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巨著绘文学画卷伉俪情深谱和谐乐章
——唐羽萱作品论
十二年前,青春年少的唐羽萱出版了诗集《梦中的红嫁衣》,她以赤诚的心奉献挚热的爱,但年轻的诗人却经历着爱的煎熬“很心酸的时候,就流一滴泪;很动情的时候,就流一滴泪。一滴一滴,凝固成颗颗珍珠,细心收藏,每一颗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见《泪》)。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泪凝珍珠啊!她对爱没有索取,只有奉献。“我是一只蝉,只要给我一些露珠,我便天天依偎你,歌唱生活,歌唱生命。我是一株芨芨草,不要肥沃的田园,只要你是沙漠,我便会茁壮地奉献一片绿洲”。她用很美的诗句,描绘出恋爱中的女孩对所爱者的缠绵情谊和无尽相思。“你给我一方晴空,沉重的翅膀又开始扇动,你的微风吹拂着我的长发,炎热的夏日照样流淌着清凉的诗句。我是你疲倦旅途中一朵素馨的小花,我是你稠密的林子里一只鸠秋的小鸟,我是你风浪席卷的小舟上依旧长声放喉的歌者,我是长翅的人,脚踩大地,心飞浩空”(见《羽人之歌》)。“这是你的夜晚,读的是你,谈的是你,想的是你,在子夜的钢琴曲里入眠,梦的依旧是你”。“你是我前世的林,我是你前世的鸟,你是我前世的海,我是你前世的鱼。你用你的括号,括住了我的所有内容”(见《再生缘》)。“附在你宽厚的肩上,就像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家园,挽着你的臂膀一起走向天涯。面对荆棘,我也是笑声朗朗”(见《里程碑》)。
羽萱的诗多以情感历程为题,无论长章还是短咏,均发乎于情,见乎于真,无论愤怒的呐喊还是轻轻的吟唱,均流于心声,止于韵境。无雕琢,无粉饰,只见清新,只觉真情。阅后如一股热浪冲入心灵。她的诗,仿佛呢喃,仿佛自语,仿佛独白,仿佛信手拈来,却全然是心灵悸动的原始展露。只是用诗的形式记录爱的脉搏、爱的思绪、爱的执著。
诗的内容是爱,剪裁角度着重于写感觉和情态。她的笔端就仿佛是她的神经中枢,一切感觉,甜蜜的,痛苦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远的,近的,等等,只要是爱情引起的反映,她都能从笔尖流泻。那么真切,那么细致,那么神往,那么柔美,那么缠绵,文字折射出爱的怀想和遐思。在爱的憧憬里,她处于陶醉状态。对远方爱人的思盼,化作诗句迷蒙地飘落在纸上。
唐羽萱不仅善于描写爱情的感觉,也善于描写恋人的情态。如果我们把描写感觉看作是一种对心象的模拟,是对心理活动的一种刻画,是一种感知的定型和外化,那么情态描绘则是一种摄影的功夫,或者说是一种造型艺术。仿佛将爱凝定在纸上,变成斑斑桃花,爱恋中女孩的千种感触万种神态一一刻画。
唐羽萱的诗篇幅小,容量大,字句短,韵味长。采用象征的表现方法,把思考的空间留给了读者。她的诗,清新绵软,华丽柔美,卿卿我我,柔柔绵绵,缠缠绕绕。将细腻的情感勾勒成美丽的画面,把心灵的音响录制下来,表现如梦似幻的爱情。富于遐想且充满灵感的诗句拓展了读者的视野。
写诗不足以表现唐羽萱的艺术才华,她便又开始了小说创作。她与丈夫古越合著出版了“大清洋买办”三部曲之一的《金羊毛》和三部曲之二的《菊花醉》两部长篇小说。
《金羊毛》共四十四万字,是一部用宁夏本土稀少而独特的文学色彩和历史资料创作出的长篇小说。作品内容丰厚,人物生动多彩,是第一部描写中国西部洋行买办的发展史,填补了我国买办小说的空白。这部充满喜剧与悲剧色彩的作品,构思奇特巧妙,情节跌宕起伏,语言散发着西部荒蛮空旷的气味,展现了浓郁的西部风情,另外还是一部最早开发西部商贸的历史教科书。
