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疆重逢
南疆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瓢泼大雨中，夜羽踏着泥泞的山路艰难前行。青蛟王在三日前将他送到南疆边境后就因伤势过重不得不返回深海养伤，临别时只告诉他清婉可能在巫蛊门的总坛——千蛊峰。
“穿过毒瘴林，翻过三座山，看到一片血红的竹林就到了。“夜羽默念着青蛟王的指示，抹去脸上的雨水。南疆的气候与地貌都与中原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各种毒虫在暗处蠢蠢欲动。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前方黑黝黝的森林轮廓——那就是毒瘴林。即使在白天，林中也会弥漫着致命的毒气，更不用说现在这种暴雨天气，瘴气会被压到地面，更加危险。
夜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避毒丹含在舌下，这是无涯子给他的最后几样宝物之一。刚踏入森林，一股甜腻的腐臭气息就扑面而来，即使有灵丹护体，他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比描述的还要糟。“夜羽催动体内灰色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膜，这才感觉好些。噬影之力对毒素有天然的抵抗力，加上玄灵之力的净化效果，让他勉强能在毒瘴中穿行。
森林中漆黑一片，只有偶尔的闪电能提供短暂的光亮。夜羽凭借序列五增强的感知力在盘根错节的树木间穿行，同时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青蛟王警告过他，毒瘴林中不仅有天然险境，还有巫蛊门布置的各种陷阱和蛊虫。
行至半途，夜羽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新鲜的尸体，看装束是中原修士，面色铁青，七窍流血，显然死于剧毒。
“玄天宗的人...“夜羽翻检尸体，发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执法堂的令牌。看来青云子派出的追兵已经先一步到了南疆，只是运气不太好，遇上了巫蛊门的毒阵。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尸体堆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尸体下方传来。
夜羽警惕地退后一步，噬影鬼爪蓄势待发。那只手的主人艰难地推开身上的尸体，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林轩！只是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嘴唇乌紫，明显中了剧毒。
“林轩？“夜羽蹲下身，“你怎么会在这里？清婉呢？“
“夜...羽...“林轩的瞳孔已经涣散，但听到清婉的名字还是闪过一丝清明，“师姐...千蛊峰...危险...青云子...和幽冥殿...联手了...“
夜羽心中一紧：“他们找到清婉了？“
林轩艰难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锦囊：“给...师姐...同心蛊...能暂时...压制天衍珠...“说完，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口中涌出大量黑血。
夜羽迅速将一股灰色能量输入林轩体内，暂时稳住了毒素的蔓延：“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巫蛊门的人解毒。“
林轩却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夜羽的手腕：“来不及了...快...去救师姐...她...等不了...天隙...“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夜羽沉默地合上林轩的双眼，取下他手中的锦囊。这个年轻的玄天宗弟子本可以选择置身事外，却为了清婉一路护送她到南疆，最终死在这异乡的毒瘴林中。
“我会救她的。“夜羽轻声承诺，将林轩的尸体妥善安置后，继续向森林深处前进。
穿过毒瘴林后，雨势稍缓。夜羽站在山脊上，远远望见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山峰，中间那座最为险峻，山顶笼罩在诡异的红云中——那就是千蛊峰，巫蛊门的总坛所在。
随着距离拉近，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浓。夜羽发现山路两旁的树木上挂满了各种茧状物，有些还在微微蠕动，里面显然孕育着危险的蛊虫。他小心避开这些生物，同时警惕着可能埋伏的敌人。
半山腰处，一道湍急的溪流挡住了去路。溪水呈现不自然的赤红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昆虫的尸体。对岸站着两个身穿彩衣的巫蛊门弟子，正用南疆方言交谈。
夜羽隐在树后，听出他们在讨论“中原女子“和“长老们的计划“。其中一人抱怨道：“那丫头都快死了，长老们还天天取她的血，真是造孽。“
