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邑宰亲领病患至,张温再遇疑难事
翌日清晨。
一整晚都未能入睡的老夫妇二人早早起床,亲手为张温三人操持了一桌子丰盛的朝食。
张温见老妪面上虽有困顿之色,但眉宇间郁气几乎尽去,便知自己设计的“除心结之法”已然奏效。
饭毕,又为其复诊一遍,果然无误,便为其开了些调理五气、活络心脉的药方,教其坚持服用三五日,身体自然痊愈。
临行前,夫妇二人千恩万谢,欲将全部身家相赠,以酬张温救治之恩。
张温坚辞不受。
又取浮财若干聊作诊金,仍被婉拒。
老翁无奈道:“君子什么也不要,教我夫妻二人于心何安?”
张温笑道:“家资浮财与我无用,老丈勿要再劝。
若贤伉俪真要谢,只需取些稻麦肉食犒劳我这二位从人足矣。”
猪刚鬣喜道:“就是就是,昨晚我兄弟二人扮......”
言未已,敖真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老翁疑道:“这位壮士说昨晚扮什么?”
张温瞪了猪刚鬣一眼,忙对老翁解释道:“他是说,昨晚他二人半夜召魂,耗费了许多法力,自然该吃些肉食补补。”
老翁遂笑道:“原来如此,只知道君子乃高人,未料到就连君子身边的从人都有这等法力,小老儿失敬,失敬!”
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对猪刚鬣与敖真二人施礼。
猪刚鬣讪笑一声,忙与敖真一道还礼。
须臾,老翁取来粮肉若干,张温教猪刚鬣收下,又将昨日亲手绘制的画像交给了老翁,教其夫妇二人留个念想。
不待夫妻二人再谢,张温便叮嘱道:“还请二位勿将我等会召魂之事告知他人。
此法有违天道,用多了必遭反噬。”
事了,张温拱手道别,谢绝了老翁的送行,带着两名从人径直返回了家中。
却不料还未歇息片刻,就又有人敲响了院门。
芥跑去开门。
门外共有六人,为首者是一富态老者,与其稍错半步者是一清瘦中年,二人身后则是四名精壮的汉子,各作随从打扮,手中还抬着各色礼物。
一见芥,那老者便和善的问道:“小哥,张温君子可在家中?”
芥对这名老者尚有印象。
此人正是前日方才主持过“分肉大会”的邑宰大人。
但没有张温的允许,莫说是邑宰大人,便是舒侯亲至,芥也不敢擅自放其入内。
遂赶忙行礼道:“邑宰大人稍待,君子刚刚外出归来,此时正在歇息,待我前去请示一番再来回禀。”
邑宰也不见怪,笑呵呵的让其自去。
少顷,张温得报后亲来相迎,忙将几人请入了院中,并教芥去搬来几把椅子,就在院中待客。
待邑宰与清瘦男子落座,张温才告罪道:“寒舍简陋、屋内阴暗,只好委屈几位在院中叙话,还请勿怪。”
那邑宰知道张温的根底,哪敢嫌弃?
忙笑道:“君子乃高人,虽居陋室,但得享自然,这般境界,远非我等庸碌俗人可比。”
说罢,又为张温引荐同行之人:“此乃吕仲,闻得君子事迹,仰慕君子风采,特与我同来拜访。”
那清瘦男子闻言起身,木木的对张温拱手见礼。
张温亦起身还礼,并悄悄查看此人面相。
见此人印堂发黑、两眼无神,身形消瘦、颧骨突出,便料到此人必有灾祸临身。
二人说是拜访,多半是来求救。
遂直截了当的开口问曰:“不知二位远来有何贵干?”
那邑宰正欲再想些吹捧寒暄之辞,见张温如此直接,便收起了那些心思,讪笑道:“不敢瞒君子,确有一事相求。”
张温道:“但说无妨,若能帮手,必不推辞。”
邑宰忙将目光转向吕仲,示意其开口对答。
但那吕仲好像没看见一般,正自顾自的神游天外,眼中神光也近乎涣散。
邑宰无奈,只能咳嗽一声以作提醒。
却不料那人却依旧置若罔闻,呆呆坐在原处,好似木胎泥塑。
直到邑宰对张温告罪一声,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那吕仲才缓缓回神,疑惑的看向邑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邑宰赶忙对其使了个眼色,吕仲这才一拍脑门,赶忙对张温告罪道:“君子勿怪!
前些时日,鄙人常觉精力不济、浑身乏力,忙寻一名医问诊。
他告我乃肾气亏虚之症,只需以药温补、暂戒女色,不日便可痊愈。
我听之从之,但久不见效,便又寻一名医探病,但结论与先前之人无异。
我又听之从之,如此这般折腾一番后,不光没见好,反而近些时日更觉病重。
身体愈发虚弱不说,神思更是不敏,时不时便神游天外、愣愣呆呆,因此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本欲再寻良医诊治,恰好昨日与邑宰大人宴会时听闻君子事迹,便央求邑宰大人带我前来拜访,望君子能出手救治,消我灾疾!”
话毕,先自起身大礼拜之,又教随从将厚礼奉于张温面前,恳求张温收下。
张温摆手挥退随从,并将吕仲扶起,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不需这等俗礼。
君子且先安坐,待我为你诊断一番再说。”
吕仲忙小心坐下,张温则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腕脉上,垂目细听脉象。
少顷,张温收手,又观其眼白、探其发根、嗅其气息之后,方才起身回座。
此时,他的心中已有决断。
若是单从脉象上看,确实如前几名医工所说,此人患的乃是肾水亏虚之症。
但从其面色、气息、瞳孔神采等其他体征结合来看,此人已是一副阳气将尽的横死之相!
最关键的是,张温在其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
所以,张温看罢后,并未对其直言真相,而是开口问曰:“君子是何时开始察觉到身体不适的?”
吕仲有些羞愧的拱手道:“说来惭愧,鄙人自幼习武,一贯体态康健。
直到去年纳了一门姬妾,我甚爱之,多日纵欲后才时常感觉气短体虚......
但自从医工教我禁欲温补之后,我便再未行过欢爱之事,为何这身体却不见好转,反而愈发的不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