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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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幻术

那位年轻人垂首弓腰,西装后摆沾满雪花也浑不在意,操着蹩脚的中文笑道:

“狂寂阁下,方才这群蠢货冒犯贵地,如今他们的血已染红了您脚边的雪……”

他手指划过满地忍者尸首,那些缠着“比”字白巾的尸体仍保持着自戕的诡异姿势,刀刃在雪光里泛着青灰,“这会儿您耳根清净了,咱们能好好聊聊了吗?”

躲在石阶阴影里的谷畸亭眼皮子一跳。

果然,这和尚就是狂寂。

听对方话里的意思,这些忍者竟都是被疯和尚一人所杀,也不知这瘦骨嶙峋的老秃驴究竟有什么手段。

狂寂和尚似是没听见,浑浊眼珠盯着地上的积雪出神,活像具坐化了百年的枯骨。

“请容许在下再自我介绍一番,密教真言宗--东密一郎。”

老和尚仍不吱声。

东密一郎也不恼,撩起西装下摆盘腿往雪地上一坐,身后穿狩衣的神官与披狍子皮的猎户立刻往前蹭了半步。

前者手中捻着张符纸,后者手按腰间倭刀,刀鞘与风雪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华夏有句古话,叫怀璧其罪。阁下可知,您怀里揣的那物件儿,可让我们真言宗从上到下睡不着觉啊。”

他故意把“揣”字咬得黏糊糊的,手指虚点自己心口,“只要您肯松手,待日后华夏纳入帝国版图——”

“版图?”

狂寂和尚突然开口,嗓音像破砂锅碾过石子。

他缓缓抬头,浑浊眼珠竟在雪光里泛起暗红,东密一郎刚对上那目光,太阳穴猛地一跳,眼前场景“轰”地炸开!

火,漫天的火。

“助けて!助けて!”(救命!救命!)

焦糊味灌进鼻腔,东密一郎发现自己站在燃烧的街道上,两边木屋噼里啪啦塌成火堆,烧得半焦的妇人抱着孩子往他身上撞。

那孩子的脸,竟与他幼年时的邻居阿信一模一样!

他想躲,脚下却踩着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瞧,竟是半块烧化的人骨,骨髓还在滋滋冒油。

更远处传来尖啸,他抬头望去,只见比太阳还亮的火球砸向港口,强光闪过,整座城市被掀上天穹。

蘑菇云在五公里外炸开时,地上飞舞的报纸日期,让东密一郎猛地看清了自己的所在地。

是家乡的长崎,昭和二十年的长崎!

他看见自家老房子被气浪撕成碎片,熟悉的物件尽皆气化。

焦尸从脚边爬过,用他再熟悉不过的关西腔调嘶喊道:

“一郎啊,是你把这‘礼物’带回来的?”

“砰!”

东密一郎猛地摔回现实,后背贴着的积雪被冷汗浸得湿透。

狂寂和尚仍坐在原地,哪有半分方才幻觉里的森然?

“少主!”

神官与猎户欲上前搀扶,却被他抬手止住。

年轻的真言宗传人喘着粗气,忽然笑出声来,手指擦过嘴角的血沫。

“他自在化天魔咒……果然厉害,愈发想得到了。”

他忽然抬头,脖颈间的勾玉泛起蓝光,十二颗勾玉在颈间缓缓旋转,“还是差了一点点,阁下可知,今次为请您‘割爱’,在下可是从天皇殿下端来这八尺琼勾玉?您的幻觉,终究伤不得我分毫。”

“这勾玉承的是天照大神的‘天魂’。”

他擦了把额角的汗,勾玉蓝光顺着血管爬满半边脸,指尖直指狂寂胸前,“您便是用业火焚我三魂和我这身子...”

“为了家族荣耀,也定要把东西带回去!”

狂寂和尚终于缓缓抬头,浑浊眼珠映着勾玉的冷光,皱纹堆叠的嘴角扯出一丝笑。

这笑容犹如地狱的使者。

他忽又开口,两排泛黄的门牙在雪光里若隐若现。

“你脖子上这串珠子,倒让贫僧想起《金刚经》里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枯枝似的手指往雪地一戳,炁顺着指尖游走,在雪面划出“成住坏空”四个字。

“你口中的真言宗,怕连‘即身成佛’与‘诸行无常’的门槛都没摸着。”

真言宗属于密宗一派,东密一郎自然听得懂。

“即身成佛”讲究现世证果,可这“成住坏空”四字,道的却是万物生灭的铁律。

纵是成佛作祖,也逃不过存续坏灭的轮回。

老和尚这是明里暗里戳他:执着于法相的速成之道,终究是镜花水月。

雪地上的字被细雪覆了半层,狂寂忽然抬眼,浑浊眼珠里翻涌的暗红比方才更瘆人。

“你方才看见的大火,不一定就是幻觉,说不准就是你口中帝国的未来。”

“你们天皇手里的屠刀,迟早要砍回自家脖子。这世间因果,便如你颈间勾玉,看着圆润,裂痕早藏在玉纹深处。”

这话刚落下,东密一郎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放你娘的罗圈屁!”穿狍子皮草的猎户突然暴喝,倭刀呛啷出鞘半尺,刀鞘上拴着的胡仙符被风雪掀得哗哗响。

“老子赵大山跟密宗少主混饭吃,来这里,不是听你这秃驴说教!”

