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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静悄悄,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树梢和老屋的飞檐上,暮色里,那些屋子就像一摊霉透了的豆腐被人不经意地撂在大树和道路之间。

那时候他们刚刚赶到破庙里,钱卧龙听得沙沙的雨声,也像天宝那么把手伸到檐外,侧了脑壳,两颗眼珠凝着往屋檐外瞅,突然就把手撇了回来,说:“吔吔!真落了吔?!”

钱卧龙觉得自己坐在一条金鲤鱼的背上,那鱼像马一样驮着他飞速前行。

钱卧龙那时哪能顾得这些,他软成一摊泥。他看见两个伢把他抬了起来,觉得晃悠着很舒服,一舒服他就睡了过去。

他真的不说话了,两个伢像石头样坐着。一只小兔从草丛中探出个头往这边看,枝头上鸟雀屙一颗两颗的屎粒掉在他们的头上。他们依然一动不动,像是比试着谁先成为石头。

这是刘年聪他们接到的任务之一,搭棚寮垒灶,放置些红军用的破旧物品在各处。要迷惑敌人就得做疑阵。刘年聪他们就做这个,一夜间,山里多了很多“军队”。

他以为树桩枯透了,可树桩没枯透,石头一样硬,他把自己的脚踢痛了。他尖厉地“哎哟”了一声。
钱家少爷浑然不觉,他笑着,笑得似乎更开心。

那件绸缎衣衫被风鼓着,悠悠地飘坠到那条溪河里,等两个伢赶到那,那件衣衫已经在激流里起伏漂远了。

他舅神采飞扬,坐在那匹白马上。马走着细碎的步子,好像不是去进行一场战争,像是去准备接受检阅,又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班师回朝。

队长刘年聪就是那时看见那两缕青烟的。
红军在山里都有暗哨,也可以称之探子。他们在山顶堆了柴草,稍见有白军的动静,就将那些柴草点了报信。

他们在那歪了一下身子,然后坠下了深崖。

天宝、北济还有几个伢被派去河边迎接那些排舟。这是上头给他们的任务。排舟上装着重要货物,是些石头。当然,那不是一般的石头,是石印机。还有就是兵工厂的车床和别的什么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