另一人压低声音：“听说她的血能培养出圣蛊，连门主都惊动了。今晚要在祭坛举行大典呢...“
夜羽心头一紧，这说的肯定是清婉！他本想抓个活口问路，但考虑到巫蛊门弟子多半会在牙齿里藏毒，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趁着两人转向别处时，他悄然渡溪，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山顶摸去。
越接近山顶，守卫越森严。各种诡异的蛊虫在暗处巡逻，有些能感知体温，有些能嗅到气味。夜羽不得不频繁使用暗影穿梭，消耗了大量体力。好在灰色能量对蛊虫有特殊的威慑作用，几次险些被发现时，那些毒虫都本能地避开了他。
黄昏时分，夜羽终于抵达山顶。这里建有一座庞大的竹木结构建筑群，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石头祭坛，周围插满了画着古怪符文的旗幡。几十名巫蛊门弟子正在祭坛周围忙碌，准备着什么仪式。
夜羽潜伏在祭坛外围的一棵大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观察情况。祭坛中央竖着一根石柱，柱上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清婉！她瘦得几乎脱了形，白衣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纹路，只有手腕上的莲花印记还保持着纯净的白色。
更令夜羽愤怒的是，清婉的双手手腕都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石柱上的凹槽流入下方的青铜鼎中。鼎旁站着三个老者，应该是巫蛊门的长老，正贪婪地盯着鼎中沸腾的血水。
“再加把劲，圣蛊就要成了！“为首的白须老者激动地说，“有了这天衍之血培养的圣蛊，我巫蛊门就能重现千年前的辉煌！“
夜羽强忍立刻冲出去的冲动，仔细观察周围环境。除了明处的几十名弟子，暗处还潜伏着更多守卫，而且整个祭坛都被某种阵法笼罩，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
就在他思考对策时，祭坛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清婉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石柱上。
“不好！容器要崩溃了！“一个长老惊呼，“快稳住她！天隙未至，现在死了就前功尽弃了！“
白须老者急忙掏出一个竹筒，倒出几条金色的小虫放在清婉手腕的伤口处。那些虫子一接触到她的血就疯狂扭动，然后钻入她的血管中。清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痉挛，但黑色纹路的蔓延确实暂时停止了。
夜羽看得目眦欲裂，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些畜生竟然用蛊虫强行吊住清婉的性命，就为了取她的血！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守卫匆忙来报：“门主，玄天宗和幽冥殿的人闯上山了！为首的说是叫青云子和墨尘！“
白须老者脸色大变：“该死！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启动护山大阵！绝不能让圣蛊落入他们手中！“
趁着混乱，夜羽悄然接近祭坛。大部分弟子都去迎敌了，只剩下三位长老和少数守卫。他取出无涯子给的两仪锁，准备伺机救人。
山下的战斗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阵阵爆炸和惨叫。突然，一道青光破空而至，落在祭坛边缘——是青云子！他道袍染血，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瞬间洞穿了数名巫蛊门弟子的咽喉。
“老毒物，把天衍容器交出来！“青云子厉声喝道，“否则今日就是巫蛊门灭门之日！“
白须老者狞笑：“青云子，你背叛玄天宗勾结幽冥殿，还有脸来我南疆撒野？“他一挥手，无数毒虫从袖中飞出，如黑云般扑向青云子。
两大高手激战正酣，夜羽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发动暗影穿梭，瞬间来到石柱背后，灰色能量化作利刃切断束缚清婉的绳索。
“清婉，是我...“他低声呼唤，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清婉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夜...羽？又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我真的来了。“夜羽迅速检查她的伤势，心沉到谷底。清婉体内生机微弱，全靠那些金色蛊虫维持着器官运转。更糟糕的是，天衍珠的反噬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黑色纹路离心脏只有寸许距离。
“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里。“夜羽脱下外袍裹住清婉，准备趁乱突围。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少主。“
