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咸鱼巧制散热片,爱徒一嗓送上天
剑峰洞府内,已然换了人间。
火锅的余温彻底被冻结,袅袅盘旋的牛油香气化作粒粒肉眼可见的冰晶粉尘,悬浮在滞重的空气里。白玉墙壁和穹顶的玄奥符文上覆盖着厚厚的霜花,流淌的灵力光晕变得僵硬迟缓。
沈清弦却丝毫未觉寒意刺骨,反而兴奋得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撤掉了支撑身体的灵力云朵,穿着灰色卫衣运动裤,光脚踩在冰冷坚硬、挂满霜碴的白玉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微弱的寒意触碰到他的皮肤,反而激得他精神愈发矍铄。
“就是这个味儿!天然环保无污染超静音冰柜!”他对着石壁能量图上那一片持续释放冰魄寒气的蓝色光点矿口,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IPad报废的忧伤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这哪里是宗门禁地被毁的灾难现场?分明是他咸鱼美食科技帝国奠基的神启之地!但如何“取用”这冻结万物的宝贝?硬扛着冲去矿口?那纯属老寿星吃砒霜。
沈清弦那双看似慵懒实则内藏小机灵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视线落在了洞府内唯一还有点“厚度”的玩意儿——那面丈许高、自带聚灵温养效果的极品青玉屏风。
屏风上原本氤氲的翠碧灵光此刻黯淡无光,表面覆盖的厚冰让它变成了笨拙的累赘。“对不住了哥们儿,借你身体一用!”沈清弦没有半点毁坏古董的心痛,指尖弹动,一道无形剑气嗡鸣而出,精准而粗暴地将冻得硬邦邦的青玉屏风削下了脸盆大小、手掌厚度的一块。
他像个熟练的蓝翔技校毕业生,抱着这块寒气逼人的“板砖”,来到洞府一角被他清空出来的“工作区”。工作区的地面上,刚刚绘制好的几个歪歪扭扭、火灵气息爆裂的微型法阵正散发着不稳定红光。
“低温熔铸实验……第一次……核心思路:冰晶降温梯度,聚火符文能量集中点……”他嘴里念念有词,眼中光芒近乎疯狂。左手按在那冰凉的青玉板上,浩瀚磅礴的灵力如同最高精度的3D打印机喷嘴,随着心意高速喷吐,在玉板正面蚀刻下比发丝还要纤细复杂的多重复合灵纹——一面是疯狂聚拢外界火系灵气的微型聚火符箓阵盘,另一面则是扭曲盘绕、模仿“热管”结构的怪异通道。
当最后一笔灵纹刻画完成,沈清弦吐气开声:“启!”
嗡!洞府内积蓄的火系灵力被暴力牵引,赤红色的光芒疯狂涌入玉板正面的聚火阵盘中心。蓝白交织、蕴含毁灭气息的高温火焰瞬间压缩凝聚成黄豆大小的一点,核心温度高得足以瞬间气化凡铁!但那毁灭性的高温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来,就被玉板背面的扭曲通道死死兜住!玉板本身就具备温养疏导之效,此刻那复杂的沟道如同强力的束缚磁场,将这股可怖的火焰能量流硬生生箍住、转向!
“嘶……好烫!”控制着火焰流向的灵力丝线传来剧烈的烧灼感,沈清弦龇牙咧嘴,但眼神却死死锁定。他将玉板冰寒的另外一面,毫不犹豫地靠近了石壁能量图显示的那个矿洞寒气入口!
滋滋滋——!
极度诡异的声音响起!冰火交界的玉板剧烈震颤!正面承受着聚火核心的恐怖高温,背面却迎上能够冻结元婴神魂的万载冰魄寒气!两股极端相冲的力量在这块倒霉青玉板的狭小空间内进行着毁灭性的拉锯!玉板在沈清弦手中高频嗡鸣,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内部结构在这冰火九重天里濒临瓦解!
“撑住!撑住啊哥们儿!”沈清弦额角见汗,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玉板灵纹之中,强行维系着这摇摇欲坠的能量平衡。一缕微不可察,但却凝练到实质、呈现出深蓝色的寒气,终于艰难地、如同被无形的抽风机拉扯一般,被玉板背面的符箓束缚力场强行捕捉了一线,缓缓引向玉板深处!高温的核心火焰被约束在正面一个点疯狂咆哮,背面的极寒气流被引导盘绕入那扭曲的冷却通道……冰晶开始在那通道壁上凝结、增厚!一个小小的、极其不稳定的、以冰魄寒晶作为“散热终端介质”的半导体制冷雏形,正在这块破碎报废的青玉板上诞生!“成了……雏形!”
