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不涨工资的老板都是伪善的造梦者!
林遥在我们搬到这个家后的两天,又被她口里所谓的“魔鬼上司”加了薪。这让我羡慕嫉妒之于又十分痛恨她的无耻。因为在我看来,只要领导们记得给你定期加工资,那么再被剥削都是值得的。因为至少你与他进行的是等价交换。但是在中国,在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N城里。除了那些富可敌国的大型企业,中小型企业的老板一般都是说着明天的美好来诱惑你今天的辛勤苦干。
卢洪涛就是这么一个人。
两年之前的我还沉醉在他的温柔陷阱中,因为他给的美好愿景而神魂颠倒埋头苦干任劳任怨。
每逢佳节的小糖衣炮弹总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工资、年终奖之类的提高在过去两年想也不敢想,总觉得提及了就貌似被人称之为贪得无厌。
能在卢爷的乐酒公司工作是捡便宜的事。行业里的佼佼者,面子上的职称绝对让人脸上有光。一年一次的旅游也是给足了员工面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盈满自足。直到去年看到ATM机上每年微长两百块的奖金之前,我还是觉得呆在卢爷的公司“舒坦”。不求daydayup,只求有朝一日工薪能达到真正白领的水平,能够幻想成真。
啃面包也无所谓,卢爷说未来,自己就觉得有光明的未来。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曾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金钱至上的人,出来摸爬滚打也坚持讲求感情。
知遇之恩什么的也时常会压抑现实的困境。然后时不时向叶国丰先生的老婆肖佳慧女士不要脸地讨些饭钱。
不过当我去年年三十,再次看到ATM机上无比扎眼的,那不到3000的2809。
所有的美好计划都集体掉进粪坑里,染上臭人的气体挣扎不上来。那一刻它们被一种彻底的无望捅死,然后窒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化成腐尸。
我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了头绪,然后用一句话终结了卢洪涛过去点点滴滴的“好”。
“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是害人的毒,被卖了还在感恩戴德。”
想着他吃顿饭就上万块的情形,而我工作两年以上的年终奖竟然还不到一个月的工资,没有提成更没又额外的奖金。
他的抠门直接挑战我容忍的底线。
所以辞职的心思是在今年收到年终奖的那刻不可遏止地爆发出来。
大概终于觉得那点奖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而且日常工资在外也确实过得紧巴。所以就连我这种曾经一度万分钦佩卢洪涛的粉丝职员,也终于忍受不了现实的压迫,真心出轨了。
在找到一份逞心如意的工作之前,先用乐酒那杯水车薪的工资温饱自己。这便是我今年的工作计划。
这个盛夏的美好早晨,林遥是在办公室里接受陈司臣总监的升职加薪,而我却是在行政部的办公室里和秘书cindy小姐争论我的社保问题。在乐酒遵循第一年没法转成基险的不成文规定之后,去年一整年cindy竟然忘了把我更正。而我竟然是在今年她来问我要不要转的时候才得知这个噩耗。所以当我面对着cindy小姐那张娇嫩的脸庞时,我心里真想冲过去,像是童话故事里恶毒的后妈,狠狠地甩她两个耳光,并且泼妇般臭骂她:“你个小贱人,平时就做这点活还忘记。就你这样卢洪涛还花钱养着你,真他妈的没天理!”
不过臆想终归不会是现实,现实就是我扬着微笑无所谓地回答她:“没关系,今年能转就好了。”
这句话前半句是真心话,因为想着自己都要走了,所以这种事情也无所谓了,不过后半句当然只是敷衍的话。
从行政部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像是八抬大轿刚从深闺大院里请出来似的,唯唯诺诺地跟着cindy的助理与我擦肩而过进了行政部。孙职员前两天刚从乐酒辞职离开,今儿cindy就马不停蹄地找了替代她的人。
她大概希望公司的人们尽快忘却她前几日大动干戈的不雅场面。不过事实上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记忆如新。
因为关于cindy小姐的一切,貌似大家都乐于八卦和调侃。
不过关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新人接替孙洁工作这件事,我所在部门的同事到是相当颇有微词。因为市场部的专员缺了将近一年半,都没见她带过半个鬼进来。朴东在我屁股还未在板凳上蹭热的时候,已经叼着烟,低着头在座位上大发牢骚了。
“李晓燕(cindy小姐的本名)要不要这样,丫的招新人从来都不往我们门里送。你看隔壁进口部的。那窝全是母的啊。”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音,设计师朴东吐了一大口烟,污染环境:“个败家娘们的!”