夜羽猛地转身，看到'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上，正阴笑着看向他们。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拿着一个血色罗盘，指针正直直指向清婉。
“多完美的天衍容器啊，可惜快报废了。“'墨尘'舔了舔嘴唇，“不过没关系，只要撑到天隙那天，圣主就能借助她的身体重生。“
夜羽将清婉护在身后，噬影鬼爪全力发动：“离她远点！“
'墨尘'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枚黑色铃铛，轻轻一晃。清婉突然惨叫一声，蜷缩成一团，那些金色蛊虫在她皮肤下疯狂游走，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住手！“夜羽怒吼，却不敢轻举妄动。
“把两仪锁交出来，我就让她少受点苦。“'墨尘'阴险地说，“无涯子那老东西给你的法器，我知道在你身上。“
夜羽心中一凛。对方怎么知道两仪锁的事？除非...幽冥殿主在归墟秘境崩塌前从无涯子那里得到了情报。
见夜羽犹豫，'墨尘'又晃了一下铃铛。清婉的惨叫声更加凄厉，七窍都渗出了鲜血。
“我给！“夜羽咬牙取出两仪锁，“先停下折磨她！“
'墨尘'满意地笑了，停止摇铃：“明智的选择。现在，把法器放在地上，退后十步。“
夜羽照做，同时暗中将一丝灰色能量注入清婉体内，帮助她抵抗蛊虫的折磨。清婉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虚弱地睁开眼，对夜羽轻轻摇头，似乎在说“不要管我“。
'墨尘'上前捡起两仪锁，得意地大笑：“殿主说得没错，这丫头就是你的软肋！“他转向激战中的青云子，“长老，东西到手了！“
青云子闻言，一记重击逼退白须老者，飞身来到祭坛上：“干得好！带上容器，我们撤！幽冥殿的人已经在山下接应了。“
夜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可能让清婉被带走，但正面硬拼又投鼠忌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婉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手，微弱却坚定地说：“夜羽...杀了我...“
“不！“夜羽断然拒绝，“一定有别的办法！“
清婉苦笑：“我体内的...那个存在...快要苏醒了...只有杀了我...才能阻止...“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墨尘'手中的两仪锁，“或者...那个...能暂时...封印...“
夜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仪锁本就需要两个容器共同使用，如果能夺回来，或许能暂时封印她体内的古老意识，争取时间。
“坚持住。“他在她耳边低语，“给我争取三息时间。“
清婉微不可察地点头，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墨尘'和青云子！这血中蕴含着天衍珠的能量，两人猝不及防被喷个正着，顿时惨叫后退。
夜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序列五·噬影爆全力发动！一道灰色光柱从掌心射出，直奔'墨尘'手中的两仪锁。光柱精准命中法器，却没有破坏它，而是将其包裹着带回夜羽手中。
“找死！“青云子大怒，拂尘化作万千银丝袭来。
夜羽不闪不避，将两仪锁按在清婉心口，同时将自己的灰色能量疯狂注入其中：“以吾之名，封印！“
两仪锁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夜羽和清婉笼罩其中。青云子的攻击打在光罩上，竟然被反弹回去，差点伤到自己。
'墨尘'见状，脸色大变：“不好！他在激活两仪锁！快阻止他！“
然而为时已晚。光罩中，清婉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缓慢退却，全部收拢到手腕的莲花印记中，最终变成了一半黑一半白的奇异图案。她长舒一口气，眼中的混沌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夜羽...“她虚弱但清醒地呼唤他的名字，“我回来了...“
光罩外，青云子和'墨尘'疯狂攻击，却无法撼动两仪锁形成的防护。夜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能量耗尽，他们仍会陷入危险。
“能走吗？“他低声问清婉。
她尝试站起来，却双腿一软：“蛊虫...还在体内...“
夜羽二话不说将她抱起，环顾四周寻找突围路线。就在这时，整个千蛊峰突然剧烈震动，山体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无数毒虫从地底涌出，不分敌我地攻击所有人。
“护山大阵崩溃了！“白须老者惊恐地大喊，“快撤！“
混乱中，夜羽看到一条通往山后的小路暂时无人把守。他不再犹豫，抱着清婉冲向那条生路。青云子和'墨尘'想要追赶，却被突然崩塌的山体阻隔，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山雾中...
