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巫蛊预言
虎头铡斩断青铜脊椎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飞溅的青铜碎屑凝固在半空,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年代的倒影:明朝的傩师在血祭、抗战时期的考古队在掩埋青铜器、父亲在镜面迷宫般的祠堂起舞......
“啪!“
清脆的响指声打破死寂。我跌坐在湘西某处溶洞的暗河边,手腕被苗银手镯箍住。抬头看见穿百鸟衣的巫女正俯视着我,她耳垂挂着的蝎形银饰在幽光下泛着蓝芒。
“林家的债,该还了。“她屈指弹响手中的赶尸铜锣,声波震碎洞顶的钟乳石。碎石落地竟自动拼成西夏文“偿“字,缝隙中钻出无数发光的蛊虫。
强光手电扫过洞壁,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岩画描绘着戴傩面的先民正在献祭,祭坛上捆着的赫然是九个相貌相同的男童。巫女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弹在岩画中傩面的眼窝处:“蚩尤旗现世那年,你们林家偷走了苗疆的魂。“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传出父亲沙哑的辩解:“1986年凤凰山地震,相柳的封印......“巫女挥刀斩碎手机,刀刃上淬的蓝膏药在空气中灼出青烟。她抛来半块残破的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我,而是头生双角的蚩尤战魂。
“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她掀开百鸟衣,后背纹着《苗族古歌》中的星图,“林家根本不是傩师,你们是相柳选中的人柱力。“
暗河突然逆流,水花凝成父亲的身影。他跪在苗王面前割破手掌,血水在青铜鼎中绘出我的生辰八字。当画面转到鼎内景象时,我亲眼看见自己婴儿时的躯体布满鳞片,尾椎骨处长着半截蛇尾。
巫女甩出银链缠住我的脖颈,链坠是枚刻着轩辕剑纹的骨哨:“汉人的史书说蚩尤败了,可他的血在你们林家脉管里流了五千年。“她突然扯开我的衣领,锁骨处的玉蝉胎记正在渗出血珠。
洞窟深处传来沉闷的铜鼓声,十三具悬棺从穹顶缓缓降下。每具棺盖都刻着生肖兽首,卯兔位的棺椁突然炸裂,掉出本1958年的《湘西赶尸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父亲与陈九章的合影,背景是未坍塌前的敦煌九层楼。
“他们用傩面骗过了所有人。“巫女用指甲划开书页,显露出夹层的苗绣地图。丝帛上绣着相柳九首分别对应的镇物,其中“嗔首“位置标注着编辑部关公像的经纬度。
蓝牙耳机突然传出电流声,沈青蚨的语音断断续续:“青龙...偃月刀...是禹王锁蛟的钥匙...“话音未落,巫女手中的铜锣突然飞向暗河,在水面激起环状波纹。对岸岩壁应声开裂,露出封存在钟乳石中的青铜关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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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物真相**
这尊关公像与编辑部的供奉品形制完全相同,不同的是其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完整无缺。刀身刻满《禹贡》地理志,刀刃处的暗红色锈迹经年累月形成楚国文字:“周穆王十二年,收相柳逆鳞铸此“。
当我的血滴在刀柄螭龙纹上时,整座溶洞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关公像的眼珠开始转动,瞳孔里射出全息投影:1943年日军在酆都鬼城挖掘出的青铜棺椁,表面饕餮纹与老宅地宫之鼎如出一辙。画面最后定格在父亲戴着傩面与日本军官握手的瞬间。
“这才是你们林家的真面目。“巫女冷笑着敲响铜锣,惊起洞中万千蝙蝠。这些生物竟长着人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波。当声波与铜锣共振时,关公像的赤面突然剥落,露出内部青铜材质的蚩尤战盔。
