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雷霆之怒
医馆内的血腥味都还没散去,与烈酒挥发的味道、药罐中的汤药味混合一起,令张从文觉得头昏脑胀。
他将窗户推开,深秋的清晨,冰凉的空气开始驱散屋中的沉闷。
远处的景阳钟已经敲响,张从文的心也随之飞了过去。
昨夜风雨不停歇,今日必有雷霆怒。
不管是真怒还是假怒,紫禁城里的百官,怕是不会好受。
张从文不禁露出讥讽的神情,就昨夜他所见,除了燕王不顾危险与朝廷规矩,亲自带着甲士绞杀贼人,顺天府衙门、五城兵马司,就没见到半个人影。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开国短短三十年,贼人连火药都用上了,你跟我说大周盛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前元末年,烽烟四起呢。
“昨夜诸卿睡得可还安稳?”
朱承旭老了,皱纹横生,头发花白。
但他的腰杆依旧挺得很直,黑金色的龙袍,令其更显威严。
看似是一句日常的闲聊,却让不少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看来诸位爱卿都睡得挺踏实……”
呵呵~
皇帝的冷笑声,就像是紫禁城的晴雨表,瞬间让奉天殿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可朕睡得不踏实,大半夜的起来,站在承天门上,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大周的京城,被火药炸翻了天!”
“陛下息怒!”
群臣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唯有一身甲胄的燕王朱璜,垂目躬身。
“老三,听说你昨夜很厉害啊。怎么?拿老子的京城当沙场,来彰显燕王殿下的勇武吗?”
老皇帝今日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疯,看谁都不顺眼,逮着朱璜就是一顿阴阳。
“传旨,燕王朱璜,无诏擅动刀兵。罚俸一年,迁松江府就藩。”
哗~
大殿哗然一片,跪在地上的群臣都懵了,包括其余龙子龙孙,皆难以置信。
燕王朱璜可以说是诸皇子最特殊的存在,与其他人不同,他对朝政没有多大兴趣,就喜欢领兵打仗。
按照众人的猜测,皇帝将来会将其扔去辽东或者大同,令其戍守边陲。
但今日突然的就藩圣旨,竟是让其去富庶安稳的江南。
不等众人反应,老皇帝又把火发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老六、老八……”
“儿臣在!”
太子不在,就少了个吸引火力的人。
齐王朱珞与越王朱琰就首当其冲,被皇帝点了名。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你们就没听到?”
朱珞与朱琰悄悄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叩头伏地。
“儿臣听到了。”
哼!
老皇帝冷哼一声,吓得两皇子打了个哆嗦。
“既然听到了,为何不去平乱?你们府中的亲兵,难道是摆设不成?”
啊?
等等,您老刚刚才因为擅动刀兵处罚了老三……
“传旨,朱珞、朱琰,心无大周社稷,视百姓安危于不顾,降爵一等。贬齐王为庐陵郡王,贬越王为襄阳郡王,禁足三月,罚俸三年,无诏不得出府门半步!”
“父皇……”
朱珞气的眼睛都红了,欲要分辨一二,却被老皇帝冰冷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群臣还在懵逼状态,整座奉天殿除了朱珞与朱琰的咬牙声,就只有丹陛上的老龙在咆哮。
“五军都督府、刑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尔等的失职之罪,暂且给你们记下。朕要你们十日内查清此案,可有疑异?”
诸司岂敢在这个时候顶撞皇帝,只得口呼陛下仁慈,必当尽心竭力云云。
唯有朱璜还在思索突然降下的就藩圣旨,目光不断的在朱珞、朱琰的身上游移不定。
“老三,既然你爱打仗,那就去操演水师吧。辅国公……”
辅国公郑岱自队列走出:“老臣在。”
朱承旭怕是早有决定,一指朱璜说道:“从京营给他调两万人马,并粮草军械,一同发往松江府去,成立松江水师。工部派人,于松江打造战船,三年内,朕要看到一支能打仗、打胜仗的大周水师!”
张岱没有丝毫的疑惑,反倒是朝着朱璜笑了笑。
老都督躬身称诺,随即就退了下去。
就在一众文武深感跟不上皇帝的心思变化时,丹陛上的朱承旭却是一个转身,就拂袖离开了。
“退朝!”
“陛下且慢,臣……”
“行了,还不嫌事多?”
皇帝突然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发了好几道圣旨,众臣中自有反对之人。
就在几名御史言官想要拦下皇帝时,却见在朝会中始终没有出声的左相张朝山开腔了。
“宰辅,陛下这是乱命……”
“什么乱命?皇子就藩还是处置齐……庐陵王跟襄阳王?”
张朝山背手慢悠悠往殿外走着,顺势瞥了一眼还在原地发愣的朱珞、朱琰两兄弟。
“拱卫司、锦衣卫还有五军都督府老夫管不着。但刑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尔等随我来。昨夜之事,老夫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左相发威,不比皇帝发怒轻多少。
包括刑部尚书陶彬在内,尽皆苦笑。
这都是什么事啊?
谁能想到安稳了三十年的京城,会突然有一日火药炸天,贼人横行。
这场特殊的朝会持续时间不长,但足够令整个朝局都发生大变。
朱琳下朝后原本还想去觐见的,可惜大太监杨石林说,皇帝很生气,谁都不想见。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回了一趟锦衣卫衙门。
不知锦衣卫指挥使陆谦与她说了什么,自出衙门后,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
一直到她来了医馆,与张从文面对面坐着,茶盏里的水换了三次,都没有回过神来。
“石泽凯与吴炜两位兄弟的后事,我想出份力。”
张从文在心中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零零总总的总共还不到五百两银子。
包括拱卫司的那位救命恩人在内,一人先给一百五十两吧。
他叹气一声,跟朱琳道:“我现在的银子不多,等我赚到银子了,再贴补那三位兄弟的家人。”
“哦~”
朱琳总算有了反应,看了眼对向的屋子,那里还躺着一个呢,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吕千户如何了?”
“还不知道,看天意了。”
见张从文情绪低迷,朱琳想到调节一下气氛,便说起了今日大朝的事。
“说来也是奇怪,陛下竟然会让燕王去松江府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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