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当我死人啊!
谷畸亭耳中还回响着长发男人那句“问问你自己”,喉间的铁锈味尚未散去,忽觉头顶血云正快速翻涌。
抬眼时,正见那双悬浮于血色穹顶的苍老眼睛骤然绽出金光!
如同剑芒般的强光劈落而下!
他本能双臂交叠护面,只听衣料被金光割得簌簌作响,指缝间漏下的光斑刺得睁不开眼。
“我艹!这他妈什么东西!”
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光芒消散,谷畸亭撤下手臂。
他眨了眨眼,寒风骤起,刺骨的冷意猛地灌进衣领。
方才还陷在黏腻血沼里的身躯,此刻竟踩在松软雪地上。
头顶血云退得干干净净,只剩灰扑扑的天空压着远山,哪还有半分魔境痕迹?
“竟真回到现实了?”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混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咕噜~”
一声闷响从脚边传来。
谷畸亭垂眼望去,赵大山仰面躺在丈许外的雪地里,胸口至小腹裂着半尺长的口子,内脏如泡发过头的烂木耳堆在雪上,肚皮瘪得像漏了气的猪尿脬,血水混着雪水流了一地,唯有手指仍在微微抽搐,显是刚断气不久。
“阿弥陀佛。”
沙哑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谷畸亭这才注意到狂寂和尚已停止诵经,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还当是这群杂碎藏了什么后手,”老僧开口,声线像枯树般沙哑,“原来是故人的朋友。”
谷畸亭心中一凛。
故人?
他是指...
这疯和尚竟能看见欲界魔境中的一举一动?
他定了定神,立即整理衣衫,一脸严肃地拱手弯腰:“大师好手段,在下全性谷畸亭,见过大师。”
老僧瞥他一眼,忽然咧嘴笑出满脸褶子,黄牙间漏出冷风:“果然是全性的,怪不得..呵呵...在欲界魔境里熬上一秒,滋味如何?”
“什么?才一秒?”谷畸亭脸色微变,随即长叹一声,“生不如死。”
狂寂和尚听后,突然仰头大笑,喉间滚出破锣似的声响,却在笑声最响时骤然收声,双眼转向雪地东侧,眉骨下阴影陡地沉了下去。
“龟儿子们,天魔咒的味道尝得可还开心?”
那语气冷得很。
谷畸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棵歪脖子松树下蜷着两条人影。
左边那个身穿白衣西装的年轻人正是东密一郎,此刻嘴角挂着血线,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歪成锐角,镜片上裂着蛛网似的纹路。
他的右手结着不动明王印,指尖还在簌簌发抖,却仍硬撑着身子。
他身后的神官井上则惨烈一些。
身体靠在树根上,耳朵里塞着的符纸早被血浸透,像两团烂棉花粘在耳孔里;最骇人的是双眼眼角裂开血口,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淌,衬得整张脸青红交加,说不出的恐怖。
好在两人虽是狼狈,但至少还活着,而且并没有被拉入欲界魔境。
东密一郎用袖口擦去嘴角血渍,镜片后的瞳孔忽然爆出凶光。
“動け(动手)。”
那半死不活的神官井上突然咧嘴,一口鲜血吐在手指上,随后往雪地里一按,两张写满咒语的人形纸片立马飞起,在半空展开成两团乌糟糟的阴影。
左边那团阴影化作只三尺高的鸦天狗,铁喙泛着青黑色寒光,翅膀拍动时扬起雪花,爪子上缠着的咒符哗哗作响;右边则是个上半身窈窕、下半身生着八只绒毛巨足的蛛傀,妖女的面孔涂着惨白脂粉,嘴角裂开至耳根。
“操!是东洋式神!”谷畸亭骂着往后退了半步。
那鸦天狗怪啸着俯冲,铁喙直奔狂寂面门,蛛傀则挥舞着蛛腿上的倒刺,向前爬去。
狂寂双眼一瞪,喉间刚滚出半句“唵嘛呢叭咪吽”,忽见东密一郎双手结印,指尖爆起的金光凝成锁链状经文,如活物般飞过去缠住老僧四肢。
那经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密宗梵文,每道都渗着东密一郎的血,竟是用密宗一脉的“血经封困术”凝练而成。
锁链勒进袈裟时,狂寂脖颈青筋暴起,刚要开口的天魔咒被生生堵在喉咙里。
“狂寂阁下,您手段是够高...”东密一郎踉跄着站起身,“可你刚动用了自在化天魔咒的欲界魔境,这会儿体内炁脉乱得很吧...”
他扯掉歪掉的眼镜,露出眼中狰狞之色,“四十秒,再下能困住你的时间足够让你见识下我密宗的‘御灵双杀’!”
话音未落,鸦天狗的铁喙已到狂寂鼻尖!
那老僧想要侧身,却被经文锁链捆得结结实实,只能眼睁睁看着铁喙戳向面门。
就在这时,周围的雪花突然被劲风卷得冲天而起!
一道灰影比坠落的鸦天狗更快三分,斜着身子冲进战圈。
谷畸亭右肩顶着狂寂后腰,以无常散手扣住鸦天狗的铁喙,借势旋身时右腿横扫,竟将那三尺高的鸦天狗撞在后面的蛛傀身上,两个式神一起扫得倒飞出去!
“艹!小鬼子当我是死人啊!”谷畸亭甩着发麻的手腕咧嘴一笑,“这四十秒,老子陪你们的‘玩具’玩玩!”
东密一郎瞳孔骤缩,嘴里爆出日语怒骂:“バカ野郎!早く!その男を潰せ!”(混蛋!快!干掉那家伙!)
神官井上立马咬牙掐诀,指尖血咒在半空画出扭曲符阵。
鸦天狗振翅狂啸着再度扑来,铁喙尖端泛着咒力寒光;蛛傀八只绒毛巨足在雪地里犁出深沟,绒毛倒刺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谷畸亭不退反进,鞋底在雪面擦出刺耳声响。他迎着鸦天狗的铁喙侧身错步,右手成爪竟直接攥住蛛傀挥来的倒刺!“你们东洋鬼子的把戏...”他闷哼一声,指缝间渗出鲜血却死死不松手,“在老子眼里——就是堆花架子!”
他突然发力旋身,将两只式神当作兵器互相砸去!
鸦天狗的铁喙狠狠扎进蛛傀腰间咒文,两者同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
谷畸亭趁机抬脚踹在鸦天狗脊背,借力跃至半空时,脑子已跟着飞转:“要不是接了任务,老子才不蹚这摊浑水...式神的弱点在哪儿来着?原著里唐门..好像...”
目光扫过两只式神胸口紧贴的符纸,他嘴角扯出狠戾笑意:“呵呵...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