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神机造物的风格
韩舒目视黑烟袅袅的废墟堆,无奈摇头,老爷子的锻造炉和烟杆子再不精进,恐怕是要执念成魔了。
“倘若我要是有点天赋,咱爷孙俩齐心协力,也好过爷爷你孤军奋战。”
听闻孙儿此言,韩福贵煞是欣慰,可心中隐隐又有些担忧。
炼器难,难在一个人的天赋需要用将近半生的时间去证明,能够批量生产法器的“神机百炼”毕竟是顶尖异术,大多数的炼器师终其一生,不过也就制造有限的几件法器。
孙儿尚幼,韩福贵怕他天赋平庸,白白辜负了一腔热血,也怕他深受打击,心性受损,毕竟小孩子的世界可是很简单的。
“不急。”
“害你担心了,好孙儿。”
韩福贵收敛面容的丧气,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你现在只要专心打磨手艺,加之好好炼炁,充实炁海,余下的暂时不用管。咱们是手艺人,上天可能会辜负我们,但咱们的手不会。”
韩福贵摊开手,掌心处有粗糙老茧。
炼器、机关术、丹青一门的“秘画”和“神涂”,亦或是“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从本质讲,这些术法都可归属于奇技一道,是技艺与炁的相互成就。
技艺的纯熟,心血的投入,最终都会影响术法和造物的品质。
所以王家的“神涂”要锤炼画工,“双全手”要补全人体相关的医学知识,炼器和机关术自然也要手艺和对图纸的理解。
“你就继续学木雕和木偶,等技艺炉火纯青了,你手下的造物在将来自不会亏待你。”韩福贵郑重叮嘱,又传授炁刀雕刻法,教韩舒用异人的方式去雕刻。
韩舒发现,炁灌刀刃,实际上就有了化物的意味,然后还要在一刀一刻中灌输心意。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雕刻,木为形骸心为刀。
以意运刃,以神赋韵,一刀一凿,皆渡己念。
待气韵生发,则木偶自活,无魂者死物,贯心则通神。
听韩富贵说,墨家先圣墨翟手下的神机造物,曾温养出了器灵,虽然只是传说,但也足够令人心生向往。
接下来的日子,韩舒心无旁骛,专心打磨起了手艺。
本来就练习了两年半,他早在雕刻上入门,下一步就是在模仿之上,找准个人的风格。
炼器师的作品风格,同个人经历和心态息息相关。
比如“全性”苑陶,幼年时生父为陆瑾所杀,一方面他要为父报仇,另一方面又确实觉得生父混蛋该死,这种复杂感情交织下,所成的风格法器就是“九龙子”。
而苑陶的徒弟憨蛋儿,人不大聪明,童心未泯,所成法器便是“滋水枪”和“疾走兔爷”一类富含童趣的造物。
法器和神机造物作为工匠的门面,韩舒自然要慎重考虑。
要是太过古怪猎奇,逼格掉了不说,甚至会让旁人怀疑个人癖好,极其容易社死···
奥特曼的风格自然不错,线条雕刻也比较简单,但喂养出的异能总归无法保障,总不能到时候开“法天象地”吧?
要是考虑现实经济因素,那无疑关二爷和财神爷一类的仙神是上上选,这两位的分量,根本就不愁销路。
韩舒雕刻之余,在庭院抱臂思索,低矮墙头忽然露出一个小脑袋。
小胖墩宋强趴在砖瓦,冲院子里喊道:“韩舒,去后山扣结了猴去不去?”
“等我一会儿。”韩舒的木偶还差最后几点细节打磨。
“你在雕什么呢?”
“战斗暴龙兽。”
“我靠!”宋强激动得从墙头翻滚进来,摔了个灰头土脸。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韩舒道:“这只是对既成事物的拙劣模仿,我自己的风格,就不会。”
“雕自己喜欢的就好。”
宋强忽然想起了什么,瞅见四周别无他人,憋红了脸,继续说道:“你也会做人偶对吧?”
“对,要摆弄些小机关。”
“那我和你说件怪事,我好像喜欢上女的喜欢的那种娃娃了。”
“木质的还是塑料的?”
“木头制作的,我看炫酷卡通有播放动画,是插着黑色翅膀的银发人偶,不得不说那真好看···”
晚上九点的炫酷卡通频道有国外动漫的资讯,韩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小胖墩又接受某种启蒙了。
嗯,很有成为死肥宅的潜质···
“你或许可以看看,万一能引发灵感呢!”宋强继续说道。
韩舒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小小年纪,传教都无师自通了。
“就当做激发灵感,姑且看上一看吧。”
……
是夜,韩舒按点守在了电视前,炫酷卡通的海外动漫资讯书接上回,讲解词为:
哥特美学构筑,融合了维多利亚服饰与暗黑童话的氛围,破碎中交织着治愈微光,唯美而哀婉的格调···
韩舒盘坐沙发,双膝放着半个西瓜,一边用勺子吃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蔷薇少女》啊,难怪,确实是不少人的启蒙作了···”
“设定中是烧制用的烤瓷人偶,相比木质明显不经损耗,人偶有自我意识,那就是温养出了器灵。”
韩舒细细思索,比起木雕法器,果然还是靠神机驱动的机关更适合少女人偶。
嗯?
韩舒咽了口西瓜,胸口一凉,怎么突然就看入迷了?
这种风格的神机造物可不兴学!
“小舒,该睡了。”庭院外传来韩福贵的沧桑嗓音。
“好。”韩舒应一声,抿抿嘴,关了电视。
庭院外,韩福贵守着八个木雕,面色铁青。
几个木雕都是孙儿用炁刀雕刻,刀刃附炁,用起来锋利轻便,也更容易掌握力度,成品效率会快不少。
可快了,不代表其中灌注的心血就少了。
孙儿对木雕的上心程度,韩福贵全都看在眼中,可八个造物,只有一个人偶温养出了神机之光。
还是最为低劣的白光。
“顺着这个法器炼下去,最终成品估计难成气候,小舒真顶得住这半生的岁月蹉跎嘛?”
韩福贵咬紧牙,看了眼自己的烟杆子和锻造炉,自己的大半生不就是被这两个东西绑架了嘛。
“不成!我老韩的孙儿,还能在你们这些造物上受委屈了?”
明日就回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