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4章 辛弃疾立威
同一时刻,兖州城下,一匹快马飞驰而至。
“开门!梁山急报!”
城楼上守军慌忙放下吊桥,包铁的木桥砸在护城河岸,骑士顾不上等待城门完全开启,便从仅容一马通过的缝隙中挤入,直奔府衙。
府衙大堂内,耿京正与诸将商讨防务,见来人满身狼狈,心中顿时一沉。
“节使!”亲兵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天王中伏被困博州,金军有拐子马万五千,危在旦夕!”
堂内一片哗然。
耿京瞳孔猛地收缩,他早已侦查到金兵大军来袭,正在坚壁清野,把百姓迁往城内。
他在脑中飞速盘算,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救援,但他要守住两座府城,连晁天王都被金人围困,那他这边压力岂不是更大?
若是不去救,晁盖身死,山东义军可能被各个击破。
“节使,”他身旁的贾瑞低声道,“兖州直面金兵,自身难保啊,况且博州距离兖州近两百里,就算大军赶到,恐怕天王也……”
耿京握紧拳头,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末将以为,当派轻骑急行至东平,汇合各路义军共克金兵!”
众人回首,只见一位白袍小将挺身而出,面容俊朗,目若朗星,正是年仅二十二岁的辛弃疾!
耿京眼前一亮:“幼安有何高见?”
辛弃疾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东平府:“诸位请看,我军虽需守城,但唇亡齿寒,若坐视天王被困,金军下一个目标必是兖州!
不如主动出击,救出天王,晁天王据东平府,我军据兖州泰安,互成掎角之势。届时两军互相呼应,金兵首尾难顾,岂不比困守孤城更好?”
他转身时白袍翻飞,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领本部轻骑为先锋,昼夜兼程,前去救援!”
耿京凝视着这个年轻将领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点头:“好!辛书记即刻出发!大军随后接应!”
辛弃疾领命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成功便成仁!
是夜无月,数百支火把插在辕门上,将兖州城外军营照的亮如白昼。
辛弃疾立于点将台上,手按剑柄,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下两千骑兵。
这些战士身披轻甲,腰挎战刀,马鞍旁挂着硬弓,他们沉默如铁,肃然而立,只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
“牵马来!”辛弃疾一声令下,亲兵立刻牵来一匹雪白的骏马,他翻身而上,战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将士们!”他的声音穿透夜空,“晁天王仁义广施,在座哪位不曾受过活命之恩。今日天王被困博州,金狗猖狂,正是我等报效之时!”
台下骑兵纷纷握紧缰绳,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辛弃疾剑眉一扬:“我已挑选一千精锐,每人双马换乘,星夜驰援!”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锋闪着寒光,“不破金兵,誓不回旋!”
“不破金兵,誓不回旋!”千骑同声呐喊,声震四野。
辛弃疾剑锋前指:“出发!”
千骑冲出营寨,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辛弃疾一马当先,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回头望了一眼兖州城墙,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救出晁天王,为抗金大业保住这支精锐!
翌日午时三刻,烈日如焚,辛弃疾率领轻骑风尘仆仆赶到东平府城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剑眉紧蹙。
城墙上的守军歪歪斜斜地倚在雉堞旁,有几个甚至解了甲胄,光着膀子在垛口处打盹。
城门大开,几个衣衫不整的士卒正懒散地盘查行人,不时伸手拽住过往商贩的货担,明目张胆地讨要过路钱。
“全军列阵城外!”辛弃疾沉声喝令,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他带着十二名亲兵策马入城,铁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竟被街市的喧嚣完全淹没。
城内景象更令人心惊,主街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扛着长枪的义军三三两两蹲在路边赌钱,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叫卖声、争吵声、打骂声、骰子碰撞声混杂着劣质脂粉的刺鼻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让路!让路!”亲兵在前开路,用刀鞘拨开人群。
一名挡路的醉汉踉跄着撞来,被戴着铁护腕的手稳稳按住肩膀。
醉汉抬头正要叫骂,却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顿时吓得酒意全消,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旁边的小巷。
都统府前的混乱更甚,院中挤着数十个义军头领,个个带着三五亲随,吵得面红耳赤。
辛弃疾大步穿过人群时,听到各种叫嚷:
“老子的人马要开拔银!没有五百两休想动身!”
“放屁!你们昨天才领了粮饷!”
“宋头领,要我说就该换人坐这头把交椅!”
正堂内,宋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额前的细汗将几缕鬓发黏在颊边,他几次想要开口,声音却被此起彼伏的争吵盖过。
辛弃疾冷眼环视堂内,胸中怒火如炽,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这些所谓的义军头领,有的眼珠乱转,打着小算盘,有的满脸贪婪,分明是来趁火打劫,只有少数几人面露焦急,却无法控制局面。
“跟这群虫豸在一起,如何成就抗金大业?”辛弃疾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起了临行前耿京的嘱托,想起了被困在博州平原的晁盖,更想起了在金人铁蹄下呻吟的中原百姓。
“让开!”
辛弃疾一声暴喝,白袍如浪翻卷,他左臂一震,两个挡路的彪形大汉竟被推得踉跄后退,这些人刚要发作,被他凌厉的眼神逼退。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辛弃疾径直走到主案前,“铮”的一声拔出佩剑。
“全都给我安静!”辛弃疾声如雷霆,“再有高声吵闹者,有如此桌!”
寒光闪过,厚重的楠木案角应声而断,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头领不服,小声嘟囔:“乳臭未干的……”
话音未落,辛弃疾剑光一闪,那头领只觉颈间一凉,一缕头发飘落在地,他吓得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满堂头领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兵器碰撞声叮当作响。
“尔等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辛弃疾冷声道,剑尖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