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校园风云榜
夜色深沉，窗外只剩下零星几点灯火。叶清熙把自己深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无声地抗议。军训第二天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力。书桌上的作业本摊开着，台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其上，她却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屏幕亮起，是温凉的语音通话请求。
叶清熙挣扎着伸出手指，点了接通，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小叶子……”温凉的声音比她还蔫，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沙哑，“我感觉……我像被一万只克拉肯幼体轮番踩踏过……灵魂出窍了……”
“彼此……彼此……”叶清熙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两人沉默了几秒，只剩下电话里轻微的电流声和彼此疲惫的呼吸。
“不过，”温凉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点，带着点回光返照般的八卦兴奋，“虽然肉体已经报废，但我的精神（八卦之魂）永不灭！小叶子，今天段学长找你的事，我可记着呢！”
叶清熙无奈地闭了闭眼：“都拒绝了，还提它干嘛……”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温凉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对抗疲惫的良药，“重点是！段星澜学长诶！你知道他在我们学校是什么咖位吗？来来来，让本‘江州一中百事通’温凉同学，给你科普一下我们学校的‘风云榜’！”
叶清熙哭笑不得，但也由着她，正好转移一下浑身的酸痛感。
温凉清了清嗓子，开始如数家珍：“咱们学校，有公认的‘四大校草’，那可都是颜值与实力（或者家世）并存的男神级人物！高三的占三个，高二一个。”
“首先，就是今天你见过的，宣传社社长——段星澜！”温凉语气夸张，“关键词：儒雅斯文、学霸、家境优渥（据说家里是书香门第+企业那种）、待人温和有礼，简直就是校园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温柔学长模板！是很多女生暗恋对象的首选，安全牌！不过嘛……”她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感觉有点太完美了，像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少了点……烟火气？反正不是我喜欢的款。”
叶清熙静静地听着，没发表意见。她对段星澜的印象，仅限于今天树荫下那短暂而让她有些压力的接触。
“第二位，音乐社社长——蓝书楠！”温凉继续，“这位学长气质比较特别，有点忧郁艺术家的感觉，长发（学校允许艺术生留），会弹钢琴也会打架子鼓，搞原创音乐，经常在文艺汇演上炸场。迷妹也不少，尤其是喜欢文艺范儿的。不过听说性格有点孤傲，不太好接近。”
“第三位，高二的篮球社社长——闵阳！”温凉的声音明显更兴奋了点，“关键词：阳光！活力！荷尔蒙！八块腹肌（据球场边近距离观察过的学姐们赌咒发誓是真的）！球场上的绝对核心，笑起来能闪瞎人眼的那种！啦啦队的宠儿！性格应该比较开朗外向，属于运动型男神。这个我觉得可以！”
叶清熙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喜欢的款？”
“嘿嘿，”温凉也不否认，“阳光运动型，多带劲啊！比段学长那种温开水有味道多了！当然，只是欣赏，欣赏你懂吗？”
“嗯，欣赏。”叶清熙附和。
“最后！”温凉的语气陡然变得郑重，甚至带上了几分敬畏，“压轴的来了！四大校草之首，公认最难接近也最让人移不开眼的——高三，许锦梵！”
许锦梵。这个名字被温凉念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份量。
“这位大神，”温凉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关键词：高冷！冰山！颜值巅峰！学霸中的战斗机（常年年级前三）！家世……成谜，但绝对不普通（从他偶尔来接送的车就能看出来）！话少得可怜，对陌生人那叫一个冷漠，眼神能冻死人！但偏偏……帅得惨绝人寰！是那种非常有侵略性和距离感的帅，像冰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学校里敢跟他搭话的女生凤毛麟角，大部分只敢远远看着流口水。论坛里偷拍他的照片楼盖得最高，但本人从来没回应过，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用论坛里的话说，是‘行走的荷尔蒙’加‘移动的冰山’综合体！”
温凉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怎么样？震撼吧？段学长跟他一比，简直温和得像邻家哥哥了！”
