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镜谷异变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仿佛三生三世。云澈在青铜门内下坠时,看见无数青铜碎片如逆流的星河般向上飞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片段:有时是青冥剑宗大殿崩塌的画面,有时是药王谷药田枯萎的景象,最近那块碎片里,他甚至看见自己浑身魔纹、手持染血青霄剑的模样!
“啪!“
后背撞上某种凝胶状物质。云澈挣扎着起身,发现置身于巨大的蜂巢状洞窟中。六边形孔洞内嵌着水晶棺椁,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只剩森森白骨,最新那具的胸口还在渗血!
“这是...我的尸体?“云澈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内心深处,翻起了惊涛骇浪,无意间手肘碰碎某块悬垂的冰棱。冰渣落地竟发出青铜脆响,他这才发现所谓的“冰棱“实为凝固的青铜溶液,表面浮凸着夜罗殿的血月纹章。
“叮——“
怀中玉佩突然跃出,好似被某种力量操纵,飞向前方吸附在中央祭坛的凹槽处,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祭坛纹路感受到了玉佩的引动,如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形成与太虚镜背面完全相同的星图,场景诡异,云澈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地面开始震颤,那些“尸体“似乎受到召唤,突然同时睁眼,数百道视线如芒在背!云澈被盯得后背发毛,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终于来了...“
“第七次轮回...“
“这次一定要...“
错乱的私语在洞窟回荡。云澈头痛欲裂,眼前浮现陌生记忆:三百年前的自己(或者说某个与他容貌相同的人)正在青铜棺前刻字,似乎十分卖力,每刻出一笔都很吃力,指尖流出的缕缕金血渗入碑文——**“若见未来身,当碎太虚镜“**!
“轰!“
祭坛崩裂处涌出沥青状黑潮,瞬间吞没半数棺椁。云澈抓起玉佩,那可是父亲的遗物,不容有失,他攥着玉佩,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黏腻的吞咽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当他冲进某条甬道时,壁灯突然自燃,映出两侧岩壁的诡异壁画:
第一幅描绘七星坠落,修士们将某物封入青铜棺;
第二幅展现夜罗殿主跪拜巨树,树上结满人面果实;
第三幅竟是云澈抱着云苓尸体,身后站着生有龙角的玄霄子!
壁画尽头,青铜巨镜拦路。云澈在镜中看见骇人景象——自己的倒影没有五官,整张脸化作旋转的星云,心口处插着半截青霄剑!
“假的...都是假的!“他摇了摇头,挥拳砸向镜面,却意外穿透虚空,跌入另一方世界。
腐臭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云澈跌坐在尸山血海间,四周散落着青冥剑宗制式佩剑。某具尸体手中紧握的卷轴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剑宗入门功法《青冥诀》,但内容与他所学截然不同:
“引地煞入脉,化尸气为灵...“
“每月朔日需饮童男心头血...“
“九重圆满时,可唤青龙尊者...“
卷轴末尾的署名让他如坠冰窟——**“玄霄子著“**!
地面突然隆起,腐烂的手掌抓住云澈的脚踝,他飞起一脚,踢开尸骸闪身后退,无意间带出一块青铜腰牌,正面刻着“药王谷执事白芷“,背面却有夜罗殿的暗纹。更诡异的是,腰牌显示的年份是“甲子三百二十七年“,而当前分明是甲子三百二十四年!
黑潮从地缝中漫出,裹挟着残缺的尸体与兵器,追赶着云澈,想要驱逐这位不速之客。云澈在逃窜中撞翻青铜鼎,鼎内滚出颗晶莹剔透的心脏——那脏器表面布满星纹,正随着他的靠近剧烈搏动!
“这才是太虚镜的核心...“
药婆婆的声音突然响起。云澈转身,看见老妪的灵体从黑潮中浮现,溃烂的半边脸正在脱落:“快用青霄剑刺破它!否则夜罗殿主会...“
话音未落,心脏突然爆开。万千金丝刺入云澈四肢百骸,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
三百年前的自己将太虚镜刺入胸口;
药王谷初代谷主剥离命魂注入玉瓶;
玄霄子跪在青铜巨树前接受魔纹...
最后一块碎片里,云苓浑身缠绕锁链,正将某物塞进婴儿襁褓——正是那枚双鱼佩!
当云澈再次清醒时,已回到青冥山悬崖。晨雾中飘着灰烬,那是驱邪幡燃烧后的残渣。镇东老槐树焦黑的枝干上,悬着七具新鲜尸体——正是昨日同他一道进山的采药人!
他们的心脏皆被掏空,胸腔内生长着青铜色的菌丝。最年轻的李二狗手中攥着半块玉佩,与自己腰间那枚完美契合。云澈颤抖着掰开尸僵的手指,玉佩背面浮现小字:
**“甲子三百二十七年七月初七,祭品九百具毕。“**
远处传来云苓的尖叫。云澈发疯般冲下山,却在镇口被无形屏障弹回。整个青石镇笼罩在倒扣碗状的血色结界中,夜罗殿修士正在祠堂顶端绘制星图——用的正是采药人的心头血!
结界内的时间流速明显异常。云澈眼睁睁看着云苓在三天内经历发病、被掳、惨死,而现实才过去三息。当妹妹的胸口被插入青铜匕首时,他怀中的太虚镜碎片似有所感应突然发烫,在虚空撕开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