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潮涌动
她轻启朱唇，缓声道：“免礼吧，今日宫宴，皆可自在些，不必过于拘礼，你且速速去寻座安坐。”
言罢，面上努力挤出一抹慈爱笑意，试图以寻常母子的相处模式掩人耳目。
虽极力克制，然心底深处对楚黎那丝丝缕缕的疼惜之情却如暗流涌动，毕竟多年相伴，看着他从稚嫩孩童成长至今，往昔的情分难以全然割舍。
楚黎闻言，微微点头，却仍站在原地，似有不舍离去之意。
柳芜鸢见状，轻嗔道：“还愣着作甚，莫要误了宴饮。”
楚黎这才回过神来，施了一礼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席位。
宴会之幕徐徐拉开，众人依序分开落座。
殿堂之内，华烛高照，珍馐美馔罗列于案几之上，酒香果香氤氲于空气中，然在这一片繁华盛景之下，却似有暗流悄然涌动。
柳芜鸢款步走向嫔妃席，莲足轻移，衣袂飘飘，终在皇后之下的席位安然就座。
她坐姿端庄，仪态娴雅，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厅中诸人，心中暗自警醒，须知宫廷宴会之上，步步皆需留意，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时，在那皇后身畔，丫鬟微微倾身，以手掩口，压低声音向皇后悄声道：“娘娘，诸事皆已安排停当。那药已悄然混入酒中，毫无破绽。”
言罢，稍作停顿，又续道：“且那下药之人已被巧妙调离，此刻一切皆在掌控，万无一失。”
皇后闻得此言，面上神色未改，依旧端然静坐，然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轻抬眼眸，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柳芜鸢，心中暗自思忖，只待酒过三巡，便可坐观好戏开场，看那柳芜鸢如何在这众人之前出乖露丑。
“如此甚好。今日定要让楚黎插翅难逃。我那亲侄女在这皇宫之中，若与楚黎有甚瓜葛，他便是百口莫辩。”
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狠厉与决绝。
她双手交叠于腹前，微微用力，似在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恨意与算计。
“正是，娘娘圣明。待那楚黎饮下此酒，药性发作，与您的侄女共处一室，到时人证物证俱在，他纵有千般巧舌，亦难脱干系。”
“这皇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名声必定扫地，再无可能威胁到娘娘与太子殿下的地位。”
丫鬟垂首站于一侧，言语间满是谄媚与奉承，极力迎合着皇后的心思。
“哼，本宫筹谋已久，岂会容他肆意妄为。陛下今日不在，恰是天赐良机，本宫定要好好把握，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皇后微微仰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深知宫廷斗争残酷无情，唯有先发制人，方能保得自身与家族的荣华富贵。
“一切皆依娘娘吩咐，奴婢已将诸事安排缜密，定不会有丝毫差池。”
“那下药之人乃皇后娘娘一手栽培，忠心耿耿，绝不会走漏风声。且已将周围之人皆换成了咱们的心腹，即便有突发状况，亦能及时应对。”
丫鬟言辞笃定，试图让皇后安心。
“退下吧，本宫且静候佳音。”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而殿下诸般嫔妃，坐于下位，皆未能听闻皇后与丫鬟的这番密语。
柳芜鸢目光轻移，偶然瞥见皇后那冷峻且隐含深意的模样，心下不禁泛起丝丝缕缕的隐忧。
她深知皇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今日宴上恐有不测之事发生。
且此事若涉及楚黎，必是一场大祸端，于己于楚黎皆不利。
于是，柳芜鸢微微侧身，凑近身旁宫女，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吩咐道：
“你且暗中留意七殿下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皆要上心，本宫唯恐会有意外变故。若见有何异样，即刻前来禀报，万不可延误。”
宫女闻得娘娘言语，赶忙屈膝行礼，轻声应道：“是，娘娘，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言罢，悄然退至一旁，目光却暗暗锁定在楚黎所在之处，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柳芜鸢坐直身子，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自若的仪态，然心中的不安却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翻涌。
未出所料，片刻之后，楚黎果觉体内一股异样之感迅速蔓延开来，周身渐趋躁动不安。
他眉头紧锁，强自镇定，低声对身旁侍从吩咐道：“速扶我往偏殿休憩，我此刻身体颇为不适，恐有差池。”
话语间，气息已略显急促，额头亦渗出细密汗珠，只觉体内似有烈火熊熊燃烧，炽热难耐，每一寸经脉皆被那股莫名的热流侵袭，痛苦之意渐次加剧。
楚黎心中虽惊怒交加，但思绪尚算明晰，以其聪慧敏锐，稍加思索，便已洞悉此中定有人暗中使诈，欲对自己不利。
然此刻形势危急，不容他多想，当务之急乃是暂避众人耳目，寻一处清静之地设法化解危机。
“遵命，殿下。”
楚黎身旁的太监闻得指令，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趋步上前，与另一侍从合力搀扶起楚黎，小心翼翼地往偏殿方向而去。
楚黎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全凭二人着力支撑，方得以艰难移步。
“速将月如携至偏殿，务必要令其与楚黎共处一室，而后将那房门牢牢锁闭，莫要走脱一人。”
皇后眼见楚黎在侍从搀扶下离了正殿，方向正是偏殿所在，当下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旋即向身旁丫鬟下达了这道不容置疑的指令。
其语气冷冽，透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与狠辣，仿佛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只待那计划顺利施行，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丫鬟闻得皇后懿旨，忙屈膝行礼，应道：“是，奴婢遵命。”
言罢，便匆匆退下，脚步急促却又不失沉稳，沿着宫道疾行而去。
柳芜鸢冷眼瞧着皇后娘娘的丫鬟与楚黎相继离席向外走去，前后脚的工夫，心中顿觉不妙，隐隐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