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先放开我
“休得胡言……只是你且先松开本宫！速些，待宫人们进来可就糟了。”
柳芜鸢心中虽因楚黎之言泛起丝丝暖意，然此刻忧虑与紧张更甚。
她深知宫廷之中，人多眼杂，口舌如刀，众目睽睽之下若被瞧见这般亲昵逾矩之举，定会掀起惊涛骇浪，成为众人攻讦的把柄。
故而她极力挣脱，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只盼楚黎能体谅她的难处，莫要再行戏谑调侃。
“罢了罢了，母后缘何如此惶惶不安？若被旁人瞧见，恐会无端生疑……”
楚黎眼见柳芜鸢神色紧张，额间香汗密布，那平日里的端庄雍容已被慌乱取代，心中虽有些许不舍。
但也不愿过度为难于她，便依言缓缓松开了手，顺势往后退了数步，直至床边才停下脚步。
他负手而立，微微昂首，目光却始终未曾从柳芜鸢身上移开，似在探究她如此忌惮的缘由，又似在回味方才那片刻的亲昵与温情。
“奴才等参见纯妃娘娘！娘娘金安，您……您未曾受惊吧？”
一众宫人匆忙涌入内室，见柳芜鸢安然无恙，方松了一口气，却仍不敢懈怠，赶忙行礼问安。
“我等亦是才知晓此屋中有蛇患，待明日内务府之人前来，定会如实禀报，定不会让娘娘受此委屈。”
为首的太监微微弓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些宫人素日里虽惯会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但也明白，真若闹出人命，他们亦难脱干系，故而此刻言语间倒也有几分诚恳。
“行了，都退下吧，本宫已知晓。”
柳芜鸢神色疲惫，轻轻挥了挥手，似是不愿再多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横七竖八的蛇尸，胃中一阵翻涌，只觉恶心不已。
“即刻将这些蛇尸清理干净，本宫今夜移驾偏殿安歇。”
言罢，她莲步轻移，款摆着身姿匆匆走出了这满是血腥与秽气的房间，不愿再多做停留。
是夜，在楚黎的悉心安排下，柳芜鸢于竹溪苑的偏殿暂且安身。
“母妃，您今日饱受惊吓，且安心歇息，儿臣便在此处守着您。”
楚黎言罢，便欲在旁侧的椅子上和衣而卧，将就度过此夜。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似是只要他守在此地，便能为柳芜鸢阻挡一切风雨。
“不可。皇后明面上是令本宫在此养病，你若留宿于此，于礼制不合，恐会落人口实。”
柳芜鸢忆起日间那暧昧尴尬的场景，仍心有余悸，况且宫廷之中，礼仪规矩森严，一丝一毫皆不可逾矩，她又怎敢应允楚黎留下？
此刻她的语气虽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目光中亦带着几分疏离与谨慎，意在让楚黎知难而退。
楚黎欲再出言争辩，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先前那惊心动魄之景，若此类凶险之事再度发生，他委实难以承受。
那瞬间的恐惧与担忧，如芒刺在背，令他放心不下。
“罢了，无需挂怀，夜已深沉，你亦当早些安歇。”
柳芜鸢见他满脸忧色，心下不忍，遂出言抚慰。
“想来他们不过是蓄意放置蛇类，如今蛇患已除，料也无其他事端，你且宽心离去便是。”
她言辞恳切，目光中带着几分笃定，试图令楚黎安心。
“既如此，母妃务必要好生照料自身，儿臣先行告退。”
楚黎深知柳芜鸢心意已决，自己难以执拗，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作罢。
言毕，他深深望了柳芜鸢一眼，似要将她的面容铭刻于心，而后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徐徐离开竹溪苑。
那离去的背影，在夜色中略显落寞与惆怅。
柳芜鸢于偏殿之中，心绪渐宁，方得沉沉睡去。
待至次日晨曦微露，楚黎便已早早起身，整束衣冠后，便携着一只精致食盒，稳步迈向慈宁宫。
“儿臣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黎踏入慈宁宫正殿，见太后端坐于上，当即撩袍跪地，行叩拜大礼，礼毕起身，双手呈上食盒。
“儿臣念及太后娘娘日夜操劳，特备了些早膳，望能合娘娘口味。”
太后晨起未久，正于内室梳妆，闻得外间动静。
抬眸望去，见是楚黎，且见他今日来得甚早，又亲携食盒，不禁微微诧异。
旋即面露笑意。
“楚黎啊，今日为何这般早便前来？还带了早膳与哀家，真是有心了。”
“儿臣思忖许久未曾前来探望皇祖母，心下实感愧疚。
再者，听闻皇祖母近段时日晨起食欲欠佳，儿臣特命太医院精心研制了此道药膳，专事开胃之效，特呈予皇祖母品鉴。”
楚黎言罢，微微侧身，示意身旁小厮将食盒中的药膳小心取出，置于桌上，继而亲自动手，细致地盛了一碗，端至太后面前。
“皇祖母不妨一试，或能有所助益。”
楚黎眉眼中满是期待与关切，语调轻柔，举止恭敬有礼，尽显晚辈孝道。
“嗯，难得你如此用心，哀家心甚宽慰。”
太后端坐于凤仪宝座之上，目光慈爱地凝视着楚黎，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微笑，微微颔首，对眼前孙儿的孝心颇为嘉许。
“多谢皇祖母夸奖。实则此皆仰赖母妃提点，母妃心细如发，留意到皇祖母近来身体状况，特精心熬制此粥，命儿臣携来侍奉皇祖母，并嘱托太医院研制相宜药膳。”
楚黎言辞恳切，神色间满是对柳芜鸢的敬重与感激，仿若不经意地提及柳芜鸢，实则有意将话题引向她处。
“母妃还再三叮嘱儿臣，定要持之以恒，故而儿臣便打算在这段时日，每日皆为皇祖母带来药膳，以尽绵薄孝心。”
楚黎边说边从桌上端起那碗尚冒着热气的粥，稳步上前，双手恭敬地递于太后手中。
太后接过粥碗，目光温和地看着楚黎，继而垂首，以银匙舀起些许粥品，轻啜一口。
微微闭目细品，似在品味粥之滋味，又似在思忖楚黎言语背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