手机突然自动开机,陈九章的邮件强行弹出:“速毁青龙刀!那是相柳逆鳞所铸的......“文字突然扭曲成蚩尤文,我本能地挥刀斩向投影中的父亲,刀刃却穿过虚影劈在关公像底座。
“当啷——“
青铜基座裂开,滚出七枚锈蚀的鬼脸钱。巫女突然脸色骤变,甩出银针将钱币钉在岩壁上:“北斗七煞?你们居然把苗疆的龙脉斩断了!“她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铜锣,敲击出的声波竟使暗河倒悬。
河水在空中凝成《水经注》中的相柳图谱,当第九个蛇首显现时,我怀中的玉蝉日晷突然投射出编辑部关公像的虚影。两尊神像隔空对视,青龙刀与蚩尤斧的投影在溶洞中央相撞,炸出的气浪掀飞了所有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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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碑现**
棺椁碎片中升起块陨铁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巫女用银簪轻触碑面,孔洞中渗出荧光液体,在碑面重组出《连山易》卦象。当“山风蛊“卦成形时,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痛,眼前浮现父亲在碑前剜目的画面。
“这是蚩尤的预言碑。“巫女颤抖的手指抚过卦象,“每代林家血脉觉醒时,碑文就会显现灭世预兆。“她突然扯下我的玉蝉挂坠按在碑顶,陨铁瞬间变得透明,显露出内部封存的青铜卷轴。
卷轴展开的刹那,溶洞温度骤降。错金银的《轩辕星图》上标注着九处相柳封印,其中三处已经变成血红:江西老宅、湘西尸王洞、编辑部关公像。星图边缘用夏篆注释:“周昭王伐楚,获相柳逆鳞,分葬九州,以傩面镇之。“
巫女突然将铜锣扣在我胸口,金属的寒意刺入心脏:“听听真正的历史。“锣面传来远古战场的厮杀声,其间夹杂着青铜傩面的碎裂声。当声波频率达到某种阈值时,我的视网膜上突然映出甲骨文——商王武丁占卜记录:“丙寅卜,傩师舞于洹水,九首现,大凶。“
暗河突然沸腾,浮出九具青铜觚。每尊酒器内壁都刻着林氏先祖的名讳,最早可追溯至西周初年。当我的血滴入觚中时,液体突然气化成全息影像:历代先祖戴着傩面在祭坛自刎,鲜血渗入地脉修补相柳封印。
“你才是最后的祭品。“巫女将蚩尤斧架在我颈间,斧刃映出编辑部关公像正在融化的画面。当斧头即将斩落时,背包里的傩铃碎片突然共鸣,在溶洞顶部撕开时空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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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乱流**
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风,而是粘稠的记忆胶质。我被卷入父亲1987年的考古现场,看见他亲手将傩面碎片埋入敦煌莫高窟的崖壁。当想出声阻止时,却发现喉咙里钻出青铜蛇信。
场景突然切换至2023年的编辑部午夜,关公像的赤面正在融化,露出内部青铜蚩尤盔。沈青蚨的紫檀算盘悬浮在供桌上,49颗算珠拼出西夏文“钥匙“。当我伸手触碰时,算珠突然炸裂,每块碎片都映出陈九章眼罩下的青铜义眼。
时空再次翻转,我跪在苗疆祭坛上,九位头戴牛角盔的巫师正吟唱《焚巫咒》。巫女将青铜匕首刺入我的脊椎,剧痛中看见自己的骨骼浮现出山海经异兽图。当匕首触及尾椎时,整座苗寨突然下沉,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飞船。
“这才是真相。“巫女的声音从飞船内部传来,“相柳不是妖兽,是上古文明的生态兵器。“舱门开启的瞬间,我看见了数以万计的青铜傩面,每个面具后都连着半人半蛇的干尸。
手机突然在虚空中响起,陈九章发来最后警告:“快醒来!你现在在沈青蚨的......“声音戛然而止,飞船核心的能源柱突然亮起,上面刻着林家祖训:“以身为傩,永镇九幽。“
当我的手掌按上能源柱时,所有傩面同时睁眼,九道声音在颅腔内回荡:“欢迎回家,第3714代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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