叶清熙听着温凉绘声绘色的描述，脑海里却模糊地勾勒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高冷、冰山、话少、冷漠……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对她这个内向的人来说，只感觉是另一个遥远世界的人，充满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听起来……很不好相处。”她中肯地评价道。
“岂止是不好相处！”温凉夸张地说，“那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过嘛……”她又嘿嘿一笑，“越是这种禁欲系冰山，越让人有征服欲不是？论坛里天天都有‘今天许锦梵看我了吗？’、‘许锦梵和我说了一个字！’之类的帖子，可热闹了。当然，都是单方面的。”
叶清熙对“征服冰山”毫无兴趣，只觉得累。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啦，八卦听完了，更困了……我只想睡觉。”
“别啊，”温凉意犹未尽，“小叶子，你说段学长今天被拒了，会不会就此放弃啊？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还挺……嗯，认真的？不是那种随便邀请的。”
叶清熙想到段星澜最后离开时的眼神和那句“随时可以找我”，心里微微一动，但很快被疲惫压下：“应该不会吧……学长只是工作负责。而且，我真的不想拍。”她的语气很坚定。
“好吧好吧，知道你社恐。”温凉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唉，要是军训不这么累就好了……我好想上线看看大神在不在啊……你说，他会不会还在等我们？或者……已经把我们忘了？”
叶清熙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个深灰色的ID，【长河落日】，无声地浮现在脑海。他……会在等吗？还是像许锦梵那样，对萍水相逢的“队友”毫不在意，早已投入到下一个任务中去了？
“睡吧……”她最终只是轻声说，“明天……还要早起。”
“嗯……晚安小叶子……希望梦里没有正步走……”温凉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叶清熙挂了电话，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台灯的光线变得有些刺眼，她伸手关掉。黑暗瞬间包裹了她，身体的疲惫感更加汹涌。她闭上眼，意识沉浮。
在彻底陷入睡眠的前一刻，那个在泥泞中站得笔直、长剑指向巨兽的深灰身影，和温凉口中那个高冷疏离、名叫“许锦梵”的模糊形象，奇异地、毫无关联地，在她困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被沉沉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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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段星澜的书房。**
柔和的台灯照亮了书桌。段星澜没有休息，他面前摊开的是宣传片的初步策划案。电脑屏幕上，正是白天那张抓拍的叶清熙站军姿的侧影。少女沉静专注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有故事感。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思索。
直接邀请被婉拒，在他意料之中，那个女孩眼里的不自在太明显了。但他段星澜看中的画面感和人物特质，很少出错。她身上那种在艰苦环境下自然流露的沉静与韧性，正是这部旨在展现“磨砺与成长”的宣传片所需要的底色，不是刻意表演能替代的。
“看来，需要换一种方式。”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势在必得的弧度。
他拿起笔，在策划案的“拍摄对象”一栏旁边，写下了“叶清熙（高一3班）”的名字，并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星号。接着，他翻到拍摄计划部分，开始构思：
主题微调：弱化“个人风采”，强调“集体中的平凡闪光点”、“无声的坚持”。这样更容易让她卸下防备。
拍摄方式：采用更隐蔽、更纪实的抓拍手法。减少刻意摆拍，增加在正常训练过程中（如站军姿、队列行进、休息时）的自然捕捉。可以安排几个同班同学一起入镜，淡化她的“主角”感。
切入点：或许可以从“记录军训日常”这样更温和的名义入手？比如，以宣传社“随机采访记录新生军训感悟”为由，先让她习惯镜头的存在，再在过程中“顺便”捕捉一些自然画面。重点在于让她放松，感觉不到是在“被拍摄”。
助攻：她身边那个活泼的朋友（好像是叫温凉？）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性格开朗的人通常对镜头不那么排斥，也能带动氛围。
一条条思路在段星澜脑中清晰起来。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屏幕上叶清熙的照片，眼神专注。他想要的画面，总会想办法让它呈现出来。只是需要一点耐心，和更迂回的策略。叶清熙这个名字，已经在他的拍摄计划里，占据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