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貌应以修饰少女为荣
临近放学，楼里的人很少，夏川晴也穿过走廊进入社团大楼，欣赏了几分钟千奇百怪的社团海报后，踏着楼梯走到了第三层，在钢琴教室外停下。
门并没有关严，里面的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出来。
《夜之幽灵》第一乐章·水妖
法国钢琴家莫里斯·拉威尔创作的钢琴曲，隔着房门都能感受到那抹美丽的哀怨。
原来雨宫同学的钢琴水平这么高超么？
夏川听完了这首曲子后，礼貌地敲了敲半开的房门，直到里面人说请进，他才走了进去。
教室比预想中的要宽敞，课桌被移到了角落，不用的杂物全都整齐地摆在上面。靠近窗户的地方是长桌，茶具，和一架三角钢琴。
虽然夏川对钢琴品牌并不太了解，但像是Fazioli这种牌子的钢琴，在东京市郊买下一间小房子应该并不是问题。
钢琴教室不会有这么多闲置的桌椅，想来这里原本是社团活动室，只是被她改造成了如今这样子，而那座价值不菲的钢琴，应该是她自己的。
俗话说得好，有钱真的了不起。
弹琴的女孩静静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柔顺的黑色长发垂落至腰部，又如水般在钢琴凳上铺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并没有看他。
之前说过，夏川晴也拥有少见的帅气脸庞，一个月能收到二十封情书。但在雨宫千代面前，美貌这种词似乎具现化了。
她不应用美貌修饰自己，而美貌这个词应以能修饰她为荣。
停顿了一瞬，钢琴声再次响起。
弹完一曲后，女孩纤细的手指停在琴键上，转头看向他，微微眯起的黑色里像有纤薄的冰片，锋利而冷漠。
“《夜想曲》？”夏川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试探性地说起了刚才那首钢琴曲的名字。
雨宫千代没有回话，只是将钢琴的盖子轻轻盖上，随即转过身面对他。
“有什么事么？”她轻声说道，声音优美到悲戚，哪怕只是说话也像在微微叹息。
“只是听到好听的钢琴声上来看一眼而已。”夏川做出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回答，为了展示自己的善意，他继续说道，“没想到是雨宫同学这样的美少女在演奏。”
此乃谎言。
雨宫千代会在课后弹钢琴的习惯是浅川沐透露给他的。在问及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对方时，那个女人还一脸得意地用“我的父亲是樱丘高的理事长哦”这种话来回应他。
果然，我的理事长父亲这种桥段，在日本也不会过时。
“夏川同学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有什么癖好么。”少女眼里的冷漠并无丝毫动摇，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只能让人感到轻蔑和讥诮，“虽然长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品行却并不能与之匹配呢。”
“雨宫同学……平时都喜欢这么说话么？”
夏川晴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他并没有询问雨宫千代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就像雨宫千代不会询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名字一样。
成绩优异又相貌出众的学生，在学校里向来不缺乏知名度。
雨宫千代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她的脚步像猫一样轻盈，脸上泛起不知是冷淡还是怜悯的微笑。
“暂且不论对偷窥者不需要礼貌这种常识，如果夏川同学真的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记得提前找块风景好的地方。”
“为什么？”夏川对此表示好奇。
“东京湾还是太冷了。”雨宫千代用最动听的嗓音说出了最无情的话语，“人死后，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面对这种话，夏川并未太过在意。
他在思考接下来要说的借口。
以普遍常理而言，装作又一个被雨宫千代容貌吸引的蠢货。当然是明哲保身的正确方式。问题在于，可能会被她用冰冷的话语嘲弄后永久拉入黑名单。在脑中过滤了浅川沐说过所有有用的信息后，夏川晴也找到了那个唯一合适的理由。
“雨宫同学，学校活动室的申请时间只有一个月吧。”夏川晴也露出反派般胜券在握的微笑，“距离开学到现在，这个活动室应该很快就要被学校收回了。”
雨宫千代微微垂眸，她用手抵着下巴，随后用清冷的嗓音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如果可以创立一个社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夏川晴也如此建议道。
少女用解剖生物般冷静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理由呢？”
“什么？”
“这么做的理由呢。”雨宫千代的语气依然平淡，“为什么帮我。”
“或许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夏川晴也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很可爱。”雨宫千代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愚钝感到无可救药，“但你看起来没愚蠢到会被欲望控制去惹这种麻烦。”
“雨宫同学的意思是离你远点会更好么？”夏川晴也思索道。
“不是意思，是事实。”少女用她那叹息般的嗓音回应道，墨色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
“容我姑且拒绝。”夏川晴也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对你也没有坏处。”
“你喜欢我？”
“对……嗯？”夏川晴也刚顺口回应了一句，脑子立刻转了过来。他有些发懵地盯着眼前的美少女，不知道为何话题会延续到这种程度。
“看来不是了。”雨宫千代却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你的提议很不错，但成立社团至少需要三个人，我们这里只有一个。”
“我不是人么？”夏川晴也脑子更懵了。
“你还在考察期。”雨宫千代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第三个人交给你了，明天放学到这里来讨论一下建立社团的事宜。”
“你同意了？”夏川觉得她可能真的很喜欢弹钢琴。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少女黑色的长直发在日光下泛起柔顺的光泽，她的视线无意识左右偏移，像是在思考，“要交换联系方式么？”
夏川晴也将手机递过去，雨宫千代接过后用指尖轻点了几下，加上了line好友。
明明在学校里有着那种名声，交流起来却意外不费什么力气。
“顺便一提……”夏川晴也正饶有兴趣看着对方黑色豚鼠的头像，听到少女说话瞬间抬起头来，却看见雨宫千代直直盯着他，“夏川同学在门外停留了整整一首曲子的时间，要是你敢说自己只是路过这种拙劣谎言的话……”
“会把我扔进东京湾？”夏川晴也试探性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东京湾的土地也不便宜。”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却不似之前一样毫无温度，“我就用神道流的柔术表技来对付你。”
“具体一点呢？”
“就是过肩摔。”
雨宫千代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起身准备离开，“记得明天来这里讨论社团的事。”
两人就此道别。
夏川晴也再次戴上他心爱的耳机，放着The Prodigy电音乐队的歌曲，脚步轻快地向校外走去。
真有意思，明明并不喜欢有人耽误自己放学后的时间，但在和雨宫千代交流后，心情却意外地轻快。
因为是难得的美少女么，夏川晴也思考了一下，决定不想了，哼着歌向自己打工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