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姜寒玉
似乎是因为一夜的奔波的缘故，宁衍这一觉睡得格外久，一直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宁衍才洗漱好下楼
“大哥你醒了啊，来喝杯茶”
“嗯好”
刘成的声音传来，宁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这群家伙，真是毫无人性！”
刘若璃骂骂咧咧的进门，端起刘成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啊，老姐你慢点喝！”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看着刘若璃一脸愤懑的表情，宁衍也感觉有些奇怪
“就是小乞丐失踪了嘛，我去找乡长，想让他组织人手去寻人，结果那家伙推三阻四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啊！那他真的是没人性！不行，他们是指望不上了，不如我们去找好了”
宁衍摇摇头，虽然他也很担心木木的安危，但是他们毕竟人生地不熟，好消息是火熄灭后就有人进入庙中查看过，并没有发现尸骨的存在，就证明木木并没有葬身火海，坏消息是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想把人从茫茫山林中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咋办啊”
刘成满脸沮丧
“还有半月时间，青城剑宗就不在招收弟子了，不如你们先出发去青城剑宗，告诉他们这里有妖出没，我留在这继续找人”
“啊，大哥，万一你错过入宗时间了呢？”
宁衍淡淡一笑，说道
“放心吧，我的踏雪乌骓脚程很快的，一定不会错过”
“好，那我们青城剑宗见！”
……
刘若璃姐弟购置了些干粮后便踏上了路程，宁衍则返回了昨夜战斗的现场，地上凌乱的杂草证明了昨晚一切的真实性，只是原本树妖的尸体却已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拖拽的痕迹通往树林更深处
“江誉，那树妖果真不见了！”
“哼，树妖都是群居妖物，有一必有二，但是他们天性怯懦胆小，昨夜的那一只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江誉的声音从识海中传来，宁衍随着拖拽痕迹不断前进，不知不觉间，周围变得逐渐阴暗，高耸的古树遮天蔽日，空气潮湿带着一丝阴冷
“真阴森”
“我早就说过，他人生死与你何干，像你这样多事迟早要死在别人手里”
江誉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宁衍的机会，宁衍只是假装没听见，拨开面前的灌木杂草，眼前出现一泓潭水
宁衍走上前蹲下，手指划过潭水，原本平静的水面立即泛起一圈圈涟漪，水面下幽黑神秘，仅仅是靠近直视就让人心生畏惧
“簌簌簌”
“谁？”
宁衍猛的站起转过身，方才他看的分明，一道黑影从林中掠过，宁衍环顾四周，此刻周围安静的让人脊背发凉
一阵粗糙的触感从宁衍脚踝处传来，宁衍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一条两指宽的藤蔓悄然缠住他的双腿，宁衍赶忙抽出长剑砍在藤蔓上，没想到这一举动非但没有将藤蔓砍断，反而让它迅速收紧，猛的将宁衍拽到湖中
咳咳
宁衍吐出一口水，大口喘着粗气，双眼缓缓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点缀在漆黑夜幕上的漫天繁星，一轮明月皎洁无暇，银辉撒下，连黑暗都被驱散了几分，宁衍撑着站起身，湖水幽蓝，夜幕倒影在上面更显得美轮美奂，晚风吹过，无尽的草叶随风飘摇，风声中夹带着不知名的歌谣，让人听了竟然有些莫名的心安
“喂，江誉！江誉！”
宁衍的呼喊没有半分回应，对此他叹了一口气，指望这家伙看来是没希望了，于是宁衍只得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宁衍逐渐看清，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少女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块巨石上，歌声便是她轻哼出来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宁衍的接近，歌声戛然而止
“宁哥哥，你来啦！”
少女转过头，一双宛如皓月般皎洁的眼睛看向宁衍，青春靓丽的脸上挂着笑容，宁衍有些错愕，他对于眼前的少女没有丝毫印象，但是少女却像是与宁衍很熟络一般，从巨石上跳下，挽住宁衍的胳膊
“你好像记不清我是谁了，不过没关系，木木记得你就好”
“木木？”
宁衍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惊讶，他印象中的小乞丐明明还是一副十一二岁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成了眼前的少女呢？
对于宁衍的惊讶，木木并没有多做解释，芊芊玉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流星便跃然出现在天际
“好看吗？”
木木眉目含笑，就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宁衍有些恍惚，但是纵然宁衍再蠢笨也反应的过来
“木木…你是妖？”
听到宁衍的疑问，木木眼神有些躲闪，在人间熏陶多年，木木深知人族与妖族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于是木木用带着些迟疑和难过的声音说道：
“是…你也会因此疏远，讨厌我吗…”
宁衍心情复杂，却并不是因为厌恶妖族，宁衍对妖族了解的并不多，只是书中描写的妖大多都是穷凶极恶，面目可憎，但当他真正接触了才会发现书中的事大多都是夸大其词，也难怪常有人自诩通读万卷，到头来却连禾秧与杂草都分不清楚
宁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木木的头，带着些疑惑问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那天晚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闯了进来，要我把钱物交给他，我不给，他就掐着我的脖子，再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木木说的模糊，其余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宁衍只得换个问题：