沈清弦盯着那在炽烈核心火焰旁边渐渐凝结出的幽蓝色冰层,心脏兴奋得狂跳!虽然这块临时“散热器”随时会炸,虽然效率低下得感人肺腑,但它证明了一点:灵力,加现代脑洞,能撬开这修仙世界的硬核物理法则!冰镇可乐……未来可期!高功率充电器散热……曙光初现!
就在沈清弦盯着那缕被驯服的寒气,眼中闪烁着“科学修仙”的胜利光芒时——剑峰之下,杂役大院。
天地间的剧变之后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呼啸卷过广场、夹杂着肉眼可见冰晶颗粒的寒风在呜咽。
简陋的屋舍门窗紧闭,杂役们缩在屋内,裹紧了单薄的被褥,惊惧交加地望着窗外那座在寒夜中散发着不祥蓝光的孤峰。楚枫被管事轰回了简陋冰冷的通铺角落。寒气无孔不入,木板的缝隙里漏进来的风如同冰冷的刀片切割肌肤。其他杂役都挤在避风的墙角,唯独他独自一人蜷缩在窗口,离那扇漏风的破木窗格最近。无人理他,亦无人愿意靠近这个被沈仙尊判定为“根骨愚钝”、还似乎引发了仙尊心魔动荡的“扫把星”。
他死死咬着牙,身体却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如同寒风中瑟瑟的枯叶。并非全因酷寒,更致命的是胸口那持续不断、烧灼血脉的恐怖滚烫!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它还在发热!持续地、顽固地、一波强过一波地散发灼痛!那炽热不再是单纯的外部烫手,而像是最恶毒的火焰直接注入了血脉源头!每一次剧烈的搏动,都从紧贴心脏的部位,将一股可怕的“热毒”泵向四肢百骸!这股滚烫沿着血管奔涌、燃烧,所过之处,血脉筋骨都被这股热力灼烧得剧痛难忍!更诡异的是,那玉佩中隐隐透出的血光深处,一道道从未显露过的、扭曲缠绕如同古老封印般的暗色纹路,正在这疯狂的灼热中,如同投入熔炉的锁链般根根熔断!每熔断一丝,那热毒入侵骨髓的痛楚就加深一分!
“呃……”楚枫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嘴角溢出一道鲜红的血线。那血液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立刻蒸腾起一丝微弱的热气。寒毒入体,体表如坠冰窟,内里却像被架在九幽烈焰上烤炙!他强行驱动仅存的意志力,抵抗着这内外交煎的非人折磨,猛然抬头,布满血丝、因剧烈痛苦而近乎涣散的瞳孔死死穿过结霜的木窗棂,钉向半山腰那处还在向外弥漫幽幽蓝光的寒潭爆裂口!那被炸开的、释放万载寒气的矿洞,此刻在他灼烧的眼眸里,成为了唯一能解释这地狱般遭遇的源头!
“冰……”他紧咬着出血的牙龈,身体在无法调和的冰火两极中剧烈痉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熔岩里淬炼出的冰棱,“沈清弦……你在上面……搞……什么……鬼东西?!”
那股盘踞在血脉深处的滔天戾气,被这无端的、源自山顶的可怕“寒气”灼烧和“冰封”的双重折磨彻底点燃!不再是单纯的怨恨,而是一种被某种至阴至邪之物侵入核心引发的、源自血脉本能深处的滔天敌意与不死不休的狂怒!玉佩的红芒在他紧握的拳缝中疯狂闪烁,如同地狱恶魔睁开的复眼,光芒的聚焦点,再清晰不过地锁定了山顶那抹寒气缭绕的冰洞!