“谁叫你爹妈没带你去整容。”电脑桌前的伟易,连头都没拧过来,一句话呛死朴东。
朴东语塞,表情像是吞了一口闷蛋,然后低下头咔哒咔哒地敲起键盘来。
“你要是弄得跟销售部Reg一样,那李晓燕绝对就鞍前马后了。”公司最厉害的毒舌果然是
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他讽刺朴东的时候,也不忘顺带捎上我:“我们办公室不是有女的。”
这句话完,他们俩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我的身上。朴东那从混沌中觉醒过来的表情恨不得让人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
“啊。。是啊是啊,我们办公室还有娘们啊。”
“你看这就是你不对了吧,人家叶肖好歹也是个女的。”
“恩恩。不过最好是再来一个,那就平衡了。”
“不对吧。两个才好,叶肖顶多也就是半个女人。”
面对他们的戏谑置若罔闻,我低下头自顾自地看电脑。朴东和伟易属于你辩解的越凶他们就越说得起劲类型。当初进入这个“二次元”办公室的时候,我还会鼓胀着脸和他们争论不休。不过后来渐渐发现了这个规律,也就容易对付奇怪的他们了。
一般情况下要是对方不予理睬,朴东和伟易就会在打趣了第二句之后结束。
果不其然在我的头没有因为戏谑而抬起来之后,他们俩果断地闭了嘴。
而我对于他们毒舌的回报就是提醒他们,我们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完成内刊。然后之前的哈笑完全被沉寂,市场部的办公室只剩下窗外恼人的咔咔声。
在我们几个凑在一起成就了乐酒公司“怪兽部”之后。我们部门就成为全公司最爹不亲娘不爱的一个。
市场专员的我,设计师朴东,培训师伟易以及常年外挂的文案周官。成为被老板彻底遗忘的一个族群。
理由是我们办公室里没有一个是皇亲国戚,甚至我们部门的人连卢洪涛的三姑六婆都搭不上边。而更要命的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有功就抢,有难立马跑”的落跑领导。
在前两年因为她的无能而否决了大部分有效的市场推广之后,卢洪涛看到我们甚至连会都不愿开。天天泡茶与行政部与销售部品茗。
所以今年年初,落跑领导Alice章终于为了证明她有能力而向卢洪涛提出制作企业内刊的计划。不过说完之后,她就把所有的活丢给我们这群不受待见的人。而她自己则每个礼拜都花大量的时间喊忙,去陪她三岁的儿子游车河。
好吧,这又是卢洪涛默许的事。因为Alice章正是他三姑的亲侄女。
窗外的挖土机在午睡之后达到高潮,吵得人有种从14层跳下去的冲动。伟易在我和朴东不堪忍受的时候,哗啦地拉开了唯一能减小声音的玻璃窗户。然后咔咔咔咔地声音像是电动马达一般震颤我们的身心。
“变态!”
“有病!”
伟易在遭到我俩唾骂之后,还无比自豪地转过头来,解说:“让吵闹来得更热烈吧”
然后他就遭受了一场疯狂的拳打脚踢。办公室的一天在浑浑噩噩中悄然而逝。
林遥在加薪之后请我和顾起吃饭。
下班前的饭点,打电话盛情邀约我们。而我也秉着又能大吃一顿的心情,欢喜雀跃地打车去了东部新开的富泰广场。
因为市政府即将搬迁的缘故,所以东部新城这几年不断有大型广场冒出来。富泰广场也是其中之一。集美食、服装、娱乐为一体的现代商城,十分华丽。
象牙白瓷砖铺成的地面一尘不染,脚踩在上面你都怕弄脏了它。整层楼都是奢侈品和半奢侈品,一楼清一色的名牌手表和世界大牌的珠宝首饰。空旷的广场里都没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只有三五成群的零星客户。当然他们不是背了LV的经典款包包,就是穿了阿玛尼的衬衫。
电梯的阶级上,有一对郎才女貌站在我前面。女的穿了一条浅绿色的印花连衣裙,背了一个黑色的chanel包包。嫩白的脚踝上还系了一条卡地亚的脚链(就是上个星期日林遥死拽我去看了好几遍的那条8500)此刻就系在这个从背影看就知道是美女的白美人身上。她身旁的男朋友也光鲜亮丽,衣着倒是不能一眼看出价码。
但是想着女朋友都这个价码了,那么他应该也是贵的。另外灰色的polo衫一看也知道不是便宜货,所以大概就能推算出眼前这对郎才女貌必定有钱人了。
之所以注意起他们两个,是因为从一楼到六楼,他们都站在距离我不远的电梯上。而且他们的目的地貌似也是六楼。和我一样没有搭乘直达的电梯,而是一层层地绕着上楼。
所以再跟了他们四层以后,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他们身上。因为除此之外,这个空旷的电梯上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
郎才女貌在到达六楼的时候,无意地转过头来,意料之中的美女帅哥。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在我看到那个黑发男生的时候竟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一般,而对方也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一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瞧得我忍不住以为是帅哥在对我抛媚眼。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林遥从餐厅跑出来喊了一声:“叶肖!雷奇!”
