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人间
华盖之下,小天地动。
伞面星空现,日月夺辉。一动电闪风号,一动雷轰冰降!山石上忽而万兽奔,那是大司祭的冲击;忽而山洪流野,是大司祭腾空而起时左手的轻划,此天此地为其而动。
大司祭真的是慌怒至昏?竟然全然不管其他,不做任何答疑便要一决生死。
当然不是,作为王庭治下、神宗之内负责教宗掌义的大司祭怎会如此莽勇,在此刻,此间之隐秘才是最优先之务。
“莫在意,‘方游自封’张开之时,这里已被天地施加了屏界。”
他没说谎。
不,重要的是自己甚至连这一事也忽视了。
虽说不过瞬间之事,这种过错实在是太骇人!这感受使得看到巫祓依然手持方才长枪,反而神色不改。
云气漫去,这山石之上已然花海遍放,何等坚韧的根系竟能在这冰山之上破石出形——
何时冰化寒气散?
不止华盖之下,此处本是雪顶寒白华;此刻竞山青石绿。
没时间去关注;
华盖之下,芳华逝灭。
黑。
星辰闭目,日入海,圆月残进。
在这幽暗之下,青绿伏地时,山石如泥泞,盘旋大虫撒向巫祓。
泥泞、泥水还未交融,却合力抱住了巫祓,抱得决绝、抱得彻底,所以,手不能动,脚不得踢。
然则,冰雹由上落,泥泞飞溅;风马自旁来,飞断悬空。晃目红光显,陡然转灭,似有火苗舞,扭扭成烟,只看得变形黑影东扯西拉……
“嗡——”闷响一声,风马落荒。
接踵,白日现,单足雉随行。泥石龟裂,方看的,巫祓身处泥坑之内,身洒泥块草须,粉染杂色;可是泥坑可出,旱灾罡重,水分的急速脱离,让那身被泥水、花茎草根扭裹衣冠更添败落。
“可还看清?”未有干白的嘴唇,随着开合,水分的流失肉眼可见,废话实多。
话音落,大司祭搭弓射箭,白光见黄,似日精化矢——【天启明流矢人亲】。
华盖之上立时有物随之砸来!好一个通天材察生气、究情养生的天灵地宝——【尊天周巡云华采】,那一方玉珏竞逼得巫祓目流光盈;左手长枪尖刺流矢,右手白鹤横隔白尽方珏,门户开,身周遍是隙缺,果不其然,大司祭影似鬼魅半身贴地游滑至巫祓左肩下,双手掐作陆甲,直印腰身!
势微。
大司祭对这感觉很是惶恐。
怎能势微!?
华彩四张,盖伞转天!一时间,云天为之张色,盖生物仰而拜之,浊形吞吐而阴……
大司祭时已幻身行高,左手赤剑裂光,右手环臂端端地一方流水缸,人间还无间,巫祓那白鹤诀印收、凌落枪也落,通白方珏归华盖,流矢也已散入色,巫祓身上华光被这赤剑、伞光应的是暗之无动,那收势侧立的风姿似乎也落了低。
“日当时,帝行安山,挥剑引光,”大司祭赤剑上抬,剑范望红日,红光敛了神、牵了砂,汤汤漫来,巫祓就在这一刹那入了神、没了身。
……
今日是北疆入了冬来最深重的一天,今日之后,恐是再要冷寒,但也没今日之突变,将云台的风今日不曾吹,老人家说:将云台的风吹了,良乡的人儿也就闹不了冰了。
镇守此处的御察,今日照旧出了城,行道儿入了景儿,马儿回首唔声,杨得森摸索着大腿,低声着:“好了,伙计,就要到了。”巡台就在前方。
北疆的海风今日还是不吹往将云,时候总有时过的人慢。巡台的旗子就要现了影,杨得森两脚自的夹踢,这爱马应性的快了脚。
“咴咴~”“咴~咴~”……
那天颓然的黑,惊到了行马,幸亏的战马心韧,一行竞还未乱了阵,本夹了潮,太阳一隐了身,瞬间寒了心,杨得森眼角在这时却还能看到海中的巨影:“仙山!”
多么巨大的一座山,看不清山径生景,却落落海中似近了岸,“仙山出世,大吉啊。”声音却是死死地卡在喉中。
这一天,大洪国北三城全看到了这记入史册的兴国祯祥。落海入云的仙山,七彩映云的神光,那漫天升聚几乎黑了的云被盈了色彩,然后漫过了天际,洋洋洒洒帝城邑……
渐渐地,光有了神,灵灵而动,最终漏了一柱红光。
大红,
大洪!
那大司祭在华盖之下遥招的红,似乎不仅是盖下红日,这方的三足金乌竟也跟着起了声鸣。
“朱曦指生。”
在天地、伞盖的红光中,巫祓还是出了声。
那似水流年的缸就那么起了纹,几点似甘似霖入了凡尘。大司祭双足似逛似狂,手臂仍是定定。华盖收了流光,挂了霞色,仍皇皇在上。
水色没入红光,洗了身,也隐了身,这巨伞之下就长了一朵花,多么娇小的花,小小的,弱弱的,这山顶云上,还未有风,那茎蔓就开始了晃动。奇怪,红色竟然不存在了。
大司祭此刻应该是老了,他的确是老了。
喾气一此时入了伞下天地,大司祭感知得到,即便此刻身疲,即便对方贵为月君,若是施施然的入了这天地间,便瞒不过他:“这是哪里?”他看到了,喾气一身侧一鸟双翅还未完全收起,说是鸟,却有着鹿般的头颅。
“人间,”喾气一,变幻了石座,翩然倚落,左手施施然划过,那鸟竟然将头伸去,受她轻抚:“我等在人间。”
大司祭当然清楚,他早已看遍了这天下,不管是这侧方国土,海的另一边,天上地下,都已看过,“我问的是这是哪个世界?同轴异世还是他界!”他似乎想要前进一步,不知是因身体还是心理,终究还是没动身。
这个世界如此的弱小,一群不上示君的家伙也称得上神祇,天赋先民、界外乐土……让这人世对之随意书写……除了某些个地方,大司祭看着这“鸟”?反而有些不为人知的还有些道行?
喾气一似乎不想与他说些什么:“同轴世界。”答了问,却眼底更淡。
“人间。”大司祭心中不尽心思绕。
“大司祭,好手段,已经周巡视遍了吧。”
是巫祓的声音。
喾气一恐怕早已料知,安抚了这异鸟,平平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