山顶矿口旁临时“实验室”的沈清弦猛地缩了下脖子,狐疑地搓了搓胳膊:“啧…后脖子怎么突然凉飕飕的?这冰晶矿洞的副作用?看来散热片还得优化。山顶矿口,沈清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在冰火极限中呻吟扭曲、遍布裂痕的青玉板。
那微弱的深蓝色寒气细流,正沿着他刻画的、模仿热管原理的扭曲通道艰难前行,在靠近核心聚火点的高温区域壁上艰难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蕴含着惊人寒意的幽蓝色冰霜。虽然整个装置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灵力炸弹,嗡嗡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但那确凿无疑的现象——冰霜就在足以气化凡铁的极热边缘诞生了——点燃了他眼中“科学修仙”的熊熊烈焰!
“好……就是这个!温度梯度初步建立!散热效率……哪怕只有万分之零点一,方向对了!”沈清弦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洋溢着独属于技术宅攻破难关的狂热笑容,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即将炸裂的灵器碎片,而是未来冰镇修仙可乐的曙光。“下一步优化散热结构,再找点高导热低热胀系数的材料……嗯,宗门炼器堂后山那几块天外陨铁碎块……”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构思下一次迭代方案。
就在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指尖灵力正小心翼翼地试图微调那脆弱平衡点的瞬间——
“师尊!!!”
一个清冷急促,带着明显担忧与惶惑的女声猛地刺破了洞府内冰火相冲的低沉嗡鸣。
嗡——!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如同投入精密天平的一颗小石子。沈清弦的心神瞬间被分散了那么一丝丝,指尖控制着玉板核心灵纹稳定输出的磅礴灵力,出现了极其短暂、不足千分之一刹那的迟滞与波动!
对于此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维系着冰火平衡的青玉板来说,这微不足道的灵力波动,却像是最后一根压垮它的稻草!
咔!嚓嚓嚓——嘭!!!
玉板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痕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中心那颗被束缚压缩的黄豆粒大小、蓝白交织的聚火核心,如同被困已久的怒兽,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枷锁束缚!
恐怖的毁灭性能量猛地爆发开来!沛然莫御的冲击波混合着极致的高温烈焰与玉板碎片,呈一个半球形,骤然横扫而出!
“我靠!”沈清弦反应不可谓不快,在灵力迟滞的那一刻就暗叫不好。千钧一发之际,护体灵光本能地激发,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灵力护罩。即便如此,那近在咫尺的爆炸冲击力也狠狠撞在了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连同那张刚被他用作“工作台”的石案一起,狠狠掀飞了出去!
轰隆!
沈清弦像个被拍飞的皮球,狼狈地撞在覆盖着厚厚霜花的洞府墙壁上,整个洞府都在剧烈晃动,更多的霜晶粉尘簌簌落下。他被撞得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卫衣和运动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被冰晶擦伤的痕迹。那件刚被他寄予厚望的“初代半导体制冷器”,已然化作了满地的碎片和蒸腾的气体能量,彻底报废!
“噗……”沈清弦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灰头土脸地抬头,又气又恼地望向声音来源。
来人,正是他的大弟子,剑峰首座亲传——凌霜!
此刻的凌霜,全然没了往日清冷孤高的仙子风范。她一身素白道袍沾染了不少寒气凝结的白霜,发髻也有些凌乱,那张冰雕玉琢的绝美面容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惶恐和难以置信!
她方才在剑峰外协助几位同门引导被寒气波及的内门弟子撤离,同时忧心如焚地望向山顶那持续散发恐怖寒气的矿洞口。混乱稍定,她实在不放心师尊独自在那等凶险之地,不顾众人劝阻,毅然顶着凛冽寒气冲了上来。刚靠近洞口,便感受到洞府深处那狂暴混乱、水火不容的可怕灵力波动!那感觉,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斗法都要凶险混乱!
心急之下,她生怕师尊陷入某种凶险困境或者被异变重创,才不管不顾地呼喊示警。哪想到……就是她这一嗓子,直接让师尊努力维持的“平衡”彻底失衡,酿成了这场威力不小的爆炸!