好吧,林遥的那句雷奇让我瞠目结舌。从牛郎哥变为黑发帅哥,顾起的朋友雷奇每次出现都整出太多让人咋舌的意外。
这个时候,那个雷奇像是个拣着我短处的坏孩子,一口灿灿的白牙露出来笑得森森的得意。活像是大白兔奶糖上的那只兔子。
不过她女朋友在旁边,所以他不是只兔子,只是最初见着一头金毛的他还真以为他是只兔子。
我努力回想自己刚才的模样,想着应该没有太过花痴。不过瞅着雷奇略带深意的笑容。
额~~~~~~~怎么说。总觉得自己刚才一定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心里十分的后悔莫及。
polo衫,深牛仔,黑短发以及高挑的身材,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谁叫这家伙一下子从地痞流氓变成上流帅哥了,哪还认得出来。不过我没认出他来是正理,他装聋作哑就是贱人。
“嗨~~~~~肖叶。”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没有去牵他的仙女儿女友,雷奇抬起手亲切地与我打招呼,熟得就像跟我认识了八百年。
可是我却想诅咒他下辈子成兔子,丫的竟然把我的名字反过来念。
好吧,叶肖这个名字不管反过来念,正过来念都容易让人误解。所以他女朋友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也理解了。谁叫自己有对懒惰的父母呢。叶肖这个名字取自于他们两个人的姓。
林遥出来之后,顾起也跟着出来了,说是有位子可以进去了。而林遥则突然整个人作软体动物爬到我身上来。抱怨这间餐厅的鸟儿实在太多,害得她跟顾起等得肠子都饿青了。
她磨蹭着我的身体想从我这里讨点安慰,却遭来我的白眼。
“人多还来?嫌时间太多不够浪费?”
我的话当即被林遥批判得一文不值。
“我像是那种二逼的娘们?当然是听说好吃才来。不然你以为我浪费时间浪费人民币干嘛。”林遥嘴巴堵得半天高,抬手指了指罪魁祸首:“那!就是这货一定要来这吃。”
她所点的人正是这会子扬着无耻狡诈又淫荡笑容的雷奇,
雷奇同志双手插在裤袋里,脑门上大刻不关我事的字眼。然后在半拍之后,说了句极度欠扁的废话:“啊~~~我吗?”
不是你还有是谁,林遥手指头点着他,眼冒火星。下一秒爆粗口,
“滚!超过800你买单!”林遥满脸凶神恶煞,可是雷奇却不买单。接下来的话直叫她想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听说,这里将近四百一位。”
听到雷奇这么说,林遥的脸立刻惊诧得像是飞去西伯利亚,然后又风尘仆仆地从荒原赶回来。一脸欲哭无泪的对着我寻求答案。“丫的,我们来这干嘛,吃金子吗?”
