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寻牛

王光勤在陈文福家打了三年长工后，1942年回家种自己的田。又租了三亩田添上，有六亩田种，除了做点零工就不再出门帮长工了。

但是，他后来租的三亩是“靠天田”，没有水源，要等天下雨引到了水才能插秧。真巧，五月黄梅天一朵乌云袭来，下起了倾盆大雨。天助我也！送来及时雨。王光勤高兴地穿上蓑衣，操起铁锹去引水。跑到田头，遇上本村一个叫陈根水的在监水，王光勤忙说：“依规矩这水是流向我田里的，你怎么把它引走呢？”

陈根水一脸凶气，呛白人：“你一个外来户，哪来的水？从你湖北带来的水是吧？”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要循规蹈矩吗，为何如此霸道！”

“我霸道？看你的本领比谁都大，把人家湖北姑娘都强霸来了。逃亡犯，我怕你不成！”说罢冲过来欲要打人，王光勤避开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狗欺”，遇上不讲理的地头蛇没办法，他很委屈地回来了。一直等到下秋雨才插上秧苗，太迟了。

农忙辰光，家家同时忙，请不到耕牛犁田。单凭钉耙翻田，来不及，要耽误农时。王光勤正在为此犯愁，忽听得消息说：文福大烟鬼卖耕牛了。他迫不及待地用六十块大洋把文福的牛牵了回来。当然，这牛钱大都是黄竹林给的，还借了些。

那是一头大牯牛，劲大，一天能耕五亩田。本来陈文福的牛农忙时耕田，农闲时拉磨。现在酒坊卖了，田也卖了，卸磨杀驴，便卖耕牛了。再讲文福输钱输惨了，赌徒们逼债以命相逼，也没有办法。俗话说：“穷卖门前地，急卖枕边妻”，他被迫把耕牛卖了。

人称文福“光爷”，不假，名副其实。只几年工夫他把祖传的大家业几乎全败光了，钱都进了烟馆、赌场。

大烟鬼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陈陆保，十四岁，小儿子叫陈海保，十一岁。老大很懂事，看到父亲把家产败得精光，连读书的钱都没了，觉得在家里呆着没有前程，早想出门闯荡一番。

一天晚上，文福老婆怕酒鬼老公在外喝醉了酒回不来，便叫大儿子陆保去村口张望他爸。陈陆保手握电筒在村口等候，忽然看到有个人影钻进树林里，他好奇地追过去看是谁，用手电筒一照原来是大刀会首领陈立模。立模认出了这孩子，便“嘘”了一声，说：“孩子，我回来的事你不能说出去，好吧？”

“我懂，我懂，叔叔你放心，我守口如瓶。”孩子点点头，两人又窃窃私语讲了些什么，后来父亲没有接到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文福老婆为了抓紧时间去打麻将，叫儿子起床吃早饭。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是小儿子听到了，说：“哥哥很早起来走了。”

“这奇怪了，他一大早会去哪里呢？要么去同学家去玩了？”马大哈的文福和赌徒老婆慌忙进了赌场，若无其事。俗话说：“进了赌博场不认老子娘”，他们连自己的儿子不知去向也不管了。

再说王光勤买到了大牯牛如获至宝，一心耕田。几天后田耕完了，变得牛闲人忙。自己要插秧，儿子王涛住校读书，无人放牛。便请来本村一个叫小柱子的孩子临时放几天牛。

那天吃过午饭，小柱子约好小橙子，方伢子三人去南湖放湖草。四月初湖草嫩，牛爱吃。三个孩子牵着三头牛向南湖滩进发。

你知道吗？牛有牛的脾气：如果人在牛前面牵着它走，它走得慢;如果人在牛身后赶它走，就走得快。可能牛怕人在后面打它的屁股。因此，三个放牛郎都在牛后赶着走。三四里路程，很快到了南湖滩。

春天的南湖滩，海阔天空，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地苍苍茫茫;微风送来一阵湖草的香味，使人心旷神怡；眺望广阔而微波荡漾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湖光山色美丽迷人，愉悦，陶醉。