凌霜冲入洞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目疮痍:墙壁上巨大的人形凹痕(沈清弦撞的),满地焦黑冒烟的青玉碎片,一片狼藉的工作区痕迹,以及那个正从墙根处灰头土脸爬起来,怒视着自己的沈清弦。
“师……师尊!您……您没事吧?弟子,弟子……”凌霜瞬间就明白了那恐怖的爆炸和自己的呼喊脱不了干系,一向伶俐的口齿此刻结巴起来,俏脸瞬间煞白,急步上前想搀扶,又慌乱无措地停住。巨大的愧疚感和冲击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弟子罪该万死!不该贸然惊扰!请师尊责罚!”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师尊在里面不是在与某种恐怖禁制对抗,而是在进行一场……如此奇怪、如此危险的“炼器”实验?!这满地碎片,难道就是那青玉屏风的残骸?师尊到底在做什么?!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那张花容失色、懊悔恐惧得快要哭出来的脸,沈清弦一肚子关于“物理法则探索”“散热效率革命”的激动和被打断、实验失败外加被炸飞的怒火,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漏了大半。
这……这能怪谁?!
怪她关心则乱?
怪自己这实验太过离经叛道,事先没打招呼,而且还处在极度危险的不稳定状态?
“唉……”沈清弦长长吐出一口混杂着硝烟味的寒气,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和被灵力反噬震得发麻的手臂,无语凝噎。他想训斥两句,可看着凌霜那副仿佛犯了滔天大罪、只待引颈就戮的可怜样子,又实在狠不下心。
憋了半天,他才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闷闷的:“罚什么罚……赶紧把你师尊我扶起来!这地上……凉!”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指了指被炸飞时脱掉的一只拖鞋(原本是光脚穿进运动裤里,但之前图方便套了双自制的灵力拖鞋)。
凌霜一愣,看着师尊这副“苦主”模样,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高深莫测、令她敬畏无比的仙尊形象,心里的紧张恐惧虽未散去,却莫名滋生出一丝荒诞的……轻松感?她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清弦。
“师尊,您……您方才这是在……”凌霜扶住沈清弦的手臂,目光扫过满地的青玉碎片和墙壁上残留的焦黑与冰霜痕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这景象,实在和她预想的任何情况都沾不上边。
沈清弦站稳,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和灰,清了清嗓子,试图挽救一下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咳,这个嘛……为师是在参悟一门……呃……极高深的‘阴阳造化、冰火同炉’的大神通!嗯,已经……颇有小成!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能量溢出意外,无妨!”他努力把眼神投得高远而深邃,仿佛真在参悟什么天地至理,只是那略显狼狈的造型和不自觉抽搐的嘴角让这番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凌霜看着满地还在冒着烟的碎片,再看看师尊身上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卫衣……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默默将头垂得更低:“弟子……明白了。”‘小成’?‘意外’?师尊您开心就好。
沈清弦刚想再解释几句那“大神通”如何精妙,如何关乎未来剑峰子弟的幸福(可乐)大业——
“沈师叔!沈师叔可还安好?方才那巨响是……”
洞府外,数道急促且蕴含着强大气息的身影破空而至,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迅速靠近!
被爆炸动静惊动,几位在附近处理寒潮事务的宗门长老和其他峰的同门,终于也赶到了!
沈清弦脸上的“高深莫测”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这下可糊弄不过去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还扶着自己的凌霜。
凌霜也抬起了头,那双冰晶般的眸子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怎么办?我们好像惹大麻烦了!”
师徒二人眼神交汇的刹那,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名为“自投罗网”的尴尬和即将“东窗事发”的绝望。
沈清弦内心哀嚎:完了完了!人赃并获!极品青玉屏风碎了!宗门禁地核心矿洞门口搞爆炸!形象毁于一旦……我这还没捂热的咸鱼美食科技帝国蓝图啊!!!
这一波,可真是被自家宝贝大弟子……坑!得!结!结!实!实!
“沈师叔!沈师叔可还安好?方才那巨响是……”
洞府外,数道急促且蕴含着强大气息的身影破空而至,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靠近石门!
被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动静惊动,几位在附近处理寒潮事务的宗门长老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峰高手,终于也顶着刺骨寒气抵达了这“灾变”中心!
沈清弦脸上的“高深莫测”瞬间凝固成冰雕,心里咯噔一下,凉气直冲天灵盖:糟了!这下可糊弄不过去了!人赃俱获!极品青玉屏风碎了!宗门禁地核心矿洞门口搞爆炸!形象毁于一旦……我这还没捂热的咸鱼美食科技帝国蓝图啊!!!