不会吧。。。。。。。。。。。
但是我想说的是,可不是我叫你到这里来吃金子的呀。
“肖。。。。。。。。。。。。。。。。。”林遥开始嚎啕。雷奇撑着腰,笑得夸张过了头。而他的仙女儿女朋友则一语未发,优雅地旁观着,基本上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公主啊~~~~我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在门口闹哄哄了小一会,我们一大群人终于跟着服务员进去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有那么点点引起小关注。因为进去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个让林遥等了半天的餐厅。里面压根就没多少挂人,人数顶多超出一双手而已。
宽敞的旋转餐厅,两人一桌几乎都是一男一女。是那种有钱人泡妞约会才会来的餐厅。
林遥在我们浩荡前往餐桌的途中,突然鬼祟地后退了几步,和他们几个保持距离。走到我身边与我并排,凑过来在我的耳边小声嘟囔。
“有件事要和你说。”
“好事,坏事?”
“坏事!”
“那您千万憋住。”一听是不好的消息,我果断堵截了她的话,然后郑重地警告她不准影响我吃金子的好心情。不过她还是非常可耻地做了。在我的躲闪被她阻止之后,林遥一把把我扯到角落里,支吾了许久终于生出了孩子。她的眼睛盯着我,非常紧张地说:
“那个。。。。。。。待会孔思佳也会来。”
“(⊙o⊙)啊!。。。。。。。。。。。。。。。。。。。。。。。。。。。。。。。”声音一时过大,惹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前面的顾起、雷奇以及周围就餐的人通通看过来。我赶紧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躲进林遥那去。压低了声音呲牙咧嘴,狠狠质问眼前的人:
“你不是说他们没戏唱了?”
“你不是跟我保证我早晚会有机会得手?”
林遥说不出话来,畏畏缩缩地解释:
“额~~~~人难免会有失蹄的时候!”“姐姐!只有马会失蹄。”
孔思佳——顾起的女神。他们高中时就纠缠不清,大学的时候在一起,毕业之后同居了两年。
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两人分手。原因是顾起买不起房,不能让孔思佳过上悠哉腐败的资本主义生活。孔思佳是个美女,读书的时候大我们一届。听说最开始是她先接近顾起的,不过两人很快勾搭成奸。缘由是其实我家顾起喜欢大姐姐。所有我很早就心知肚明,自己再怎么努力顾起大概都不会喜欢我。因为我的性格天生就是个妹妹。
林遥见我泄气,赶忙安慰我:“哎呦,。没准顾起只是叫她过来蹭饭而已。”
我鄙视她:“你有见过分手了还一起热乎吃饭的人?”
“没有。”摇摇头,林遥憋笑的脸异常欠扁。“好啦,姐姐待会给你叫个最贵的。”然后倍儿亲热地挽起我的手。
我彻底无视她,甩开她的手不予理睬,然后又被她不罢休地牵住,最后没辙。她终于向我提供了一个非常给力的建议。
“要不,明儿给顾起下点药,让你**他。”
可恶的表情,猥琐的妈妈桑模样。我终于被林遥给逗笑了,和她哈成一片。
“这可以有。”然后再次亲热地挽上她,转身一起走向我们的餐桌。
这顿晚餐,我并没有因为吃到高档的美味而屁颠。相反的看着顾起对孔思佳的亲密举动,我泛滥着嫉妒。恨不得立刻画圈圈诅咒她。
即使是已经分手,顾起却没有一点想要疏远孔思佳的意思。帮她点爱吃的菜,切割牛小排,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爱意。就算从坐下来起孔思佳就一副很不屑的高傲模样。
可是顾起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目光从孔思佳身上移开过。
长方形的西餐桌上有两对亲亲我我,大秀恩爱的情侣。只有我和林遥是孤单形影,而林遥因为今天加薪,心情非常的不错,所以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莫名的落寞。
嚼了一口还带着血腥的牛小排,我抬头,目光直直撞上对坐的雷奇。因为顾起而感受到的落寞不小心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慌乱地又低下头狂啃起牛排。
耳边是孔思佳温柔缠绵的声音,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前两天做了太多的白日梦。
其实宿命什么的并没有因为生活形式的转变而出现转机,所谓的美好愿景也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然这一点林遥也察觉到了,在一轮过后,她就投来了安慰的目光。我叹了口气,冲她微笑,示意我安好。
饭桌上大家零零散散地刚吃了点主菜,两大美女就都推脱说吃饱了。然后她们各自把没有碰过的菜推给她们的亲爱的。顾起和雷奇一起接过开吃起来。而我和林遥则毫不忌讳地大吃特吃。
400块钱一位的西餐的确非同凡响,牛排嫩得滑不溜口。刚吃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太生有点血腥,但是多吃几口之后便上瘾了。没一会我盘子里的牛小排就一扫而光,可是我还意犹未尽。
舌头舔了舔嘴唇,还在回味那美味的酱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雷奇做了一个非常怪异的举动,他把自己还没有动过的牛小排推到我面前,貌似十分好意地问我:“我不吃牛排,你还要吗?”