三个孩子下了湖滩，把牛绳往牛角上一绕，让牛自由自在地吃草。三头牛见到这么好的嫩草，摇头摆尾，尽情地享用去了。真所谓鱼得水，牛得草，天生乐事。

孩子们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地上痛痛快快地蹦跳、追逐、嬉闹，一会儿累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小橙子说：“我们来扎筋斗，看谁跃得高，跃得多。”

“好！”小柱子说着，三人在草地上你来他去跳跃着。跳得没有力了，干脆随地一瘫，直喘粗气。过了一会儿小柱子说：“小橙子，听说你会唱山歌，唱一段听听吧？”

“好嘞，我来给你们唱一段‘孟姜女’好吧？”

正月里来（哟），正月正，

正月十五（哟），挂红灯。

别人家门前（哟），鞭炮响，

孟姜女门前（哟），冷清清。

二月里来（哟），百花开，

......

“别唱了，难听死了。再唱鬼都要吓跑了！”方伢子骂着，小柱子哈哈大笑。

片刻，方伢子说：“我们来下棋吧？”

小柱子应道：“好嘞，下棋玩。我与你下，小橙子来做裁判。”于是三人跑到湖岸上选一块平地，捋一捋，用棍棒画一个九宫格图案，算是“顶顶棋”棋盘。小桂子捡来八粒小石子摆在半边棋盘的规定点上，方伢子也捡来八段小棍棒，放在另一半棋盘规定点上，开始下棋。

裁判宣布：“落子不悔，开始！”

双方聚精汇神地下着棋。忽然来了两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其中有个人问道：“小朋友，请问到郎溪去怎么走？”

三个孩子愣了一下，只有方伢子认得路，他正在认真下棋，便顺手指了一下，说：“顺这湖岸向前走，到了郎川河大桥，便是郎溪街了。”

“谢谢。”

另一个陌生人说：“问人家路说声谢谢就算了？总得要意思一下嘛？”

“是是是，不好意思，小朋友吃点糖果吧。”他抓了一把纸衣包装的糖果“啪”的一声丢在棋盘旁。三个孩子抢了起来，每人都抢到三四粒，说声谢谢，糖衣一剥吃了起来。

陌生人又问：“你们只顾下棋，牛呢？”

小柱子把手一指说：“这，这，这三头牛不就是我们的。”

“哦”，陌生人知道了。

一会儿，三个放牛郎眼皮渐渐地睁不开，头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地都睡着了。太阳慢慢地偏西，接着被一朵乌云当住，广阔的南湖滩渐渐变灰，变暗，夜幕降临了。

三个孩子都睡着，昏迷不醒。

因为农忙，种田人往往要摸黑才收工。天暗了，王光勤辛苦了一天慌忙地收工回家。回家一看牛不在牛栏里，“咦？这么晚了牛还没有回来？”他顿生疑心，便匆匆地跑到村前几家问情况。一问才发现放牛的孩子都没有回来，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有人说：“他们今天南湖放湖草去了，赶紧去南湖找！”

若要平时，三四里路的南湖很快就到了。由于心慌意乱，跌跌撞撞的走得慢。等这三个大人来到南湖，南湖滩已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远处传来野鸭呱呱的惨叫，或者一阵水鸟的惊飞。南湖滩毫无人影，十分冷清、凄凉、恐怖。

家长们的电筒寒光四射，不见人影，一声声喊：“小柱子？”“小橙子？”“方伢子？”三位家长不住地喊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一点儿回应，三个孩子依然昏睡不醒。

过了一会儿好像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有人哭！”

“对对！”他门顺着哭声方向跑去，在电筒的寒光里发现了三个孩子。当时只有小柱子醒了坐着哭，其他两人还昏迷不醒。

小橙子父亲跑过来推推小橙子和方伢子，他们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王光勤说：“天已黑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在这里睡大觉呀？”