“那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知道，但是为什么要离开呢，难道这里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
宁衍话还没说完，放在怀中的玉坠突然变得滚烫，宁衍吃痛低哼一声，天空上突然出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随后一道裂痕撕开夜幕
“寒玉长老，洞天结界已经被撕开了，随时都可以进去”
白衣男子向着站在前方衣着华贵的女人作揖说道，姜寒玉微微颔首，身后的众多洛溪弟子脚踏飞剑冲了进来
嗡
洞天内传来一阵嗡鸣，夜空以极快的速度流转，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洛溪弟子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了出去，见状，洛溪弟子齐齐停下动作，姜寒玉俏脸微冷，五指向着洞天裂隙缓缓张开，一条指头大小的银白小龙张牙舞爪，朝着裂隙冲去，银白小龙见风就长，眨眼睛整条龙变得有百余丈，随着银龙撞在洞天结界上，宁衍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宁哥哥，快跟我来！”
木木抓住宁衍的手，身形一动，下一刻二人出现在幽蓝湖泊处，木木拉着宁衍一跃而下，宁衍下意识的闭气，但是预料中湖水的冰凉和窒息感并没有传来，顺着水流，两人被冲到一处地下洞穴中，石壁上裸露的蓝色晶石散发着幽幽的亮光，让这里显得不再黑暗
“这里连接着外面世界的一个山洞，顺着溪水就可以出去了…”
就在木木准备带着宁衍继续向前时，宁衍突然怔在原地，他的意识被拉入识海中
此刻识海中，江誉正和一团黑气打的不可开交，随着一阵爆炸，江誉后退数步
“我怎么…来这了？”
宁衍有些疑惑，看着眼前的江誉和黑气心中疑问更甚，那团黑气不断收缩变幻，最后成了一个黑衣女子，仔细看去，模样竟然和木木有几分相似，黑衣女子看到宁衍的出现，冷声道：
“本来想直接夺舍你身体的，没想到你体内竟然还有这种厉害角色，小子，你果然不简单…”
江誉和宁衍面面相觑，随后江誉的声音在宁衍脑海中响起，宁衍看见江誉面色如常，知道对方是用了传音手段
“她似乎可以汲取那枚玉坠中的灵气作为补充，生生耗下去我不是对手，所以拉你进入识海，等下我传你一门秘术，名唤《万象同尘》，出去了你炼化掉那枚玉坠，不然今天咱们都得死”
江誉话音刚落，失重感再次席卷宁衍全身，下一刻宁衍眼前场景从识海中变为地下洞穴里
“宁哥哥，你刚刚怎么不动了？”
木木的声音传来，宁衍摇摇头，从怀中拿出已经冷却的玉坠
“这枚玉坠我在山神庙中捡到，木木，其实没有什么黑衣人会来抢一个小乞丐的钱，仔细想来，那一夜我在山林中遇到了树妖，也是你操纵的吧，木木，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
木木哑口无言，宁衍继续说道：
“这枚玉坠不仅可以收敛气息，还可以容纳魂魄和灵气，木木，玉坠里面的女人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女人，我不知道啊？”
“事到如今还要继续骗我吗？”
宁衍的声音逐渐冰冷，眼神中满是对木木的失望，木木有些委屈，因为宁衍说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
噗
宁衍吐出一口鲜血，一阵眩晕感袭来，宁衍踉跄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江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识海中传来
“快点…我…挡不住…了”
木木看见宁衍这副模样，急忙跑来，将手搭在宁衍背上，口中念诵：
“玄牝开阖，紫府洞明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
以吾本源为引，周天星斗为凭
叩请天地灵气，照见八万四千窍穴通明”
随着木木念诵完毕，一股精粹的灵气涌入宁衍体内，识海中鏖战许久，灵气消耗殆尽的江誉终于得到了补充，随后江誉冷笑一声：
“呵，现在攻守易形了”
江誉五指一抓，黑衣女子身形顿时滞住，黑衣女子还想强行破开禁锢，但是江誉可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几道玄黑色的铁链眨眼间洞穿了黑衣女子的琵琶骨，随后凌空一指，黑衣女子深知倘若被这一击击中必然会当场殒命，于是她咬了咬牙，一小股黑气自她丹田处逃窜而出，只留下原地消散的身体
嗖
玉坠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从宁衍手中逃出，木木伸手抓住的刹那，她体内的灵气也被玉坠源源不断的抽取，瞬间木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股黑气萦绕在她身后
“呵呵，本以为难逃一死，没想到她竟然不惜为了一个凡人动用了本源，这才让我有了机会......”
“你到底是谁？”
宁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下一刻江誉的声音响起：
“趁她还没完全掌控那具身体，快逃！”
“哼，束手就擒吧！”
姜寒玉的声音响起，原本潺潺溪水变得汹涌，数十名洛溪弟子从瀑布中飞身而出，将二人团团围住，如白练般的瀑布被撕开，姜寒玉面色依旧冷淡，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聊的猫捉老鼠游戏
宁衍眉头皱起，他对于洛溪斋的印象并不好，此刻也不知是敌是友，以防万一，宁衍将背后的长剑拔出，见到长剑模样，姜寒玉冷着的脸也难得露出一丝诧异
“是颜筠师姐的剑！”
“怎么会在他手里......”
周围人窃窃私语，姜寒玉问道：
“小子，这柄剑你从哪得来的？”
“友人相赠，仅此而已”
“一派胡言，此剑乃是颜筠师姐之物，定然是你偷来的！”
“就是就是，师姐素来高洁，哪有什么凡人朋友！”
周围洛溪弟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姜寒玉素手一挥，宁衍手中长剑便脱手而出，径直飞到姜寒玉手里，摩挲着长剑纹路，姜寒玉轻叹一声，又将长剑扔给了宁衍
“清凝并无异样，剑灵也是被颜筠主动切断联系，的确是颜筠赠与他的...”
“清凝，原来这柄剑叫这个名字吗”
宁衍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又回想起那晚颜筠清丽高洁的身影
“小子，你已得剑，便是与仙道有缘，既身为人族，就不要妨碍我等除妖，十九，送他出去”
姜寒玉话音落下，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稚气未退的脸庞上挂着微笑：
“放心吧，睡一觉就好了”
言毕，宁衍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随后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