清朝末年,李鸿章提倡洋务,中国的资本主义处于萌芽状态。一天,天津怡和洋行的雇员葛行健(即葛秃子)骑着一匹骡子,不远千里到大西北考察,不慎连骡子带行李被强人盗走,流落在贺兰山下黄河岸边的一个偏僻小镇——石嘴山。在这里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富有的“金矿”——遍地如垃圾的羊毛。从此,胆大心细的葛秃子做起了无本生意,大量赊购牧民的羊毛、羊皮,将它运到包头,再雇骆驼运到天津怡和洋行,洋行再从天津出口,将羊毛运到英国,赚取大量利润。从此,葛秃子干起了洋行买办,在石嘴山设立了高林洋行,做起了一本万利的发财生意,带动了其他洋行纷纷进驻石嘴山。一时间,石嘴山先后建起了英国、德国的十大洋行。当时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已经深入内蒙的阿拉善和伊克昭盟、甘肃的兰州、青海的西宁、新疆的乌鲁木齐,每年从石嘴山向天津外运羊毛一千五百万公斤,各种皮子二百万张,这些洋人在外运皮毛的同时,为了赚取更大的利润,再从天津捎来京广杂货、布匹绸缎、日用百货,石嘴山由此发达繁荣起来,创造了垄断欧美皮毛市场四十年之久的商战神话,成为当时名震西北的水旱码头和商品集散地。从而演绎出一幕幕开发西部的活剧——升官梦伴着发财梦,男人勾心斗角伴着女人痛苦地呻吟……
本书着力塑造了一个既有强烈自尊心、同情心、进取心,又有精明的经商头脑的洋行买办葛行健(即葛秃子)的生动形象。他是最早进入洋行的中国买办的典型,他的发迹和陨灭,离不开他所处的清朝末年的历史背景。葛秃子的出场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他的所作所为好像是命运所使,其实透过时代的迷雾,却演绎着人间世态必然的自然规律。葛秃子干事业,雄心勃勃,对女色津津乐道。他在与洋行老板、地方官府和买办同行的矛盾斗争中,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然而,最终他却遭同行构陷,死于非命。石嘴山,是他发迹的地方,也是埋葬他的坟墓。对这个人物,作家倾注了许多笔墨。他读过圣贤书,也曾胸怀大志报效朝廷,为国为民,发挥自己的才智。可命运似乎与他过不去,他屡屡受挫,身心遭到打击。学而优则仕的梦想随着他那颗不再长发的光脑袋彻底消失了。当捻军首领派人来请他当幕僚时,他兴奋地仿佛又找回了自身的价值,不经反复考虑便欣然接受。谁知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按梦想的那样进行,葛秃子最终失败。《金羊毛》的故事线索明晰,情节环环相扣。交代完葛秃子的前期背景后,故事就一路展开,西北凝重浑厚的自然风光,令人目不暇接。朴实的民风、民情迎面而来,浓郁的西北方言让人耳目一新。石嘴山因为葛秃子的到来开始弥漫起商业买办的气息,为当时清朝封建社会的西部经济领域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
在葛秃子之后,作者又设置了小人物保军这一人物描写形象。他的社会关系图,顺理成章地为葛秃子的羊毛生意注入了力量。葛秃子的精明,对不同人物施与不同策略的本事在小说中一览无余。他在不掏一分钱的情况下,轰轰烈烈地就成功了。满载着两万公斤羊毛的皮筏子顺水而下运往天津。在葛秃子的算计下西北的“烂”羊毛变成了金羊毛。葛秃子也不再是洋行里的打工者,而是与洋人做生意的商人——中国买办。
令葛秃子振奋的喜悦刚刚到来,巨大的危险也便接踵而至。商场如战场,处处危机四伏。葛秃子虽然有胆有识,但他毕竟还缺乏商场经验,大买办梁彦青施计让葛秃子惊吓不小,但同时也为他以后做“大事”打下了牢固坚实的基础。他左右掂量,看到了自己的弱势,很快就依托天津的老字号洋行,利用这块商贸之地,增值发财。随着他财富的不断积累,葛秃子也跻身于富人的行列。此时,他似乎实现了自身价值和人生目的,可是金钱却具有它本身存在的规律,其后发生的一切变故围绕着金钱的作用一一展开。最后葛秃子死于商界之争,其死因不能不说与他的性格和做人的原则密切相关。情节虽然以一个悲剧性的结局结束了葛秃子在西北开拓的商贸活动,但他打开的这条西部“金羊毛”之路,却是闪闪发光的,为后来的拓商者提供了借鉴,提供了参考。