一时间热闹的饭桌瞬间安静下来,像是被人投了一颗手榴弹在里面。寂静之后每个人的心里轰得爆炸开来。我的嘴巴凹成了o型,眼见着雷奇的女朋友投来一道道肃杀的刀光剑影。心里咯噔,石沉大海。
饭桌上,除了雷奇和他女友余琪琪剩下的人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着雷奇,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我。
一般正常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食物推给一个还很陌生的人。
一般正常的男人也不会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前,把食物推给另一个女人。
还有一般正常女人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把食物转赠他人,就算是她不想吃的东西。
所以第二次与雷奇的见面,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众矢之的。
安静的晚餐顿时开始戏剧化起来,雷奇的仙女儿当场变了脸色,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冷得结成冰霜。
她问雷奇:“你什么意思?”
雷奇回答:“没什么意思。”微笑还从容不迫地挂在他的脸上,可是前一刻的亲昵早已不见踪影。
这下我们都明白了,或许这对小情侣今儿有点小矛盾。难怪余琪琪今晚都爱笑不笑的模样。
不过一切还是来得太过始料未及。热闹轻松的就餐气氛一下子被搞活得异常紧张。
林遥见势不妙赶紧化解尴尬:“肖,我看你压根没吃饱,再叫一份吧。”
“嗯嗯,给。。。。给我再来两份。”一紧张,我就容易结巴。弱弱地把雷奇的牛排推离我的就餐范围,我嗤笑着又叫了服务生点了两份牛小排。
之后的气氛似乎因为前一刻的偶发事件而彻底阴霾起来。餐桌上只剩下顾起在对孔思佳百般殷勤,而雷奇和余琪琪在这顿饭的后半段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两人并排坐着,没有言语也没有肢体碰触。
余琪琪好像因为雷奇的奇怪举动生气了,不过我觉得她会生气也是正常的,毕竟雷奇的确做得过分了点。
吃完饭,几个人就顺道溜达了楼下的商店。孔思佳想买双鞋,所以我们一群人就当饭后散步也跟着一起去逛逛了。
从TOPGLORIA到GUCCI,接着穿过PRADA再到HERMES。孔思佳逛的鞋店已经不是小资能消费的起的了。就连林遥再看到那双金色的PRADA凉鞋时,都因为看到上面的数字而漏出惊诧的眼神。而孔思佳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掏出白色信用卡,当场刷掉了两双HERMES的高跟鞋。
当顾起试图阻止她刷掉HERMES最新款的包包时,她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顾起一个晚上的殷勤。
“你管那么多干嘛,又不会叫你还!”
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这世界上最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顾起的胸膛,贯穿他脆弱的心脏。然后血脉逆流,让人窒息而死。
顾起英俊的脸庞在孔思佳说话的当下凝固成了胶状,没了任何表情。他没有说话,默默地放下了想要去牵她的手。化不开的浓雾覆盖上顾起英俊的脸庞。
然后孔思佳又拿起信用卡风驰电掣地刷掉了HERMES最新款的绿色手包。林遥看着那些眉飞色舞的店员把孔思佳供奉成女王,终于露出了不屑的眼神。而顾起站在她的身边立在孔思的面前呆滞得犹如一尊石像。
“孔小姐您要的是绿色是吧?”
