傅的指节在金属片上敲出沉闷的响，老武指布满刀疤的眉毛拧成结。
监控室里二十块分屏同时闪烁，石宇的袖口掠过键盘时，徐悦闻到他腕间雪松香里混进了檀香木屑的味道——那是今早道具室特有的气息。
“七点零六分，B区走廊。“周助理的圆框眼镜反着蓝光，暂停画面里林婉儿的私人助理正往道具师口袋里塞了个牛皮信封。
徐悦太阳穴突地一跳，读心术的余震让她听见陈师傅心里炸开的怒喝：【狗娘养的，老张头闺女的手术费原来在这！】
片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吴老板腆着肚子冲进来时，翡翠扳指刮倒了三脚架，“哪个不长眼的...“骂声卡在喉咙里，监控画面正定格在林婉儿贴着假睫毛的特写——她涂着裸色唇膏的嘴型分明在说：“用可溶胶水。“
“误会！
这都是...“林婉儿镶钻的美甲戳向徐悦，却被石宇抬手挡开。
年轻总裁的蓝宝石袖扣擦过她的手背，在雪肤上划出细小红痕，“林小姐需要我提醒吗？
威亚绳的检修记录显示...“
徐悦的耳坠突然发烫。
借着弯腰捡剧本的动作，她摸到暖宝宝背面的存储器——昨夜梧桐叶形状的划痕竟与石宇打火机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场务搬动灯具时，她快速将芯片贴到手机背面，锁屏壁纸瞬间被替换成加密文件：二十张带编号的照片里，林婉儿的玛莎拉蒂正停在郊外修车厂，轮胎花纹与监控里的泥印完全吻合。
“徐老师觉得该怎么处理？“石宇突然转头，惊得徐悦差点摔了手机。
他眸色深沉如墨，西装口袋露出的半截钢笔却闪着与存储器相同的金属冷光。
徐悦突然想起昨夜他办公室窗帘飘动的频率，分明是摩斯密码的节奏。
林婉儿踩着恨天高要冲出去时，被陈师傅的九节鞭拦在门槛。
老武指从后腰摸出半包红塔山，烟盒里抖落的却是微型录音笔，“昨儿个道具室空调坏了，我这人记性差，就爱录点响动助眠。“沙沙杂音里突然爆出尖利的女声：“我要她吊威亚时摔个狗吃屎！“
场记板啪地落地。
杨场记抱着通告单缩在角落，突然指着吴老板腕表大叫：“那个螺纹片！
和您上个月订的德国轴承...“暴发户额头瞬间沁出油汗，镶金牙的嘴张了又合，最终狠狠踹翻折叠椅：“晦气！
这戏老子不投了！“
徐悦的太阳穴开始针刺般疼痛，读心术残余的能量让她听见此起彼伏的心跳。
石宇的手突然覆上她颤抖的指尖，体温透过绷带传来——不知何时他小臂多了道渗血的划痕。
“疼吗？“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徐悦发间的点翠簪突然松动，石宇抬手去接的动作慢了一拍，簪尾蓝羽扫过他喉结，在冷白皮肤上拖出淡青痕迹。
八宝阁的纱帐被穿堂风掀起，笼住他们交错的呼吸。
陈师傅的喝彩打破旖旎。“丫头，过来试试这个！“老武指从兵器架抽出一柄唐刀，刀柄暗纹竟与徐悦裙裾的缠枝莲纹一模一样。
当她握紧刀鞘的刹那，道具间的顶灯突然爆闪，鎏金刀身映出布景板后某人慌忙缩回的手——那截玫红色美甲正是林婉儿今早炫耀的新款式。
拍摄重启时，徐悦的雀翎披帛缠上了石宇的领带。
威亚升空的瞬间，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暖宝宝背面的礼物，喜欢吗？“徐悦惊得差点松了刀柄，却见他已退到监视器前，骨节分明的手正摩挲着打火机上新刻的盲文——正是她昨夜未破译的后半句。
当徐悦旋身劈开道具屏风时，孔雀蓝广袖卷起漫天金箔。
导演喊卡的瞬间，她看见林婉儿在阴影里攥碎了手机壳，钻石小熊的残片扎进掌心，血珠坠地时竟泛着诡异的幽蓝——与越野车碾过的青砖缝里，那滩未干的机油颜色完全相同。
收工时，徐悦在更衣室发现妆匣里多了支鎏金唇脂。
旋转底座时，膏体内侧显出微型摄像头的红光，镜面底部蚀刻着石宇办公室窗帘的同款菱形暗纹。
她将警报器贴在镜面，倒计时归零的刹那，窗外传来改装车嚣张的轰鸣声。
月光泼在青石板路上，徐悦望着轮胎印里闪烁的蓝光，突然轻笑出声。
石宇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时，她晃了晃掌心的存储器：“少董先生，要不要合作查查星巴克杯套的秘密？“
引擎盖上的落叶突然无风自动，远处梧桐树上传来细微的机械嗡鸣。
两人对视的瞬间，石宇打火机的蓝焰照亮了彼此眼底的星芒——那里面跳动着同样危险而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