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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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重山·无言道青山

有月寒纹在一旁用锁灵阵困住追赶的雪奴,他便无顾及地长驱直入,行事方便了不少。

朱门便在眼前,只希望,凌雪无碍。

朱门开,翻涌的灵力与白梅香交缠着,溢散开来,没有血腥味。

似乎,并无异常。

待他进入屋内,竟看见屏风后面立着的一个人影,他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陵雪?”

屏风后面的人影动了动,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弓着身子,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无忧察觉到异常,便快步上前,从背后抓住了屏风后的那人。一袭纯白的羽衣,被抓住肩膀后,缓缓回头,羊脂玉一般的脸上,有一双灰白的眸子。

那是一只雪奴,一只还未被异化的雪奴,只是她的眼睛好似盲了,眸中如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雾,看向哪里,眼睛都是没有生气的。

“你是谁?”无忧问道。

“我?我是…我是…我是谁啊?”

无忧看向已然空无一人的软榻,雪奴的身份,已然明了了。

如素。

为何其他雪奴,皆被异化,而如素却没有?

如果如素还在兰亭榭,那陵雪又去哪儿了?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中炸开,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在城隍庙里,那欲扇曾说阿雪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他提醒阿雪狗急跳墙,狡兔三窟。

其中他们所忌惮的应当是阿雪让自己斩三尸,而他们留的后招应当指的是异化的雪奴。

可是如果恶扇是因为阿雪要斩三尸而发动血奴屠城的话,那欲扇呢?

他的提醒怎么解释,他也是要斩的三尸之一,他没理由帮着阿雪杀死自己。

这里面,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

无忧看向如素。

月寒纹从布袋中掏出金纹纸来,夹于两指间。

他念动法诀,一簇明火从金纹纸上冒出,烧了起来,月寒纹信手一抛,金纹纸便在空中烧成了一只蝴蝶的形状,那蝴蝶振了振翅,飞走了。

他又接连烧了好几张,有几只纸蝴蝶刚飞出不久,便飞回来了,而另外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少主,你没事吧!”古铜色皮肤的中年大叔带着四个人跑进来。

“公子——”一个滚边金袍的少女从朱红墙头缓缓露出脑袋,她吃力地爬上朱墙,翻了进来。

“我一看到您的金纹蝶便带着剩下的弟子赶来了,咦?怎么公子风没有和您呆在一起?”中年大叔道

月寒纹摇了摇头,道,适才遇到雪奴围围,与他走散了。”

“雪奴?是那群看到人又抓又咬的疯子吗?”

少女向月寒仪站的地方走近,她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并非他蟾桂宫中的人。

“嗯,”月寒纹点点头,“这位是?”

他望向蓝袍的陌生男子。

“在下长生门人宋璞,本受长老之命下山历练,谁料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实不知离开之法,受困之人,幸好遇见了问瑆姑娘。”宋璞朝他拱了拱手。

“原来是长生门人,难怪刚刚被血奴追得如此狼狈。”滚边金袍弟子道。

“长生门本就司药,不善攻伐自然不奇怪。咱们檐桂宫司音律,拜的是月神和蝴蝶仙,月神主音,修清静辅助之法,蝴蝶仙尚攻,但说到底也只是比长生门多了一条自保之法而已。”滚边金袍的少女道。

“瑆瑆,”月寒纹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莫要枉加议论祀神。”

“是,我错了公子。”月问瑆闭了嘴,看见宋璞朝她点点头。

“多谢。”

“怀叔,清点人数。”

月寒纹转身,走向刚刚无忧进入的兰亭榭,并未发觉刚加入他们的蓝袍公子偷偷从袖中摸出了龟甲。

长生门人拔弄了几下龟甲,嘿嘿一笑,又将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月寒纹敲了敲虚掩的朱门,向内喊道,“恩公,你在吗?”

半响,门打开,无忧从榭内带出了一名女子。

月寒纹愣了愣,问道,“这位是?”

“念雪城,城主夫人,”

“原来是夫人,失礼了,在下蟾桂宫月寒纹。初来宝地,形势所迫,未得拜见,真是失礼了。”

月寒纹推了推手,但无忧身后的如素却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是用灰色的眸子打量着他。

“……”

“恩公,夫人怎么了?”

“她被羽化成了雪奴。”

月寒纹:“原来如此……”

月寒纹:“……”

“啊?!”

“夫人竟是雪奴,那外面的那些……”

“血奴与雪奴尽管听起来很相似,但实际上二者有本质的区别,雪奴是善魄所化之物,性情温良的一面,并不会作恶。”

“而血奴则是有心之人故意炼化雪奴的灵本,使其恶的一面被诱发,就如同太极八卦,阴阳巅倒,斗转星移。于是善是极善,恶,也便极恶。”

“原来如些”,月寒纹点点头,“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现在夫人的状态就如同太极之上阴阳的平衡点,最稳定,也最不稳定,若是一旦阴阳失衡,便会出现大乱。”

“可以这样理解。”无忧有些吃惊,眼前的这位公子悟性如此高,在他所说的檐桂宫中,应当算是天赋异禀之人了,再加上他是一把上品仙器的持有者,此后因当前途无量,会有一番大作为。

“既如此,这念雪城中血奴之乱又该如何处理?”

“溯源。”

“我明白了,思公神通不凡,我蟾桂宫愿助恩公平祸患。”

“多谢。”

“对了,还不曾请教恩公名讳。”

“唤我无忧便是。”

白袍道人愣了愣,从自己的嘴里念出的“无忧”二字为何感觉如此陌生反倒不像在唤自己,而是在唤别人。

很奇怪,还是有些地方很奇怪,但究竟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陵雪,现在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无忧正了正神色,收回了思绪。

顷刻间,天幕上的星辰变得黯淡无光,黑云如波涛般涌了上来,一道闪电劈下,苍穹轰隆作响,下起瓢泼大雨。

“红罗帐…

“白嫁妆…”

“月少主可曾听到什么?”无忧警惕地望向四周,寻找着那隐藏在雷雨声中的声音,四周黑洞洞的,令无忧越发不安起来。

“不曾,恩公听到了什么?”

“轰隆!”

“红罗帐,白嫁妆,欢天喜地贺新郎——”

不只一个声音,更多的,愈来愈清晰的歌谣声从回面八方响起,朝着城主府靠近。

“什么人?!”

“少主,刚刚的血奴!”

“少主,外面好多血奴!”

“轰隆!”

“哗啦啦——”

沉闷的雷雨声,一道闪电劈下,映照黑暗中那一张张惨白的脸——双目空洞充血,面皮溃烂的脸,早已不辨生前的容貌,只带着被对灵魄痴恋的疯狂。

“红罗帐,白嫁妆,欢天喜地贺新郎——”

“她们在唱什么东西?”月问瑆握紧手中的剑,大声道。

“不知道,”另一个蟾桂宫人道。

“怎么这么多啊?刚刚城中血奴不是多多少少已被消灭了吗?”月寒纹看向无忧。

是啊,刚刚围困月寒纹的一百多名雪奴都被那欲扇自己毁去,再加上府里被锁灵阵锁住的血奴,一百三十多名,应当已经被清除了。

这些,又是哪儿来的?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他心里冒出来。

“莫不是,刚刚城中那些被血奴咬伤的百姓也……”

变成血奴了?

也是,那些百姓本身的灵魄已被血奴残食,灵魂缺失的他们自然也会受到其影响被异化。

“轰隆!”

面灯笼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念雪城主府的一侧,无端亮了起来。

那是……

城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