“孔小姐,鞋子我们已经给您包好了。”
“孔小姐,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款的手链要不要看看。”
我站在门口,看着顾起帅气的背影竟然开始心疼起来。
那个曾经被全校女生爱慕的小王子,竟然有一天会在现实面前沦为最卑微的奴仆。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话,当初的顾起会不会宁可选一个更爱自己的,而不是自己所爱的呢。
爱情因为物质而终结,是一种撕心裂肺又无可奈何的痛。
站在锃亮的钢化玻璃门口,我也被顾起传染了,心情开始忧愁起来。眉头打结很是怅然,移开视线转到门外,看到门外的角落里,雷奇与余琪琪正在执拗当中。在拽拉推牵了一阵之后,余琪琪终于被雷奇整个抱在了怀里。余琪琪在雷奇的怀中争执了两下,就安静地反手抱住了雷奇。
他们的别扭终于因为雷奇的无赖行为而落幕,雷奇站在门外抱着余琪琪,对着玻璃门内的我露出得逞的奸笑。
想起吃饭时候他胡闹的行为,我有些气恼地离开了门口。
HERMES店里的空调打得人汗毛直竖。我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臂逃到林遥的身边。
孔思佳买的东西已经包好了,精致袋子里的东西大约是我半年的工资。
林遥在我身边双手抱胸,伸直了脑袋。愤恨地犹如被抢了儿子的老妈:“晚上就给顾起下药,让你睡!”
林遥讨厌孔思佳,我和顾起都知道。因为当初顾起和孔思佳在一起的时候,孔思佳曾经让顾起远离打小一起长大的林遥。理由时青梅竹马都是潜在危机。
可是林遥压根就不喜欢顾起,因为她喜欢的是大叔类型。所以当孔思佳多此一举之后。林遥就认定了孔思佳是个讨厌的女生。
在林遥看来,女朋友可以约束自己男人的行为,但是绝不该对别人的友情指手画脚。
就算顾起爱她,但是林遥毕竟和顾起认识了十几二十年了。要说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远比她多得多。所以孔思佳的小心思没得逞,到最后反而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遥很早就知道我喜欢顾起,想要戳和我们。
“羡慕嫉妒恨还叫她来?看她买一堆奢侈品得瑟你吗?”怨恨孔思佳今晚的出现,破坏了我的好心情,我冲着林遥抱怨。
林遥转头看了我一眼,精致的容颜垮下来整出一个欧巴桑囧。然后回过头来深深地瞅了一眼这会子正帮孔思佳提东西的顾起。
随后我俩相视一笑,都吃瘪似地垮下双肩。好吧,我们都心知肚明——都是顾起惹的祸。害得我们两个一个愤青,一个妒忌。
可是孔思佳更改千刀万剐。。。。。。。。。。
顾起在那顿饭之后,开始和孔思佳联系密切。原因是分手六个月后终于得知孔思佳有了新欢。所以顾起好像被石块砸了脑袋,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想失去她,所有开始穷追猛舍。
之后的那几天,顾起开始夜不归宿,有好几个晚上都接连没有回来。我和林遥都知道他去和孔思佳鬼混了。
他们可能大半夜地在N城的某个角落浪漫,也有可能在宾馆的大床上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然这一切都不干我们的事,但是每当林遥无可奈何地把我们公寓的大门锁上的时候。我还是会忽然失心疯似的,对着她光溜溜的胳膊一阵狂拧。然后责怪她为什么那天吃饭让孔思佳来了。如果那天林遥拒绝她,那么或许顾起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以至于现在走火入魔。。。。。。。。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我和她都明白的,没有那天,也会有后天,大后天。
顾起爱孔思佳,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放弃尊严去见她,去挽留她。顶着自己已经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情,去求她留下来,求她不要和法拉利男在一起。
可是我不明白事情何以就这样了。那么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小王子竟然沦落去挽留一个因为钱而与他分手的女人。
如果他选择的是我,是我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与他一起受苦的人,那么他一定不会卑微。
因为是我的话,就不会要求他买TOPGLORIA,买GUCCI,买PRADA买HERMES。
那么他也就不会因为看到那些昂贵的价格而露出为难的表情。
更不会有机会让别人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然而爱情就是件作践人的事。你爱她,就算她是个贱人,你也要爱她。
顾起的想念在虚耗的时间里,一边口是心非地狡辩,一边上瘾地欲拒还迎。然后演变成病,成为反季节的病症。