他猛地扭头,看向还扶着自己的凌霜。
凌霜也抬起了头,那张冰雕玉琢的绝美脸庞此刻血色尽褪,那双冰晶般的眸子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怎么办?我们好像惹大麻烦了!”的惊恐和无措。她扶着师尊手臂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尖冰凉。
师徒二人眼神交汇的刹那,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名为“自投罗网”的尴尬和即将“东窗事发”的绝望。时间仿佛被冻结,只有洞府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石门禁制被触动发出的嗡嗡低鸣,如同催命的鼓点。
千钧一发!
沈清弦那被“骨灰拌饭”威胁锻炼出的求生本能瞬间超越了一切!咸鱼的大脑在高压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运算速度!
“闭眼!运气调息!装伤!”他几乎是用唇语对着凌霜低吼,同时体内那半步化神的浩瀚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狂暴地喷涌而出!
嗡——!!!
磅礴的灵力瞬间覆盖了整个洞府!目标并非攻击,而是……改造现场!
轰隆!
那面被炸得只剩半截、镶嵌在墙里的人形凹痕(他自己撞的)被灵力强行抹平、重塑,光滑如镜!
呼啦!
地上散落的焦黑青玉碎片、爆炸残留的冰碴火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扫过,瞬间聚拢成一团,被压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混乱驳杂灵气的“废料球”,嗖地一声被他甩进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石缝里!
滋啦!
他卫衣和运动裤上被炸出的破洞、灼痕,在灵力流转下飞速弥合、翻新,连一丝褶皱都抚平了!除了脸色还有点不自然的苍白(灵力透支和惊吓所致),外表瞬间恢复“仙尊”该有的整洁……甚至有点过分整洁得不真实!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凌霜甚至没看清动作,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灵力扫过,眼前狼藉的景象就……变了?!
沈清弦做完这一切,身体猛地一晃,仿佛力竭。他一把推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凌霜,自己则踉跄两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旁边那张冰冷的寒玉台(之前被他嫌弃的冰棺),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噗!”
为了逼真,他甚至用灵力强行逼出了一口带着冰寒气息的淤血(之前被炸飞撞墙的内伤),那血沫子喷在光洁的寒玉台上,迅速凝结成一小片刺目的猩红冰花。
“师……师尊!”凌霜被推开,又被这“吐血”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也就在此时——
轰隆隆!
洞府那厚重的石门在外部数道强大灵力的共同冲击下,强行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刺骨的寒气夹杂着数道急切、担忧、审视的目光瞬间涌了进来!
当先冲进来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矍铄的老者,正是负责宗门阵法的“天枢长老”。他身后紧跟着两位气息沉凝、身着不同峰主服饰的中年修士,以及几位修为不低的内门执事。
他们一进来,目光首先就被洞府深处那依旧在散发恐怖寒气的矿洞入口吸引,感受到那足以冻结元婴的恐怖冰魄之力,无不面色剧变。但当他们的视线扫过洞府内部,尤其是看到沈清弦此刻的模样时,惊骇瞬间转化成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想象中禁制反噬、洞府崩毁的末日景象并未出现。除了空气中残留着极其混乱的灵力波动(爆炸后的余波)和那矿洞散发出的恐怖寒气,洞府内……竟显得有些空旷整洁?甚至比他们印象中清弦仙尊那冰冷单调的洞府还……干净?
那位捂着胸口、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靠在寒玉台上剧烈咳嗽的月白身影(沈清弦在开门前零点一秒换回了仙袍),更是让他们集体失语。
“沈师弟!你……”天枢长老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带着急切和难以置信,“方才那巨响……还有这寒气……你可是被禁地反噬所伤?”他目光如电,飞快扫视沈清弦全身,试图找出严重伤势的痕迹,却发现对方除了气息有些紊乱、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外,竟无其他明显外伤?这不合常理!那爆炸动静和混乱灵力波动,绝非小事!
