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渔民打窝
陆青看着红芒远去。
又看到踏江而去的几道身影，手里的动作这才停下来，背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细汗。
“那是什么鱼，一口利齿竟能将舢板咬断。”
他眉心狂跳。
那个被拖下水的渔夫，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而远处江面的几道身影，迟迟没有动作，站立在舢板残骸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几人，难道拿妖鱼没办法吗。”
陆青心里变得沉重无比。
他们可能不惧妖鱼，但这大野泽上的渔民，可都是普通人，面对妖鱼甚至都无法反应过来。
如果那东西肆虐，恐怕没一个渔民能活。
包括他自己。
即便能望气辫吉凶，可划船的速度实在太慢，一旦被妖鱼盯上，只有死路一条。
“莫要慌乱，尔等立刻收拢到坊船旁边，为对付这妖鱼，鱼栏今日特意请了一位奇人过来，有执事他们在，那畜生跑不了。”
这时。
一艘乌篷船自大船下方窜出，以极快速度冲向马守明所在的地方。
洪亮的话语，正是从乌篷船内传来。
周围原本慌乱的渔民。
全都一股脑往大船挤了过去。
陆青一边观察着周遭水面，一边撑着船，同样靠拢向大船。
“坊船上应该还有武师坐镇，只是想要以此作为保命倚仗，却也是痴心妄想，除非能登上这艘大船。”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坊船，神情有些郁郁。
鱼栏若是在意渔民的性命，便不会在未除掉妖鱼时，让众多渔民过来，陆青心中甚至有种荒唐的感觉，那几位武师是不是在以渔民打窝，引妖鱼浮出水面。
“管事，管事他们，怎么回来了。”
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陆青止住心中思绪，抬头看向江面，先前的乌篷船，这时候居然回返了。
那船上站着五道身影。
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极为难看。
尤其是马守明，脸色阴沉的可怕，眼角也不停的在抽搐，似在极力压制怒火。
“还望马执事恕罪，水脉本领，传至老朽这一代近乎失传，凭借只言片语，偶尔也能寻些水中精粹，妖鱼不同于宝鱼，其煞能干扰老朽五感判断，实在抱歉。”
那几道身影走下乌篷船时。
一个老者跟在马守明身后连连道歉。
后者面庞微微抽搐，淡淡道：“无妨，您老既然是这方面的奇人，不知可有擅长此道的好友。”
“这......”
那人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马守明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又添一抹阴鹫之色。
周围渔民在他们经过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陆青收回目光，视线下意识扫过江面。
这一看让他几乎心脏骤停。
“一，二……三道红芒，妖鱼竟不止一条......”
‘哗啦’
数息时间而已，猩红光雾就已掠至大船外围，其中一道径直冲出水面，猛地掀翻了四五条舢板。
“孽畜尔敢！”
马守明一声爆喝，手持乌黑长矛，瞬间朝渔船翻覆的地方刺去。
另外几人反应同样不慢。
其中一个魁梧身影，拿着一把长柄重锤，悍然砸向水面。
江水激荡，一抹殷红迅速扩散。
只是马守明很快又停住了动作，脸色难看的看着江面，那里的血水，此时似箭般分成三道，往不同方向迅速蔓延，眨眼便到了三丈开外，而后失去踪迹。
“竟然又出现了两头妖鱼。”
他皱着眉下意识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后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又有渔民遭殃了。”
陆青看着水面，心头发冷。
掉进水里的渔民，此刻只有两人浮出水面，挣扎着游上附近渔船。
剩余那三人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若长此以往，渔民越来越少，自己的处境就会越来越危险，即便呆在武师旁边也不安全，方才这几位武师别说救人，便是妖鱼的鱼鳞都没摸到。
他略微思忖，将船划到那几人旁边。
“马执事，妖鱼还没有走远，我或许能找到它。”
“你？”
马守明眉头不由皱紧几分。
他看着过来的渔船，发现是前不久网到宝鱼的年轻人，话到嘴边不由一顿，随即示意对方上船来。
“你说的话可为真？”
“若能助老夫找出妖鱼，奖赏少不了你。”
马守明紧紧盯着陆青的神情，似在观察着什么。
另外几人虽没有开口，但也都看了过来。
视线免不了带着些审视。
鱼栏为了妖鱼，特意请过来一位善水脉之道的奇人，可便是这位奇人，对这水中妖鱼也没有丝毫办法，一个渔民长工说能找到妖鱼，又怎么能不让人质疑。
陆青也知这一点，便把心中准备好的托辞说了出来。
“虽不敢保证有十成把握，但我等常年在江上讨生活，自是有一套察水纹，观鱼群的方法，妖鱼即便不寻常，可块头够大，想要隐去踪迹却也极难。”
“除非它一头扎进水底，或是赤水河，不然我还是有七成把握能将其找出来的。”
有些话不能乱说。
不然要是出个变数，找不出妖鱼，到时候要问责起来怎么办。
陆青可不敢为此打包票。
先把话说明白，该如何定夺就看他们了。
“姑且试上一试吧。”
马守明略微沉吟，看向身旁一人道：“事不宜迟，坊船照旧留一个武师镇守，其余人跟我来。”
他说完这句话，身形便纵掠向一艘乌篷船。
而陆青则是被一个魁梧汉子夹在腋下，同样一个纵掠来到乌篷船上。
“这恐怕有十余丈的距离了吧。”
他落在船上，吃惊的看向魁梧汉子。
后者咧着嘴一副憨厚的笑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走向船尾摇橹。
“你来指路。”
这时，马守明看了过来。
陆青点了点头，环顾一圈，看着远处的三道略微暗淡红芒后，随即俯身望向水面。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这个方向。”
指了指正南方，陆青便不再说话。
他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看上去似在认真思考。
乌篷船的速度很快，很快就靠近了一道猩红光雾。
“按照水纹流动的速度，妖鱼很可能就在前面，还请各位大人，将身上气息尽量敛去，免得惊到那头畜生。”
将手从水里收回，陆青站起来看向马守明。
下网捕鱼讲究人气不惊鱼。
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除却马守明之外，几乎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火炉般的热意。
如此恐怕还没接近，妖鱼就能察觉到了。
“你们照做，气血不必时刻运转，这畜生如果真在这里，可不能让它逃走。”
马守明先是说了一句，而后又看向那位善于水脉一道的奇人。
似在无声询问。
老者此时的脸上挂着疑惑，见马守明的目光看过来，只犹豫着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陆青打了个手势，指向船尾下方。
其视野之内，红芒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