《金羊毛》里人物众多,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无疑是一幅人间市井图。拨开围绕商贸活动的这层表皮,透出的是人性的大揭露。美与丑,善与恶,狡诈与诚实,纷纷登场亮相,演绎着“人”在欲望驱使下的种种情状。它犹如一个个弹出的小窗口,栩栩如生地展示了任有道、苟有田之类的道貌岸然;刘敬祥、梁彦青之流的奸诈虚伪;缺乏尊严的女性曹英、候水英等。
《金羊毛》娴熟地运用西北方言,对塑造人物的外部形象和内在性格特征都达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谎溜子”“贼打鬼”“阴谋氏”等方言土语勾勒出西部人粗犷豪放的性格特征,具有幽默诙谐的地方韵味。《金羊毛》整部小说中有许多诗词穿插其中,为小说增添了不少文化韵味。俗中有雅,富有文化张力。
《金羊毛》是以男子为主题的故事,女性只是一个引线,书中的男人以获取金钱为成功标准,吃喝玩乐为人生快意。他们的行为准则是以封建思想统治下的男人为中心的人生准则。作家用中立的笔墨,纯客观地再现了当时社会的形态,验证了他们失败的根源——缺乏文明的、健康的、规则的生活。
这部洋溢着西部浓郁风情的小说将审美的诗情与小说要表现的历史生活非常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成功地反映了我国资本主义萌芽和封建制度走向没落时期的历史。本长篇填补了宁夏文学创作缺乏商战和西部经济开发题材的空白。
《菊花醉》是长篇历史小说《大清洋买办》三部曲之二,全书五十三万字。这部被誉为“中国的基度山伯爵”的作品讲述的是一个惊险曲折、错综复杂、儿女情长又时间跨度很长的故事。咸丰年间,大清国的茶叶出口使英国贸易长期处于逆差之中,极大地损害了英国的利益。维多利亚女王为扭转局面,特别命令英国驻印度总督达尔豪西侯爵派遣植物学家麦金农潜入中国,盗取茶树种苗和茶树种子以及招募中国的种茶工人。
此时的中国,正值太平天国起义,广东、广西震荡,湖南、湖北告急,朝廷处于一片慌乱中。
湖南茶叶巨子天泉茶庄少东家胡英与其兄胡嘉宝自北京兼程南下,返回湖南安化老家为其父胡世倌祝寿。途经岳阳楼时,因胡嘉宝心胸狭窄,意气用事,误中奸人吴四宝诡计,举告胡英系长毛贼党。致使寿宴之日,满门遭难,顷刻间家破人亡,灰飞烟灭。
胡英身陷死牢,命悬一线。胡嘉宝被吓疯癫,形同废人。胡英被吴四宝继续蒙蔽,情急之下把未婚妻花郁青许配给吴四宝为妻。
太平军攻陷岳阳,慌乱之中,胡英被遗忘在尼姑庵的地窖中。幸亏小尼姑悉心照料,才得以保全性命。
胡英是远近闻名的种茶能手,麦金农历尽千辛万苦寻找到他,救出胡英又带他偷渡出海到了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印度阿萨姆河谷,聘任胡英为茶叶总买办。胡英施展绝技,帮英国人种植茶叶大获成功。虽享受荣华富贵,但家仇难报,忧国思乡。因对英国皇家骑兵欺辱同胞表示愤慨,他便杀死英国人逃回新疆。由于他的特殊作用,继续为英东印度公司聘为买办。吴四宝此时已经随左宗棠进驻新疆,成为新疆的湖南茶商首富。于是,围绕一场中英茶商斗法,铺开了胡英寻仇探秘之路。
国难家仇,情天恨海,集于一身。从洞庭湖畔到昆仑山下,上演了一幕幕人间罕有的情仇悲喜剧。在叙述坎坷经历的同时,儿女情长的描写也很多。随着胡英命运的起伏跌宕,花郁青为他违心而嫁;小尼姑随他亡命天涯;痴丫环菊湘为他而死;印度女米兰达背叛婆家。
全书背景广阔,内涵深厚,构思奇妙,语言清新,情节曲折,人物形象丰满。从内地写到新疆,从中国写到印度,西部风情、异域风光尽书笔下。
《菊花醉》文笔优美,许多对联写得工整对仗。如岳阳楼的联语:“苍茫四顾,附吴楚剩水残山,古今争战场,只合吹铁笛一声,唤醒沧桑世界;凭吊千秋,问湖湘骚人词客,后先忧乐事,果谁抱布衣独任,担当日夜乾坤。”像这样的佳句,书中穿插许多。读来韵味悠长。本书还加进多幅精美的插图,增加了视觉效果,使长篇小说更加吸引读者。
在宁夏,夫妇作家共著长篇小说的就目前为止,仅他们这一对,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