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齿轮回溯者
地下室的黑暗中，齿轮转动声与心跳共振越来越剧烈。林渊摸索着墙面，指尖触到玻璃罐的冷凝水——1号核心在左前方，齿轮表面刻着扭曲的“K”，正是老K名字的首字母。当他的机械手指刚碰到玻璃，所有核心突然发出蜂鸣，罐内液体泛起血色涟漪。
“第七次窃取者。”观测者的低吟从头顶密道渗透下来，金属触手撕裂声近在咫尺，“你以为集齐前六代核心就能反抗？”墙面突然凸出齿轮尖刺，林渊本能后翻，尖刺擦着胸口划过，在工作服上烫出焦痕——那是观测者能量的触碰。
他咬碎掌心的齿轮碎屑，黑色血液溅在1号核心上。玻璃罐应声炸裂，齿轮核心悬浮而起，表面的“K”字褪成血色，主动嵌入他的机械手臂。剧痛中，林渊看见老K的记忆碎片：第六周目时，老K曾将自己的核心献给观测者，换取短暂操控怪物的能力。
“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林渊盯着逐渐融合的2号核心，标签上的“张医生”让他想起三楼的机械医生，“你们都是观测者的棋子，负责引导新人成为新核心。”
当第六颗核心（6号标签空缺，只剩斑驳血痕）融入胸腔时，整座地下室突然亮如白昼。林渊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半机械化，人类皮肤与齿轮装甲在腰腹处泾渭分明，而心脏位置，七颗核心正组成旋转的齿轮阵列——这就是“齿轮回溯”的力量。
密道传来老K的惨叫。林渊撞开铁门，看见男人被数十条金属触手贯穿，半张脸已融化成齿轮流质：“别信观测者的镜面！”他扔出染血的生存笔记，最后一页写着：【第十层顶楼藏着副本出口，但需要十个完整核心启动】【观测者害怕“完全回溯者”——融合所有核心却保留人性的怪物】
触手突然转向林渊。他本能发动能力，齿轮阵列逆向转动，时间如被按暂停的录像——触手定格在半空，老K的血滴悬停成诡异的笑脸。林渊趁机冲向楼梯，发现原本的四楼标识变成了十一楼，墙面上的血字正在自我改写：
【第11层：观测者的早餐是回溯者的齿轮】
【实验室的铁门需要七声心跳解锁】
【别让苹果核碰到齿轮核心】
顶楼的走廊尽头，标着“观测者实验室”的铁门正在渗出微光。门把手转动的“咔嗒”声中，混着苹果核被咬碎的脆响——107的小女孩果然在这儿。林渊摸向口袋，只剩半颗苹果核，核上的齿痕新鲜得像是刚咬的。
“七先生带礼物来了吗？”小女孩从转角走出，机械身体已彻底崩溃，只剩头颅卡在齿轮支架上，“哥哥们的核心在你身上跳动呢……”她的齿轮喉咙发出摩擦声，突然指向实验室铁门，“里面的镜子会吃掉说谎的人哦。”
铁门轰然开启。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三米高的齿轮镜，镜面流动着黑色液体，倒映出无数个林渊——有的完全机械化，有的只剩骨架，还有的正被观测者的触手撕裂。镜台两侧，十个玻璃凹槽闪着微光，其中七个已被核心填满，包括林渊体内的七颗。
“欢迎来到核心熔炉。”穿白大褂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左眼角疤痕下是机械义眼——正是照片里老K的同伴，张医生，“第七号实验体，你知道为什么前六个回溯者都失败了吗？”她指向镜中完全机械化的倒影，“因为他们在融合核心时丢失了人性，而你……”
女人突然掀开白大褂，胸腔里跳动的是完整的人类心脏，表面缠着齿轮脉络：“我是第一个回溯者，001号。观测者以为我变成了齿轮怪物，其实我偷偷保留了人类核心。”她递出染血的手术刀，刀柄刻着完整的“1-10”数字，“帮我把你的核心嵌进镜台，我们就能打破轮回。”
林渊后退半步，注意到镜台凹槽边缘刻着微小的字：【第十个核心需要观测者的心脏】。张医生的机械义眼突然泛起红光，她的人类心脏表面，齿轮脉络正在疯狂生长——原来她早已被观测者侵蚀，所谓的保留人性，不过是最后的伪装。
“你骗了老K。”林渊握紧苹果核，核上的“107”突然与镜台凹槽共鸣，“第六周目他把核心给了你，你却用他的骨血烧制锅炉房的煤。”