“这是在哪里呀？”小橙子哭着问，他什么也记不清了。

“放牛，放牛，不好好地放，在这里睡大觉？牛到哪里去了？”

“哦，牛在湖滩上吃草呀？我们仅仅下了几盘棋。”

“下棋怎么都睡着了？”

“这？不晓得。我们下棋时来了两个陌生人，问我们去郎溪怎么走，是方伢子告诉了他们。他们还给了我们很多小糖。吃了糖，我们就睡着了。”

“不好，出大事了！牛可能被贼偷走了。”王光勤很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怎么知道？”方伢子父亲问。

“先不管，找牛！”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一齐奔向湖滩，四处寻牛。他们把湖滩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也问了不少湖岸居住的人，都说不知道。”

王光勤说：“牛被偷了，给糖孩子们吃的人一定是牛贼！他们在糖果里下了迷魂药，孩子们吃了带药的糖果都昏睡了，歹徒们趁机牵走了牛。”

大家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几乎都要哭了。一条耕牛对于一个小农户来说是何等重要呀？几乎是一半家产。叹道：“哎呀！人海茫茫，现在到哪里去找牛呢？”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由方伢子父亲带三个孩子回家，王光勤和小橙子爸爸连夜去寻牛。小橙子父亲说：“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碰破了头也认不出来呀？”

王光勤问小柱子：“哪两个陌生人长得什么样？”

“我在下棋没注意。”

小橙子说：“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和我爸那么大，黑黑的。有一个戴顶黑色西瓜皮帽儿，并用香烟盒纸做了片帽舌儿。”

“我心中有数了，不认得人，主要靠认自己的牛了。”

“已经丢了五六个时辰，哪偷盗人不知走多远了？”看来这寻牛几乎是大海捞针，希望不大了。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尽力寻找，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呀！

两人手握电筒奔波了一夜和第二天一整天，找遍了几十里的乡镇、牧场，到处寻问，无人知道。三头牛人间消失了，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两人累得、饿得四肢无力。回家后，三人决定集资报案，花了三十大洋报了案，法院也受理了此案，并答应立即调查，捉拿贼犯。三人又抱了一线希望。

但是，当时全国上下抗日战争，国民党政府腐败，地方官员想发国难之财，浑水摸鱼，趁机捞一把，哪有心肠去管民间案情！接受了案情，还不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报案，当然是石沉大海。

后来，王光勤他们听说当涂官圩里有很大的天然牧场，湖滩上有很多牛，也常有牛贩子来搞牛交易。丢牛的三家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牛。

北湖滩更加广阔，浩如烟海。极目远眺，苍苍茫茫，碧绿的丝绒般的湖草，茂盛芳菲。牛羊成群，牧歌嘹亮，是一处生气勃勃的牧场。

他们仨去了北湖滩，仔细寻找自己的牛。王光勤发现有头牛很像自家的牛，他站在牛身旁呆呆地品头论足，细心观察，有些疑惑不解。一会儿来了个老头，大概是牛的主人。他很不高兴地问：“你这人，为何一直盯着我的牛？想买吧？我又不卖！”

“对不起，我看此牛的模样像我家牛，我家牛最近不见了。”

“放屁！我的牛怎么像你家的呢？你丢了牛想找我的碴儿！”牛主人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王光勤觉得失言，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看错了，看错了，我贸然，很抱歉！”拱手行礼，及速离去了，差点儿惹来麻烦。

他们仨在北湖滩上转了一天，没有找到自己的牛，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扫兴而归。

倒霉事接踵而来，在回家的路上遇上国民党败兵逃退，狼奔豕突，随路拉夫。王光勤被拉去了，强迫他扛大炮跟着队伍走，他恨之入骨。

一天夜晚很暗，部队走在湖旁，聪明灵活的王光勤特地一个跛脚，连人带炮跌入水中，扎一个猛子就不见了。当兵的连发数枪也没有击中，他迅速钻进了芦苇里。

几天后他平安回到家，黄竹林焦急地问：“牛呢？”

“还牛呢？别提啦！人回来就是老天爷保佑，菩萨面前烧高香了。”