最终被占据了所有,万劫不复。
我们再次见到孔思佳的时候,是六天后的晚上。周末我和林遥都在家里,顾起破天荒地没有出去幽会。
林遥中午的时候买了一个八斤的西瓜,冰镇之后打算用来当晚饭。晚上我们在客厅里一边看着无聊的相亲节目,一边解决我们的晚餐。
顾起在厨房煮面的时候门铃响了。林遥开门见到孔思佳一身白站在门外,害她以为见到了女鬼。
之后顾起就跟着孔思佳下楼了,而我在窗边看到小区楼下停着一辆明黄色的保时捷。车子没有熄火,发动机叫嚣似地响着。借着微弱的路灯,我看到车子里一张年轻的脸。十分的帅气但也很不可一世。
这样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他不安现状,还在游戏人生。孔思佳或许有能够引起他注意的美丽,但他一定不会像顾起一样踏实地爱她。
孔思佳是来找顾起说分手,在保时捷男看到孔思佳手机里顾起的甜言蜜语之后。他对孔思佳说如果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么就当着他的面去拒绝顾起。
所以孔思佳才会在周末的晚上来到我们租住的公寓,把顾起叫到楼下,让那个男的在保时捷的车上观摩他们彻底分手的整个过程。
孔思佳美丽的脸庞低着,黑色长发披散着盖住了她的所有表情。背对着保时捷的车子站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在沉默了长久之后终于说出了那句残忍的话,她说:“顾起,以后别来找我了。”
顾起没有说话,看到孔思佳身后那个嚣张的男人,很想冲上去狂凑他几拳。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在俊俏的脸上鼓起最后一丝想要努力的勇气。他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爱了七年的女人:“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嗯嗯。”声音像是听不清的呢喃,孔思佳点点头。又说“你也早点找个女朋友吧。”
那句话之后,顾起的心碎得七零八落,英俊的脸上被夺走了所有生气。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麻木。
林遥从黑暗中走到那棵梧桐下,出现在两人面前。踩着人字拖,杀气十足。像个女卫士一般挡在顾起的面前。高亢的声音震耳欲聋:“有下次我就一刀捅死他!孔思佳现在,**的有多远滚多远!”
林遥的破口大骂害得孔思佳雪白的脸庞即刻一阵红一阵白。她想予以回击但是看到林遥那泼妇的模样还是放弃了。转身碎念了我们都听不清楚的言语,之后小跑进入保时捷,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的忧伤。
顾起在孔思佳不见身影之后,动了动身子,极度无力地跌坐在花坛的石阶上。路灯的光亮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的脸一面浮在光明之中,一面浸泡在黑暗底下。没有一点生气像是刚被魔鬼夺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和林遥无奈地看着他掉进悲伤的大河里,捞不上来。
“呦~~~~~~~怎么都下来迎接朕了。”玩闹的语调在耳边响起,雷奇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人字拖沙滩裤,十足一个来串门的欧桑。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无视般地把目光回落到顾起的身上。雷奇捧着几斤重的西瓜也察觉到了怪异的气氛。小心翼翼地问:“额~~~~~~~~~~怎么了?一个个哭丧着脸,都失恋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林遥在一秒之后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雷奇这才明白自己的玩笑不小心踩中了地雷。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下。
只是他突兀的干笑更让凝重的气氛加剧,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顾起在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后站立起来,谁也没理会径直上了楼。林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而我则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林遥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叉起腰,没好气地问此刻傻傻呆立着的雷奇:“你捧个西瓜来干嘛?开座谈会?”