张医生的脸骤然扭曲，皮肤下涌出无数齿轮零件：“不然你以为那些煤为什么烧不完？每个回溯者都是燃料！”她冲向镜台，机械手臂扫落三颗核心，“把你的核心给我！我要成为第一个逃出副本的人——”
齿轮镜突然发出尖啸。林渊看见镜中燃烧的人头转动，观测者的触手正从镜面伸出，而在更深处的齿轮空间，无数个“永夜医院”副本正在同时运转，每个副本的顶楼，都站着试图融合核心的回溯者。
“发动齿轮回溯！”001号的人类心脏被齿轮绞碎前，突然塞给林渊枚怀表，“用你的血让镜台停转，观测者的本体在镜面深处——”
怀表落地的瞬间，林渊发动能力。时间逆流的刹那，他看见镜台凹槽的真相：所谓的十个核心，其实对应着观测者的十根触手，而第十个凹槽，需要的正是回溯者的人性核心。当他将苹果核（里面藏着最后一点人类血液）嵌进第七个凹槽，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齿轮镜表面浮现出观测者的本体投影——那颗燃烧的人头，此刻正在痛苦扭曲。
“你竟敢用苹果核污染核心！”观测者的怒吼震碎玻璃，“那是第一个回溯者留在副本的人性锚点——”
林渊抓住机会，将七颗核心同时按进镜台。齿轮镜发出天崩地裂的轰鸣，镜面如蛛网般裂开，露出其后的齿轮空间。观测者的触手疯狂绞杀过来，但每碰到林渊体内的苹果核能量，就会冒出青烟。
“现在该我数数了。”林渊盯着逐渐崩溃的实验室，人类与机械的半边身体同时发力，将镜台推向齿轮空间裂缝，“一、二……”他看向墙角的小女孩头颅，齿轮支架正在崩塌，“十。”
当数到第十声时，镜台轰然坠入裂缝，观测者的本体发出尖啸。整栋医院开始倾斜，楼层数字疯狂跳动，从十一楼退回到一楼，住院部木牌上的血迹逐渐消失，露出背后的真实场景——无数齿轮组成的牢笼，而林渊的便利店工作服，不知何时变成了实验体编号“007”的白大褂。
“第一次有回溯者撑到第十天。”老K的声音从破碎的空间传来，他的身影半透明，像是即将消散的记忆，“但观测者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指向正在闭合的裂缝，深处的燃烧人头突然睁开双眼，“下一个副本，他们会用你的齿轮核心，制造更恐怖的陷阱。”
地面突然裂开，林渊坠入黑暗前，看见107病房的小女孩最后一次微笑，她的齿轮头颅化作光点，融入他的人类心脏。手中的苹果核突然变得完整，果皮上浮现出新的血字：【十日终焉不是结束，是观测者齿轮的第一圈转动】
再次睁眼时，林渊躺在熟悉的便利店地板上，暴雨依旧砸着玻璃，手机屏幕显示时间00:00——他回到了进入副本的起点，但左手小拇指的齿轮关节还在，口袋里装着染血的生存笔记，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当你看见便利店老板的眼睛是齿轮，记得问他“锅炉房的煤够烧吗”】
收银台后传来塑料袋摩擦声。林渊抬头，看见穿蓝白病号服的女人正在扫码，脚踝处的金属创面闪着微光，而便利店老板转过身，左眼角有道疤痕，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纹路在蠕动。
“欢迎回来，007号。”老板递出印着医院logo的塑料袋，“这次，你想先去锅炉房，还是直接上十一楼？”
他微笑时，露出的不是人类牙齿，而是排列整齐的齿轮。林渊握紧苹果核，发现核上的“107”变成了“007”，而便利店的玻璃上，不知何时映出了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编号的实验体白大褂，正在向他举起染血的手术刀。
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地底传来，比第一次进入时更加清晰。林渊知道，所谓的“十日终焉”不过是个开始，在观测者的齿轮牢笼里，每一次回溯都是新的实验，而他的存在，或许正是打破这无尽轮回的关键——无论要变成人类，还是怪物。
他撕开塑料袋，里面躺着颗新鲜的苹果，果皮上用凝血写着：【第二副本：机械幼儿园（困难难度）】，而在苹果底部，刻着极小的倒计时：09: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