狂寂转头,目光落在猎户的倭刀上。

“赵大山?你娘给你起这名时,怕盼着你如大山般立在黑土地上,怎的把自家胡仙供进倭刀里了?”

他耷拉着眼皮,声音陡然压低。

“你心里那点‘东北王’的梦,当贫僧瞧不见?当年张大帅在皇姑屯被炸成血沫子,你倒想踩着鬼子刀尖,去坐廖胡子的虎皮椅?”

赵大山额角的汗珠子顺着刀疤纵横的脸往下掉,倭刀却握得更紧。

“少扯犊子!等老子帮少主拿到东西,少主自会帮我灭了廖胡子那老东西,整个东北的出马仙儿都得管我叫总把头!”

他刀刃轻颤,刀鞘上的铜铃叮当乱响,惊飞了枝头积雪。

躲在暗处的谷畸亭眯起眼,心中暗忖:苑金贵那老狐狸提过廖胡子的堂口,此刻瞧这猎户的作派,分明是打着正经香火的旗号投机的野路子。廖家的正经保家仙,岂会跟鬼子勾连?

狂寂突然尖笑起来,笑得枯枝似的身子直颤。

“《楞严经》有云,‘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你借胡仙的炁、偷廖家的符,连自己是哪根葱都看不清,还想吃掉正根香火?”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暗红如鬼火跳动,“做梦!”

赵大山再也绷不住,嗷唠一嗓子挥刀劈向狂寂,刀刃带起的风雪卷着松针乱飞:“臭和尚!挡了老子的富贵路,今天便叫你见血!”

赵大山这一刀劈得跟开山似的,倭刀出鞘时刀鞘上拴的胡仙符噼啪爆了火星子。

狂寂那瘦巴巴的左臂就那么耷拉着,跟根枯树枝没啥两样,刀刃砍在肘关节上时“咔嚓”一声,猩红的血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上蹿,溅得赵大山皮草领子上都是红点。

“老秃驴!你胳膊比咱东北的冻萝卜还脆生!”赵大山咧嘴狂笑,刀疤脸都笑歪了。

他甩了甩刀,血珠甩在雪地上砸出一溜红点子,可再瞅狂寂的肩膀,笑声突然跟卡了壳似的。

那胳膊居然好好的,连道口子都没有,反倒是刀刃上黏着根灰扑扑的羽毛,正往下滴血水。

躲在石头后头的谷畸亭,手心里全是汗。

他刚才明明看着血珠子溅起来,心说这老和尚怕是交代在这儿了,正要冲出去救人。

可下一秒,就见赵大山的脸跟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疯和尚直哆嗦。

再看地上,不知啥时候落了只山雀,翅膀上有道血口子,可不就是刚才砍下来的胳膊嘛。

“我操他姥姥的!这咋回事?”赵大山嗷唠一嗓子,倭刀当啷掉在雪地上。

“老子明明砍中了!咋整出个鸟来?”他弯腰捡起山雀,手都在抖,羽毛上的血还热乎呢,再抬头看狂寂,老和尚眼皮子耷拉着,嘴角扯出个笑,跟阎王爷勾魂似的。

东密一郎慢慢站起来,脖子上的勾玉冷不丁地亮,十二颗珠子滴溜溜转。

“赵桑,你砍的不是和尚的胳膊,在他自在化天魔咒前,任何拥有执念者都会陷入幻境。”

说完,他突然往谷畸亭藏的地儿扫了一眼,吓得谷畸亭赶紧把身子往石头缝里缩,心说这小鬼子眼神咋跟刀子似的,不会是发现自己了吧。

“今日我就不信!我他娘的砍不死你!”

赵大山伸开五指,插在地上的倭刀飞到他的手中。

此刻倭刀忽然冒出黑气,刀鞘上的胡仙符滋滋作响,一道黑色气团从符上冒出,直接朝着了赵大山的身体而去。

穿狩衣的神官井上刚要捏符动手,东密一郎冲他使了个眼色,用倭语低声说:“井上,别忙着上,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狂寂的幻术耗的是心力,他不可能一直持续使用天魔咒,赵桑的作用本就是替我们挡刀的,抓准时间在上!。(井上、慌てずに待て。彼らが自滅するのを見守ればいい。狂寂の幻術は精神力を消耗するから、彼がずっと天魔咒を使い続けることはできない。趙さんの役割は元々私たちの盾になることだ。タイミングを見計らって攻撃を仕掛けろ!)”

井上点点头,赶紧把符纸往袖子里塞,俩人往后一跳,蹭蹭跳出好几丈远,雪地上就留俩浅脚印,跟猫爪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