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6章 引蛇出洞
这对于贫苦人家而言,绝非小数目。若非她针线技艺出众,根本难以积攒如此之多。...
贾琏眉头微挑,还银子?还什么银子?她的卖身契仍在自己手中。望着她那含羞带怯的面容,贾琏心中明了,这不过是她刻意接近的借口罢了。
方才还夸她安分,转眼便主动现身。贾琏顿时警觉,佯装方才想起她,故作惊讶道:“是你啊,这一年过得可好?有何难处?”
唐氏摇了摇头,感激涕零:“大家都对我照顾有加,这一切都是托少爷的福。”
贾琏并未收下她的银子,反而给了她五两:“不必还,瞧你衣着朴素,去买些胭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
此言略显轻浮,听者自能领会其意。若无此意,拒绝便是。贾琏在这方面名声尚佳,从不强求于人。
然而,她却红了脸,低着头羞涩地收下了银子,低声细语:“我还以为少爷早已将我忘怀,没想到……”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
望着这一幕,贾琏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看似是暗恋已久,但他却无法单纯看待此事。他下个月便要南下金陵参加乡试,而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实在过于巧合。
目前虽无确凿证据,但贾琏与林祥商议后,决定按兵不动。贾琏故意给她接近的机会,一日饭后在园中漫步时,再次与她相遇。
随着接触日益频繁,两人关系迅速升温。一次拥抱之际,贾琏“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出行的日期和行程安排。
随后,果然在她托人售卖的绣品中发现了藏有纸条的线索。
这便是铁证如山,她确是探子无疑,之前只是隐藏得太深。
贾琏自嘲道:“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揪出幕后人,我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
心中却难免酸楚,这招数不冲着表弟去,偏偏盯着他,真是欺软怕硬吗?
林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
贾琏苦笑道:“这种立功的机会,我还真不想要。”
他们装作毫无察觉,故意放出消息,欲放长线钓大鱼。
离城之日确凿无误,然而甫一出城,贾琏便于郊野之中改头换面,另辟蹊径而行,取而代之的是由青石率领、伪装成贾琏一行人的诱饵队伍。
“贾琏”端坐马车之内,偶尔露面示人,一行人依照事先泄露的行程缓缓前行。及至某处驿站,突生变故,火光冲天而起。
此乃人为纵火无疑。
所幸发现及时,未有人员伤亡,纵火者被铭记于心。他们并未立即采取行动,而是放长线钓大鱼,欲借此人顺藤摸瓜,揭露其背后的关系网络。
一计未遂,又生一计。“贾琏”坐骑在穿越城池时骤然失控,那癫狂之态似曾相识,若非机敏应对,恐将跌落马背,轻则皮肉之苦,重则筋骨断裂。而秋闱在即,伤残何以为继?
然此番“贾琏”心有准备,凭借武艺从容脱身。
他欲遁逃,却未能全身而退,几经迂回,终被青石等人擒获。
经审问,真相大白。原来此人得悉消息,潜伏于必经之路,见符合条件的队伍便以哨声为号,银针暗射马匹,致其发疯。
青石闻讯,几近泪下。
多年追寻,终得线索!
纵火者乃被金钱所诱,对幕后黑手一无所知;而今则不然,此人直指“贾琏”,乃幕后人直接指挥的内应!
拒不招供?
无妨,时间尚充裕,自有办法令其开口。
另一边,贾琏已至金陵郊外,未敢贸然入城,而是匿于表弟在此的庄园中,易名隐居。待青石等扮作他的队伍抵达,他才重展真容,现身金陵。
唐氏仍需继续传递讯息,而他之出现需与既定行程相符。至于他如何安然抵达金陵,
自是吉人自有天相,
途中若有失踪者,
他亦不得而知,
世间广阔,偶有意外,亦属常理,不是吗?