面对着林遥阴郁不爽的脸,雷奇沉默了,过了一会咧开嘴,满不在乎地回答她:“我也失恋了。”
然后我和林遥就像电视剧里意外中枪的两个人,只听得到耳朵里“砰砰”两声,随即倒地死去。
林遥即刻换掉那副不耐烦的神情,瞬间转为同情与可怜。走到雷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他点安慰。
“看来今天霉运当头,需要拜拜。”接着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翠绿的大西瓜,补充:“贡品就这个吧。”
“林遥你会因为恶毒遭到报应的”雷奇凶狠地咬牙切齿。
“看来你的恶毒已经报应了”林遥不甘示弱地还击。
林遥的嘴犀利得宛如刚磨过的锋利刀锋,雷奇说不过她败下阵来,不笑的表情没有了玩闹开始认真。
见到他这样,林遥也终于收起了戏弄的安慰,捧着那让手臂泛酸的大西瓜,语重心长对着雷奇说教:“失败乃成功之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被甩也没什么好可耻的。”
“看在你今天失恋的份上,安慰的人让你先选。我和叶肖。”林遥把我拉到她的旁边,对着雷奇挑了挑眉毛。
我见势不妙,极力想要挣脱那双白皙的魔抓,可是很不幸又落入另一双更加强大有力的魔抓之内。
雷奇几乎是揪小鸡一般,轻松地把我拽到他身边,然后对着林遥感激涕零:“谢谢林姐姐大发慈悲,您赶紧上楼吧。”
然后林遥点头,转身,甩着人字拖哗啦哗啦地上楼了。把我抛弃在闷热的梧桐树下。
我欲哭无泪,手像是被铁链锁上动弹不得。当我想要挣脱上楼去关爱我亲爱的顾起时。
雷奇却一个用力把我甩了回来,看到他脸上凝重又认真的表情。
他在昏黄的灯光下严肃地对我说:“如果你真想和他在一起的话,这个时候就别去。不然以后他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
雷奇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警钟重重地敲醒了我,我瞬间语塞,想要反驳的那句“为什么林遥可以我不可以”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
这个时候,这件事情,的确林遥可以,而我不可以。
对于顾起来说,林遥就是姐姐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的感情,温柔的顾起早已习惯霸道的林遥。他可以让林遥插手自己难堪与难过,但是别人,就算是温柔到不会推脱关心的顾起,大概也是不愿意的。
望了一眼头顶亮灯的房间,人影在顾起的房间攒动。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多余与无用。
“好了别苦瓜了,不能安慰顾起,你还可以安慰我啊。”雷奇低下头对我说,把脸凑过来。棱角分明的脸霎时看得一清二楚,我不好意思地撇过头,讽刺他;“你好成这样?还需要我安慰。”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雷奇的目光闪烁不定地飘向一团黑暗之中,开始忏悔:“也是,是我甩人家又不是人家甩我。”
“为什么?”八卦的心思脱口而出。雷奇看着我笑了笑,两颗虎牙俏皮可爱。“如果你贿赂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扯起黑色T的一角,大力地抖了抖胸口,试图让上下有风流通。雷奇在路灯下的动作滑稽可笑。
我呆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才见过三面的人。
我在想:我们是有多熟,才见三面就开始谈心事。
我被雷奇拖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冰,口袋里的零钱全被这家伙花了精光。这家伙一下子报销了我好几天的伙食。
嘴里塞了一个,手里拿了一盒。最后还在冰柜里撩了一堆塞进塑料袋里。五颜六色,各种口味的搞得我像是去批发冰棍的人。
嫌他买的太多,却又被他用顾起喜欢吃冰淇淋给搪塞了。
跟在他屁股后头,提着一大袋的冰棍像个老妈子。我追问他和女朋友余琪琪分手的原因。
可是这家伙回过头来,斜长了眼睛看我,嘴里叼着冰棍,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一句:“叶肖,我好像跟你不熟吧。”
狠狠地吃了一个瘪,又无话可说。我怨恨眼前的人实在太过可恶,冲上去一把夺过他嘴里正嚼着的,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头也不回。
接着后面的人就扯着嗓门对我喊:“叶肖~~~~其实喜欢吃冰淇淋的人是我!~~~~~~~~~~~~~”
我想我需要恶毒,所以我掺杂了怨念,咒骂他
“吃死你!吃死你!”然后飞毛腿似地跑进楼道里。
青苍的黑幕下,蚊虫吵闹,路灯闪烁。热像是从火炉盖上蒸出来的。雷奇站在有草窜出头来的石砖上,木然地矗立着。英俊的脸仿佛是刚被人按了暂停键,定格在那里。一种悲凉的味道被他笑出来,“或许。。。很快就死了。”
小声的回答说给自己听,雷奇的脸低到黑暗里去,过了一会儿抬起来,已是一张孩子气的帅脸,舀了一大口的奶油冰淇淋送进嘴里嘿嘿:“死了就没机会吃了,再去买一个吧。”
然后又大步向门口的便利店走去。
黑暗浓稠得如酱汁般滚入坚强的身躯,外部的炙热碰到内心的凌冽哧哧作响,化成灰烬。
苍茫的夜,人陷在无法脱逃的泥沼里,越挣扎越苦痛。
旁观者阴郁忧愁,当事人承受痛苦。
暗夜在无尽寂寞的背叛下,投入那黑色蕾丝网袜包裹地曼妙双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们都不太了解自己,当然更不可能了解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