人们既同情他的遭遇也夸奖他的本领。但是牛还是没有着落，怎么办呢？在这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又只能去找法院讨个答复。

法院院长，大个儿高鼻梁，骨瘦如柴，脸瘦留皮。一双田螺眼呈现出一副凶相，常常板着面孔瞪人，带有三分傲气，鬼见鬼愁，人见人怕。

不管他有多凶，王光勤他们还是大胆地去面见这个活阎王，说道：

“院长先生，我们的案件为什么没有答复？”

院长说:“你交来的是一件无头案，被告是谁？”

这位院长说话真好笑，知道是谁偷的，还来找你？但是还只得好声好气地说:“请院长帮查一查吗？”

“怎么查？你们只讲牛被偷了，又不知道是谁偷的？时间这么长了，到哪里去查？”

王光勤他们不敢得罪院长，而自己又提供不出线索，只能央求道：“请你们下去查问查问，找找各路的牛贩子，恐怕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呢。”

院长不耐烦地说:“看来你比我们还内行，我们的工作要你来指点？你能干，去吧，把牛贼抓到了送过来，我给你们处理。”

嘿！看来钱给了他，是他狠，追不到结果了。牛是没了，三人沮丧失望地回家。

王光勤多少个夜晚没能熟睡，辗转反则，心如刀割。他觉得自己命好苦，房子，田，牛是他的三大梦想，实现了却得而复失，一个个梦想如肥皂泡破灭了。

黄竹林知道牛被偷了，她没有责怪丈夫，知道他是在为她而奋斗，为家而奋斗。只怨老天不公，世事弄人，这种憨厚老实，刻苦勤奋的人，却一次次受到无情的打击。

一天，竹林摆摊做生意，忽然来了一位测字、算命先生。扛的牌子上画了个太极图案，下面写着“赛半仙”字样。

黄竹林本来不信那些歪门邪道。今天，这位先生看了看竹林，主动说：“姑娘，近来你有破财之灾，要当心喽！”

黄竹林故意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说：“你倒是说说，我好端端的哪来什么破财之灾呢？”

先生迷上双眼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听先生这么一唱，好像口气很肯定，恐怕他是有些门道？正逢寻牛之际，既然碰上了不妨问问，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原本不信的她随便说了声：“那就请先生算算看吧？”

“好，报来姓名，生辰。只要时辰报得准，算命不差分毫。”

黄竹林暗自好笑，牛皮未免太吹大了。她沉思了一下说：“算的是我男人，他叫王光勤，1916年1月即农历冬月二四，早饭辰时生。”

算命先生迷上双眼，右手大母指在其它十二节上掐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间，他消瘦的脸渐渐变得沉重，眉头一皱，说：“噢，你家先生属龙，农历冬月生，隆冬之龙，冬眠状态，没有生机。生不逢时啊！许我直言，你别见怪。”

“先生照实说吧，决不会怪你。”竹林执意要听听他胡说些什么。

“你们现在孤居他乡？”

“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她开始对先生有些信服。其实先生听出来她不是当地口音。

“真是美中不足。龙，要在大海中才能腾云驾雾，施展才华。他现在是蛟龙困在浅水滩，流落平阳被人欺。说话做事要当心，不防君子要防小人;可怜他时运不好，寸步难行，处处受堵，事事遭难。”

“是是是，先生说的不假，实情。切记，切记。”丈夫连连遭难，先生怎么如亲眼所见？竹林有些佩服了。

先生又问：“弟妹，你贵庚？芳名？”

“我比男人小两岁，取名黄蕾，小名叫黄竹林。”

“鼠兔不能成婚。他属龙，你比他小两岁，属马。夫妻两人答配倒很好，龙马精神，龙腾马跃，必有一番大业。外面有个挣钱手，家中有个聚钱斗，很容易发家致富。但美中不足，据你丈夫的生辰八字，是个苦八字，‘韭菜命’，长高一茬，被人割去一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心高命薄，福分太浅，有了财也载不住！年轻时代没有发迹。”