贾琏未询青石等人沿途遭遇,恐扰乱心绪。
当前,秋闱乃重中之重,待考毕,自有时间详询。
且至金陵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表弟疑此地藏有敌巢,他仍需谨慎行事。
贾琏之至,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其余三家皆表关切,尤以王家为甚。
贾琏之岳父母便居于此,其次为薛家。
薛家自家主仙逝后,日渐式微,若非薛姨妈出身王家,依托王子腾之势,皇商之名恐难保。虽名头尚存,然收益大不如前。今见贾家外甥来访,且将参加秋闱,自是又添一靠山,薛姨妈遂赠厚礼。
贾琏见礼单时亦感惊讶,但会面之事终被其婉拒。
薛家亦无异议,毕竟秋闱当前,不容分心。贾琏闭门不出,直至秋闱之日方踏出门槛,期间未给敌人可乘之机。...
考毕,贾琏凭坚韧意志缓缓行至考院门口,一见自家之人,勉强颔首,随即双眼一闭,颓然倒地,众人惊慌失措,一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一边急呼:“快!速请大夫,我们二爷晕倒了!”大夫早已备好,于马车中待命,为贾琏诊脉后言:“无妨,只是心神过耗,体力透支,回去好生歇息,我再开一剂药方调养,两日便可痊愈。”
贾琏被送回后,任凭他人如何为他梳洗,他皆浑然不觉,直至饥饿难耐方悠悠转醒,若非饥饿驱使,他恐怕仍会沉睡不起。
他这一眠,足足睡了十六个时辰有余。
待他醒来,饥肠辘辘之下,一顿猛吃,随后自行梳洗完毕,便一头扎进书房,将最后一场考试的内容悉数记录下来,再命人誊抄数份,一份欲寄予表弟,一份需送回京城,余下则留作与他人交流之用。
譬如,与表姐潘玲芙的丈夫宋益,他们同为乡试考生。
此前彼此未曾交流,如今考罢,顿时热络起来。
尽管老太太昔日对这位庶女及其子女不甚喜爱,但自贾敏开始走动,荣国府亦不便再对其视而不见,更何况潘玲芙已嫁至金陵,此乃贾家之根基所在。
荣国府若对这位外孙女置之不理,难免惹人非议。
她在夫家生活尚算顺遂,先诞下一子,后又育有一女,儿女双全,众人皆赞其福泽深厚。
她嫁入宋家后,不仅迅速为宋家添丁进口,其夫宋益亦考中秀才,今年亦参加了秋闱,而她之弟潘常胜今年亦被恩师认为火候已至,遣回西北参加童试,中秀才之希望颇大。
谈及这位表兄,贾琏心中竟生出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与林家表弟相比,他自觉相形见绌,但若与潘家这位表兄相较,他则遥遥领先。
如此看来,他亦是出类拔萃之辈,只需寻得合适的参照物罢了。
贾琏与宋益互换答卷观之,阅毕,贾琏心中暗喜。
因他答得更为出色。
表弟虽未押中原题,但曾出过类似题目,亦算押中一二。
因此,他中举之希望应是不小。
宋益阅罢,面色紧绷,心中忐忑不安。
家人看过他的答卷,言中与否全凭运气,而运气向来虚无缥缈,他实难相信自己能有此等好运,而贾琏之答卷优于他,其口中虽言不敢断定,此乃谦逊之辞?还是事实如此?
榜未出,谁也不敢妄下结论,但宋益心中着实焦虑,他预感自己此番恐将落榜。
与表姐夫对完答案后,贾琏便收到了王家大老爷的宴请之帖,邀他前去赴宴。
贾琏欣然应允。
正如他所料,他这位岳父与大舅哥别无所长,唯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加之考试已毕,心中大石暂落,贾琏几欲乐而忘返。
待他归家时,脚步已略显踉跄。
若非他坚决拒绝,家中恐将添两位如花似玉之佳人,瘦马之名,果非虚传。
然而他如今对收纳之人颇为敏感,在外享乐尚可,带至身边则免谈,身边已有一探子足矣,若身边女子皆需他小心提防,那也未免太过劳神。
自王家归来后,贾琏旋即前往薛家。
接待他的是薛姨妈与薛蟠这位表弟,另有薛蟠叔父作陪。
薛蟠年仅十三(注:此处原文年龄或有误,依常理调整),
却已深谙待客之道,
表现得颇为老练,
令贾琏心中五味杂陈,
不愧是在金陵这等繁华之地长大的富家子弟,虽年幼,却已对女子之事颇为熟悉。宴中虽尽兴,但离王、薛两家后,贾琏仍忍不住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