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由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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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欲

花还在,这娇小的花,花冠还不及膝,它的存在,却能给这云昭地位高贵的大司祭极大地心安,这朵花有什么魔力?

“多好看的花,”可巫祓的声音还在传来。

大司祭眼中不再只有花,一个身影出现,就那样自在的来到花前,顿足、屈膝、低头,手指要触碰,却又止在半空,然后男人侧仰脸目望来,赫然是巫祓。不必犹豫,一道剑气凝结空中,携风刺去,却恰好有阵邪风此侧刮来,吹散而去。

“莫慌神,我还在花中。”巫祓神色依旧,并未有戏谑之意。即便此时,嘲弄之感不容置疑,巫祓本身并非此意。那剑气如此轻易吹散,实是大司祭心神慌乱所致。

为何不曾发觉?大司祭很清楚,自己察觉到了,只是自己反应的不够及时。这个巫祓,在自己察觉到时,已经到了“花”处。“分身术?”

巫祓似乎认为对方不会再出手了,整个人已从随意到了懒散的气度,或许他认为对方就算有后手也无甚大碍,毕竟此时他是分神化身而已,“分神化身。在大司祭举剑之时,投放于外。”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大司祭不想再纠缠,浪费时间的事情,不要太久。“你在我身上花费如此久,也实在不合理。”

巫祓闻言,转向喾气一,似乎在确定什么,“目的。”可惜,喾气一并不理会,“说起来,本和你无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了一起,“并非有意辱没,本来这术法要去的是另一地界儿,可你来了,我只得改了方位。”

大司祭拭目静听,巫祓却是已知道,他暗地在做着什么。

“这样一来,事情其实有利有弊,多了你,不过平添了些时间,但是你也大有用处,”巫祓这分神似乎流了水的黄瓜,突然蔫了身子,他低眉望花,嘴却是不停:“杀你的过程,正好,也让月君稍看下我的手段。”话音一落,竟然身形也虚了。

大司祭猛然发难!

前些时候,他依仗这“云采华盖”,这次,却并未催动,他只是双手掐了诀,口中喝出了声,身侧似乎多了些什么,不曾看得,然后奔向了巫祓,

只一步二尺的地界儿,倒是也能奔了起——

“还是来了。”巫祓还是做了,知道了对方的手段,还是顺其做出了回击,那双手似乎与时间竞争,挥动间现出多方影像,似乎挥动过处也有了手。

手臂、幻影、手臂,巫祓身前似乎全是他的左手。

“停下吧。”

声音还是那样敬昵闲舒,喾气一,终于主动说了话。

她说话,巫祓立刻就停了身。

“……”大司祭张口,只有咿唔。口处的伤还没好。

“大司祭,你不该上山。”喾气一已经到了身前,……,“你输了,法宝、神通你已经施展了,结果并没有变化。”

头微微的摇,止了大司祭的音,“‘云华’止了界,可是并未定了时,所以巫祓,碎了身,破你的道儿;你的神通是‘敛伤’,所以前个巫祓不作为,并没有作用,可是,刚才的境况,你知道还是差了。”

最后的术法是群兽,这云华之下,隐形消气,使其更添威势,兽凶,一旦撕咬更便血性起,术法所化不止威力不同凡响,更各有神法加身,又加无休无止,即便是一城一军,也能吞光了去;但是,能耗死巫祓?

不能。

大司祭当然知道不能,这分神之身不同他法,实力究竟有几成,全然施术者心定。只是,本身大司祭的目的就不在此。

神通“敛伤”。大司祭的神通。这无限制,一次比一次强大的力量,才是此刻的杀招。

所以巫祓那一手【山花风影】,反而也成了大司祭的力量。

人一生,有几灾几难?不确定。只是,终究是有些吧?大司祭作为神宗人世的言教者,会见到多少呢?

……

作为云昭国朝堂政治上的上位者之一,又见证了多少血雨腥风、斗法厮杀?

……

这虽说貌似年艾,实已百年人世经,寿过双庆的大司祭,他的神通又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可他还是存了心,尽了心,“被自己的力量攻击,永远是最意外。”

巫祓当然意外。

这是大司祭的力量!?不,怎么会,他怎么做到的?

发生在身上的伤,准确的说是身上现出的伤,几乎将自己撕碎了、剁没了。可是这还不算可怕,可怕地在于,身上的伤还比不得自己承受的术法数目之巨,不可能,不考虑时间精力,他怎么能动用如此多力量,甚至……

他想通了,接着明了其力,他也破了其法。

一瞬间,巫祓化风尘去,但这瞬间,他也破了术。

大司祭没想过对方能存活,事实上,“敛伤”之下,这花中巫祓本体也要伤个神破身残!但他依然退了身,好在他还退了身!

“停下吧。”

这句话,喾气一是对巫祓说的。

然后,月君定了结果:“巫祓胜了你,甚至不曾动了凶,使了法。”

大司祭不服,他怎么服?

“杀你,是为了让吾真心杀他。”喾气一的下句话,黯淡了大司祭的愤、冷了他的争。

“孤本想救你的,”喾气一的语气中是否含着叹息,并未听出,但眉尖形状有着怜:“可是,你对此间染指太多,方才那番作势时,还分心去作那世间几兆、惑戏此方,神念跨了海。”

此时,巨伞之下,伸展小花,仰着身、寂然玉碎。巫祓拖着插着石刀的腿坐在了侧旁。

“走吧。”喾气一不想说些什么了,吩咐巫祓。

“月君以为,奉常有错?”巫祓发难。

喾气一等着他。

“人恒欲,”巫祓拔掉刀,血液消去,腿肉愈合:“他是追随欲念,可他即便在此间也没有去操纵凡人心念,如今他只是去探索,你却已经定了死刑。”说的好像自己没打算杀他曾经。

“欲念……”喾气一未思索:“加于他人的欲念,往往产生的是恶。他方才所有的举动,你也知道看大司祭要做什么,他是太常寺掌司,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价值也只是可能成为与成国抗衡的筹码。”

“此方众生亦为孤子民,”喾气一似乎是笑了,“虽也是争斗不止,至少,至少还自由一些。”巫祓看不见,只看到她头后发丝似乎在舒展。

巫祓的目光挪开了。

“大司祭,你想看这世界,孤不能允,你的神魂会归国土。”在喾气一的轻声中,这太常寺掌司、神宗里主民安季候的大司祭随着那“华盖”魂归云昭。

身体呢?

身体留在了人间。

“用你的身体,滋养这大地,这是孤对此间生灵最大的作为了……”喾气一此刻似乎只是一个二八女子,显着无力。

蕴着诸重术力,残存些“敛伤”的法身,碎了,随风去了。可是这广阔大地,又能得多少变化?

人之付世,些微而已。

“孤也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