“按照你这么说，我男人是秤砣掉在棉被上，翻不了身喽？到什么时候才能转运呢？”竹林有些焦急了。

“那要等到老，韭菜老了无人吃，白花芳菲赛牡丹。老来鸿运当头，财运相通，大器晚成。”先生楞了一下又说:“哎哟，‘王光勤’？这个名字欠佳、大忌，光是‘勤奋’而不富，也枉然。那往往是辛辛苦苦劳而无功，竹篮打水一场空。取名也很重要，一字值千金。”

竹林越听越是信服，觉得瞎子比开眼还看得准，句句被他道破。嘿！人生有这么多奥秘？人能敌得过命运？

“你芳名黄蕾或黄竹林，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先生又问道。

“父亲给我取名黄蕾，母亲不从，她叫我黄竹林。”

“噢，原来如此。他们考虑都欠佳，你姓黄，黄色的黄，花蓓蕾黄了乃夭折了，竹子黄了乃病竹也。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含义广泛。选字很有讲究，确有奥妙！”

“嘿，如此重要，有改化的办法吗？”黄竹林着急了。

先生哈哈大笑，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要紧，春风吹来，一场甘露降临，你竹林很快枝盛叶茂，一片翠绿。‘竹黄’只是暂时的，只是佳期未到。”

黄竹林听他一番天花乱坠的说辞，便连连点头，赞扬他算得准，测得灵。原本不信的她现在是心悦诚服，不由自主地向先生伸出了大母指。有几分眼的“先生”见了“大母指”十分得意，趁机故弄玄虚地吟唱道：

“心比天高，命如纸薄，若有转机，要到八十。天机不可泄露也！”

是的，姜子牙八十岁遇文王，还干了一番大业。看来王光勤要到老来才白头逢盛世，古稀遇贵人，或许年高居上，大器晚成。

黄竹林高兴地付过经费，谢过先生。心里十分佩服，觉得他真是半仙，料事如神。丈夫的遭遇件件被他说准、道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她质疑了，如此说来，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真是个苦命人？

其实这位“先生”早就知道王光勤的不幸遭遇了。

当晚，黄竹林把算命的事告诉了丈夫，说：“光勤呀，算命先生说你命太苦，是‘韭菜命’，长一茬被人割一茬；名‘光勤’，则是‘光勤’而不富，一辈子徒劳。的确如此，你得来的好处很快就丢失了。”

“我才不信那个邪，无根无源，望天讲唐书，瞎说一通！开眼不知道的事却被瞎子看见了。瞎子心静，得到的都是别人告诉他的.”

“你莫说，瞎子他有他的一套，算命术也是学问。你认命收收心吧，不要再买田、买牛、做房子了。平平安安过日子，只要有口饭吃吃就行了。我宁愿蹬着自行车兜风开心，也不愿坐在宝马轿车里怄气烦恼！命该如此就如此，就别多想，认命吧？”

“算命术就是欺骗术，世界上哪来的命运八字！全靠人的拼搏。唉！我只因从小家里贫穷，没有钱读书，要不然我是科学家，崇仰科学、客观真理。科学家是无神论者怎能迷信？听那瞎子才凭空捏造呢！”

“这是命中注定，人能，能不过命运，你应该听天由命吧。”

“于其听天由命，不如放手一搏，胜利永远属于勇士！”

“信不信由你。反正算命先生说了：心比天高，命如纸薄，若有转机，要到八十’。你也不必灰心，八十岁后才能大器晚成。你现在是梦圆即碎，不是南柯即黄粱，都是空的，发了财也载不住！”

王光勤虽然受到了种种挫折和失败，但是，他意志坚强，从不灰心，有股韧性、牛劲！雄心壮志始终没有被击垮。他一直坚信只有勤劳、拼搏才能创造财富、幸福。追风赶月不停留，认定平芜尽处是春山。梦想定能成真，有志者事竟成！不管风吹浪打，坚持奋勇前进，不圆了人生梦，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