另外两位峰主也围了上来,神情凝重。其中一位赤袍红脸、脾气火爆的“炎阳峰主”更是直接看向那寒气森森的矿洞,眉头拧成了疙瘩:“沈峰主!这寒潭禁地核心怎会突然爆裂?方才那动静,莫非是你在镇压异变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弦身上,等待一个解释。凌霜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师尊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这死局。她甚至不敢看那几位长老锐利的目光。
沈清弦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同时暗中疯狂催动灵力让自己的脸色更加苍白,气息更加紊乱。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那动作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虚弱感。
“咳咳……无……无妨……”他声音嘶哑,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感,断断续续地道,“方才……心魔……微动,剑意……不稳……感应到这禁地……核心……冰魄……异动……恐其……爆发……祸及……宗门……”
他每说几个字就剧烈咳嗽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演技堪称影帝级。
“情急……之下……咳咳……妄图……以自身……剑元……强行……封堵……那……裂口……”他指了指那散发着不祥蓝光的矿洞,眼神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和“力不从心”。
“奈何……冰魄……积威……万年……太过……霸道……剑元……与之……相冲……引发……小……小范围……灵力……殉爆……”他艰难地吐出“殉爆”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身体又是一晃,全靠扶着寒玉台才没倒下。
“幸得……凌霜……及时……赶到……”他目光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凌霜,眼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欣慰”和“虚弱”,“以……冰魄……寒玉……屏风……为引……替我……分担……了……部分……冲击……否则……”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否则他沈清弦,堂堂半步化神,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而那面消失的、价值连城的极品青玉屏风,自然是为了“护主”而英勇牺牲了!
沈清弦一边“虚弱”地陈述,一边用眼角余光疯狂暗示凌霜:接戏!快接戏!
凌霜被师尊那“虚弱”却充满暗示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她虽然性格清冷孤高,但绝不愚钝!电光火石间,她瞬间明白了师尊那番“以屏风为引分担冲击”的鬼话用意!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也是在给屏风的消失找最合理的借口!更重要的是,把她从“引发爆炸”的罪魁祸首,瞬间变成了“护师有功”的好弟子!
巨大的震惊和荒诞感冲击着她,但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对师尊安危的本能担忧)让她瞬间做出了选择。她猛地向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后怕,完美接住了师尊抛来的剧本:
“师尊!都怪弟子无能!未能及时激发屏风全部威能,让它……让它……”她抬起头,眼中恰到好处地蓄满了泪水(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憋的),看向那矿洞方向,仿佛在哀悼那英勇就义的屏风,“未能替师尊挡下更多冲击!请师尊责罚!”她将“未能激发全部威能”说得无比自然,仿佛那屏风真有此等护主妙用似的。
洞府内一片寂静。
天枢长老、炎阳峰主和其他几位执事,看看“虚弱不堪、嘴角带血”的沈清弦,再看看“跪地请罪、泪眼婆娑”的凌霜,最后看看那依旧散发着恐怖寒气、证明着方才凶险的矿洞裂口,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乱驳杂的灵力余波(被沈清弦刻意保留了一部分作为“证据”)……
所有线索,似乎都完美印证了沈清弦那番“舍身堵枪眼、不幸引发小规模殉爆、爱徒护主牺牲法宝”的悲壮故事!
天枢长老脸上的凝重和疑虑迅速被深深的动容和敬佩取代。他上前一步,郑重地对着沈清弦深深一揖:“沈师弟!大义!舍身护宗,不惜自身受损也要镇压禁地异动,此乃我辈楷模!那青玉屏风虽毁,但其护主之功,宗门必当铭记!”
炎阳峰主那张火爆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敬重之色,粗声道:“沈峰主!好样的!这万年冰魄一旦失控爆发,半个外门都得冻成冰渣!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只是你这伤……”
“咳咳……无……无妨……”沈清弦“虚弱”地摆摆手,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伟岸姿态,“些许……反噬……调息……些时日……便好……当务之急……是……封住……这……裂口……防止……寒气……继续……外泄……祸及……宗门……”
他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爆炸原因”转移到了“如何善后”上。
天枢长老立刻点头:“师弟所言极是!我等立刻联手布下‘九阳封魔大阵’,先将这寒气源头封住!后续再慢慢想办法稳固或疏导这冰魄晶脉!”他立刻转身,开始指挥其他人布置阵法。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沈清弦心中那块巨石终于缓缓落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靠在冰冷的寒玉台上,看着天枢长老等人忙碌的身影,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这波极限操作,简直是钢丝上跳芭蕾!差点就骨灰拌饭了!
他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可能是憋笑也可能是后怕)的凌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徒弟……坑是坑了点,但关键时刻……接戏接得真他娘的快啊!有前途!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目光凝重地投向那被众人联手施法、正逐渐被一层炽热金光包裹封印的矿洞裂口。
封是封住了。但这玩意儿在自己家门口,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而且,刚才那缕被自己成功引出来的、驯服了一丝丝的寒气……好像也被爆炸彻底湮灭了?
