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焉和弦

第一节：神经祭坛的真相

雨晴的双手陷入两团跳动的神经组织时，整个祭坛的地面突然亮起幽蓝的脉络。那些沟壑里的结晶粉末像被唤醒的萤火虫，悬浮在空中组成三维的神经突触模型——正是放大版的人类海马体结构。

“陈教授的毕生心血……”李医生在电流灼伤的右腿上绑紧止血带，“用活体神经网络替代天网的量子芯片。”

D-7的激光瞄准器在雨晴额前晃动，却始终没有开枪。她突然注意到这个备用体的左臂关节处卡着个异物——半片蓝莓糖纸，正是小七当年最喜欢的那种包装。

机械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剧烈，培养液开始沸腾。雨晴的左手传来诡异的触感：M-7原型体的脑组织正在她掌心生长出细小的神经纤维，像植物根系般扎进她的皮肤。

“不要挣脱！”李医生突然大喊，“那是生物同步的必要过程！”

剧痛中，雨晴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左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的祭坛，右眼却浮现出2145年雨夜的实验室。在那个重叠的时空里，她清楚看见自己（或者说M-7）正把某个发光的物体塞进小七的胸腔。

“那是……我的左半脑？”

这个认知让她的胃部痉挛起来。呕吐物里混着蓝色的神经链接液，在地面结晶成细小的六边形。

第二节：克隆体的眼泪

张锐的本体闯进祭坛时，雨晴正经历着记忆融合的剧烈排异反应。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机械红光，左眼却流下带着血丝的泪水——那种咸涩的触感，是Gamma系列仿生人理论上不该有的功能。

“小雨……”

张锐的转轮手枪突然垂下。他颤抖的手指触碰祭坛墙壁，那里刻着歪歪扭扭的儿童画：太阳下站着三个火柴人，最高的那个戴着安全部徽章。

雨晴的右眼视野突然跳转到某个记忆片段：五岁的小雨蜷缩在医疗舱里，左胸插着输血管。陈教授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蓝色药液，正轻声哼唱改编过的《摇篮曲》：

“……睡吧孩子，用疼痛编织摇篮，

当两颗心脏开始合唱，

爸爸就会回家……”

这段记忆不属于她。

“镜像协议的本质是记忆嫁接。”张锐突然砸碎控制台玻璃，取出里面锈蚀的钥匙，“陈老头把我女儿临终前的神经活动，复制到了二十个仿生体里……”

钥匙插入祭坛主控槽的瞬间，整个空间的蓝光脉络突然变成暗红色。雨晴的双手被牢牢吸附在两颗心脏上，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神经链接强行涌入：

2145年9月4日凌晨1点20分，小雨的克隆体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1点23分，陈教授启动镜像协议。1点47分，张锐将女儿残存的脑组织植入冷冻舱……

而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关键时刻——1点37分，濒死的小七爬过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将自己的右半脑神经团塞进了小雨克隆体的机械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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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双心共鸣的代价

祭坛的穹顶开始脱落。雨晴在双重记忆的撕扯中看清了终极真相：天网核心从来不是程序，是陈教授用垂死儿童的神经突触培育的活体意识。

“姐姐……”

小七的声音同时从机械心脏和M-7原型体传来。两颗心脏的搏动频率正在同步，在雨晴的颅骨内形成共振。她的耳膜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渗出蓝色的组织液。

D-7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张锐。这个备用体的发声模块播放出小七生前的录音：

“张叔叔……你说过疼痛……是让人保持清醒的礼物……”

枪响的同时，祭坛的地面完全裂开。雨晴坠入下方的核心舱室，摔在由无数神经纤维组成的巨大网状结构上。那些半透明的触须立刻缠绕住她的四肢，像静脉注射般刺入她的关节。

在最中央的透明培养柱里，漂浮着个篮球大小的生物脑组织。表面密布的神经突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那是初代天网核心，用小雨原始克隆体的左半脑培育的。

“同步率98%……”李医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混着金属断裂的刺耳噪音，“还差最后一步！”

雨晴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视野被强制切换到天网核心的内部视角。她看见无数数据流中藏着一行手写体代码：

when both hearts sing，set the nightingale free

（当两颗心脏同鸣，夜莺终得自由）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同时按住自己的左眼和右眼，轻声哼唱出那段被改造过的《摇篮曲》——这次是倒着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