夜羽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完全听不到身后的喊杀声才停下。他们此刻身处一片血红的竹林中，清婉在他怀中瑟瑟发抖，那些金色蛊虫又开始躁动不安。
“坚持住，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驱虫。“夜羽安慰道，同时警惕地感知四周。这片竹林安静得诡异，连风声都没有。
清婉突然抓紧他的衣袖：“小心...这是巫蛊门的...血蛊林...竹子会...“
她的话没说完，四周的竹子突然活了过来，枝条如长矛般刺向他们！夜羽急忙闪避，但竹子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序列五·噬影狂潮！“夜羽单手结印，黑色波纹扩散开来，将靠近的竹子腐蚀成灰。但更多的血竹前赴后继地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就在夜羽力竭之际，一个苍老的女声从竹林深处传来：“外乡人，为何擅闯我巫蛊门禁地？“
一位拄着蛇头杖的老妪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几名身穿彩衣的少女。老妪脸上纹满了古怪的图案，眼睛是诡异的琥珀色。
夜羽将清婉护在身后：“我们只是路过，并无冒犯之意。“
老妪的目光落在清婉身上，突然脸色大变：“天衍容器？！“她快步上前，不顾夜羽的戒备，一把抓住清婉的手腕查看那个莲花印记，“真的是她...玄天血脉...“
“你认识她？“夜羽警惕地问。
老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紫色药丸：“给她服下，能暂时压制金蚕蛊。“
夜羽犹豫了一下，清婉却虚弱地点头：“她...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到...“
服下药丸后，清婉的痛苦明显减轻，脸色也好转了些。老妪这才自我介绍：“老身是巫蛊门上代门主之妻，现任门主的师叔。你们可以叫我蓝婆婆。“
“你们门主正在用清婉的血培养什么圣蛊。“夜羽直言不讳，“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蓝婆婆叹息：“门主利欲熏心，与外人勾结，早已背离巫蛊门祖训。“她指向清婉，“这丫头是玄天血脉，与我门有千年渊源。老身不会害她。“
清婉轻声问：“什么...渊源？“
“说来话长。“蓝婆婆转身示意他们跟上，“先离开这里，去老身的草庐。那些金蚕蛊只是暂时沉睡，需要尽快取出，否则仍有性命之忧。“
夜羽和清婉对视一眼，眼下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位神秘的蓝婆婆。跟随她穿过竹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有几间简朴的竹屋，周围种满了药草。
进入最大的那间竹屋后，蓝婆婆让清婉躺在一张铺着兽皮的床上，然后取出各种古怪的工具和药草，开始为她驱蛊。
“会很痛，忍着点。“蓝婆婆警告道，然后将一种黑色的粉末撒在清婉手腕的伤口处。
清婉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夜羽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灰色能量输入她体内，帮助她抵抗痛苦。
随着蓝婆婆的咒语声，那些金色蛊虫开始从清婉的伤口处钻出，每一条都沾满了她的鲜血。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最后一条金蚕蛊才被引出。清婉已经虚脱得说不出话来，但黑色纹路确实没有再蔓延。
“暂时安全了。“蓝婆婆收起工具，“但天衍珠的反噬只是被延缓，并未解决。“
夜羽拿出两仪锁：“这个能彻底封印她体内的存在吗？“
蓝婆婆仔细检查法器，摇头道：“不完整。这只是两仪锁的阳锁，应该还有一枚阴锁。“
夜羽想起无涯子的话——天隙之时，日月同辉之地就是最终战场。看来只有在那里，借助特殊的天象，才能发挥两仪锁的全部威力。
“天隙还有多久？“他问道。
“七日。“蓝婆婆肯定地说，“七日后正午，日月同辉，正是'圣主'最可能苏醒的时刻。“
清婉虚弱地睁开眼：“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到日月山...“
“日月山？“夜羽疑惑地问。
蓝婆婆解释道：“南疆圣地，传说中太阳和月亮同时停留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古祭坛，正是千年前玄天大能封印'圣主'的所在。“
夜羽握紧清婉的手：“那就去日月山，做最后的了断。“
清婉回握住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一次，他们将不再逃避命运，而是并肩面对最终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