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子论建筑与空间

老子名李耳，字聃，谥伯阳，据传为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今河南鹿邑县太清宫镇），约生活于公元前571—前471年之间，是我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故历史上有孔子问礼于老子的记载。他的传世之作《老子》，又称《道德经》，是中国古代先秦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是中国古典思想的基本经典之一。近代以来，《老子》一直是哲学研究的热点。短短五千言，浓缩了中国人深层的经验和智慧，影响深远，体现了古代中国人的一种世界观和人生观。总体上说，《老子》的思想体系归结为三个方面：第一是“自然”，也就是事情本来的那个样子，自然之性，保持天生状态，认为按照事物本来的样子生长，就达到了生命的最佳状态。第二是“无为”，“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顺应事物的自然本性，不乱折腾。第三则是“道”，“道”是规律，顺应自然本性就是根本的规律。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如何来的呢？《老子》第四十二章指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河上公注］道始所生者，一也。一生阴与阳也。阴阳生和清浊三气，分为天地人也。天地共生万物也。天施地化，人长养之也。万物无不负阴而向阳，回心而就日。万物中皆有元气，得以和柔。若胸中有藏，骨中有髓，草木中有空虚，与气通，故得久生也。［王弼注］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于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已谓之一，岂得无言乎？有言有一，非二如何？有一有二，遂生乎三。从无之有，数尽乎斯，过此以往，非道之流。故万物之生，吾知其主，虽有万形，冲气一焉）。”(21) 显然，从道到万物，均是因阴、阳二气的充分运动，中和而成。

《老子》所阐述的，主要是形而上的内容，但是，其叙述中也透露出对形而下的真知灼见。《老子》第十一章讲道：“三十辐共一毂（［河上公注］古者，车三十辐，法月数也。共一毂者，毂中有孔，故众辐共凑之。治身者当除情去欲，使五藏空虚，神乃归之也。治国者寡能总众，弱共使强），当其无，有车之用（［河上公注］无谓空虚。毂中空虚，车得去行；舆中空虚，人能载其上也）（［王弼注］毂所以能统三十辐者，无也。以其无能受物之故，故能以实统众也）。埏埴以为器（［河上公注］埏，和也。埴，土也。和土以为饮食之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河上公注］器中空虚，故得有所盛受）。凿户牖以为室（［河上公注］谓作屋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河上公注］言户牖空虚，人得以出入观；视室中空虚，人得以居处，是其用）。故有之以为利（［河上公注］利，物也，利于形用。器中有物，室中有人，恐其屋破坏。腹中有神，畏形之消亡也。），无之以为用（［河上公注］言虚空者乃可用盛受万物，改曰虚无能制有形。道者，空也）（［王弼注］木、埴、壁之所以成三者，而皆以无为用也。言无者，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也）。”(22)

按《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的引申，本章是“老子伤创作之害道德，明为善之生祸乱也，故举车、器、室三事，说有、无、利、用之相资，因以垂戒云”(23) 。但我们也看到，《老子》用“凿户牖以为室”举例讲的有和无、利和用的理论，正好阐明了建筑与空间的关系，或者说，《老子》已经将“建筑的本质是空间”的理论提出并阐述清楚了。

事实上，从中国传统建筑根源的角度来看，道家的思想对建筑造成的影响要早于儒家，并且道家的思想是贯穿始终的。而深受道家思想影响的天地阴阳风水理论，正是指导中国古代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的基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