冰镇可乐……散热器……充电器……
沈清弦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这咸鱼科技帝国的地基……似乎有点不稳啊。
而此刻,山脚下的杂役房内。
楚枫蜷缩在冰冷的通铺角落,胸口那灼烧血脉的恐怖热浪在矿洞被封印的瞬间,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火焰,骤然消退了大半!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虚脱般的疲惫和残留的滚烫烙印感。
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口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紧握的玉佩也恢复了温顺的微亮,不再滚烫,只是那血红色的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内里那些扭曲的暗纹也重新隐没。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汗水的苍白脸上,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毒的寒星,死死盯着山顶方向。虽然那恐怖的寒气源头被封印了,但他清晰地记得,那股差点将他从内到外烧成灰烬的灼热,正是被山顶那骤然爆发的极致冰寒所引动!
“沈……清……弦……”他无声地默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咀嚼着冰冷的恨意与骨髓深处的悸动。玉佩的异变,山顶的爆炸与封印……这一切,都绝非巧合!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他必须弄清楚!山顶发生了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到底在搞什么鬼?!那差点要了他命的寒气……和引动他血脉异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所有的思绪。杂役的身份?卑微的地位?这些都无法阻挡他想要探究真相的疯狂决心!
山顶洞府内,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表演的沈清弦,正“虚弱”地靠在寒玉台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心绞痛(为报废的散热器和冰镇可乐计划)。他完全不知道,山脚下那个被他视为“定时炸弹”的少年,因为这场他亲手导演(并差点玩脱)的意外,对他的“兴趣”或者说“探究欲”和“恨意”,已然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危险的高度。
他只想赶紧把这群“热心”的长老们送走,然后好好安抚一下自己受惊过度(以及为科研梦想破碎而悲伤)的咸鱼心灵。
“咳……诸位师兄……此地寒气……未消……不宜……久留……”他适时地又“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完美扮演着一个“重伤员”急需静养的角色。
天枢长老等人闻言,看着沈清弦那“苍白虚弱”的模样,以及被初步封印但依旧散发寒意的矿洞,纷纷点头。
“师弟好生休养!此地交给我们便是!”天枢长老郑重承诺。
众人又关切叮嘱了几句,这才陆续退出洞府,准备去处理后续的寒气疏导和宗门安抚事宜。
厚重的石门再次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寒气。
当最后一丝缝隙闭合,洞府内只剩下沈清弦和依旧跪在地上的凌霜时——
“呼……”沈清弦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从“虚弱仙尊”切换成“咸鱼瘫软”模式,整个人毫无形象地顺着寒玉台滑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冰冷的玉台上,大口喘着粗气,卫衣里面全是冷汗。
“师尊!”凌霜连忙起身,想要搀扶。
“别动!让我缓缓……”沈清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眼神放空,喃喃道,“好险……差点就……骨灰拌饭了……”
凌霜:“……”骨灰拌饭?师尊您这比喻……还是一如既往的……别致又惊悚。
她看着师尊这副劫后余生、毫无形象的样子,再联想到方才那惊心动魄的“表演”和满地的狼藉(虽然被清理了),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令她敬畏无比的清弦仙尊吗?
“师尊……您方才……到底在做什么?”凌霜忍不住再次问道,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但这次更多的是纯粹的好奇。
沈清弦瘫在地上,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手指了指那被封印的矿洞方向,又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道:
“为师……只是想……弄点冰块……冰镇一下……我的……快乐水……”
凌霜:“……???”
冰块?快乐水?冰镇???
她顺着师尊的手指,看看那散发着恐怖冰魄寒气的封印矿洞,再看看师尊那副咸鱼瘫、生无可恋的样子……
冰魄寒晶……冰镇……水?
凌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只能默默地、极其缓慢地,对着自家这位行为越来越难以理解的师尊,点了点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哦。”
洞府内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沉默。只有那被封印的矿洞,依旧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无声地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沈清弦靠在冰冷的玉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的符文星辰。咸鱼科技帝国的梦想遭遇重创,家门口埋了个不定时炸弹,还被自家大弟子撞破了“咸鱼科研”的真面目……
这日子,怎么感觉越来越难躺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