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腐烂之中成就不朽（求追读！）
裂岩城中区广场，钟楼顶层。
百年前，鲁尔王室下令铸造的铜钟依旧伫立于此。
凡钟声响彻之地，皆为鲁尔王土。
而现在，鲁尔王室早已消亡，但这口铜钟却仍然恪守着它的使命。
“咚————”
随着敲钟人拉动敲槌，清澈悠扬的钟声便在城市内响起，让劳作的裂岩镇居民们知道到了正午的到来。
当最后一声钟声被敲响，敲钟人才放下了敲槌。
这是一个瘦弱得令人心惊的老人。
他的骨架像被撑开的帐篷支架，薄薄的皮肤紧贴着每一根骨头，仿佛稍用力便会撕裂开来。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颧骨突兀得几乎要刺破皮肤，眼窝深陷，里面的眼珠显得格外突出。
哪怕在这个许多底层人民依旧为了食物而发愁的世界里，身体差成这样的老人依旧是少数。
可令人疑惑的是，哪怕已经在身体上看不见一丝肌肉，老人力气却非比寻常，依旧能够让钟声传达整座裂岩城。
“大人。”
在钟声的余韵彻底消失后，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钟楼顶端，开口说道：“有一件坏消息需要向您汇报。”
“说。”
年迈的老人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眺望着裂岩城。
“狩人失败了，一位身份未知的神父帮助了莉兹贝丝，并杀死了狩人的两位普通成员。”
黑袍人陈述道：“存活的剩余两位狩人使徒表示是我们给予的情报有误，并且要求我们支付暗杀委托的尾款。”
“狩人也是越发堕落了，明明连委托都没有完成，甚至不敢去尝试第二次，却还想要所有的报酬。”
并没有对那些暗杀者的无耻而感到愤怒，老人的声音中反而带上了些许笑意：“我还记得，在狩人刚刚建立之初他们是那样的勇敢无畏，将狩猎更强者视作荣耀，将狩猎时留下的伤痕视作勋章，甚至大胆到敢于狩猎神灵，可是现在......只剩下一群畏惧死亡欺凌弱小的懦夫。”
“这个纪元里，大多数伪神的信徒都是这样的吧？”
黑袍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骄傲与不屑：“当他们所信仰的神灵不再给予恩赐与注视，他们便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荣耀，与其说是信徒，不如说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也正是多亏了他们的堕落，我们才有机会降临于这个世界，不是吗？”
老人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抬手捂着嘴巴，轻咳了两下，口中喷出了淡淡的黑色粉末。
“这具身体已经被吃完了，猎犬没能带回猎物，我和我的孩子们都要挨饿。”
老人安抚下了寄生于这具身体内的子嗣，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有去找狩人的麻烦，他们却还要求我支付尾款，真是无能又无耻的一群人啊。”
“大人，那是否要将狩人使徒当作您的下一具巢体？”
黑袍人询问道：“我的这具身体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巧合的是狩人正好还剩两人，我们可以代替他们的身份。”
“虽然无能，但有些脏活还是要他们做。”
老人微微摇头：“更何况，狩人虽然不复开拓纪元时那样的强大，但依旧不能轻视，至少在那几个老家伙死前不能。”
“那我们该如何与狩人使徒交涉？”
“告诉他们，狩猎失败的狗是没有骨头的，态度强硬一些，你需要知道人类都是欺软怕硬的。”
“是，大人。”
黑袍人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决定问道：“那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执行抓捕莉兹的计划？”
“不，至少在弄清楚那个帮助了她的神父究竟是什么人之前，不要继续对她下手了。”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越是强大的生物，作为巢体的资质就越优秀。
肉身强大的生物，能够培养出强大的子嗣，而灵魂强大的生物，则可以培养出具有自身智慧的子嗣。
前者只是被消耗的资源，而后者，才能被称作他的族人。
因此，对他们来说，使徒便是最佳的巢体。
如今的这具身体，只是一个隐居在裂岩城的野生黑铁使徒而已，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已经无法再给他的子嗣提供任何养分。
原本，他是准备将莉兹当作新的巢体的。
可是未知势力的插手让他不得不暂时收手。
对于他们这些还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存在来说，宁愿发育缓慢，也不能让自己有着暴露的风险。
自从天启之神打破世界壁垒，十二伪神不得不将他们的神国移至世界边境填补空缺，再难以和以前一样注视这个世界和祂们的信徒。
虽然各个伪神教会的影响力与实力也因此减弱，不再如上个纪元那般强大，可折翼的巨龙仍旧是巨龙。
而他们作为外来者，想要一步步侵蚀这个世界，谨慎远比眼前的利益要更加重要。
“这座城市里不被注意的野生使徒都被我们吃掉了，如果不想冒险，接下来只能选择普通人作为巢体了。”
老人沉吟片刻，问道：“上一次黑蛛帮卖给我们的奴隶，如今还剩下多少？”
“四十二个人类，一个也没有剩下，都成为了族人们的养分。”
“有多少新的族人诞生？”
“一个。”
“普通人类的身体还是太差了，四十二个人类之中竟然只诞生了一个族人。”
“不过根据黑蛛帮的干部所说，前段日子有两个人类国家发生了战争，许多人被迫成为了难民，奴隶的抓捕容易了很多。”
黑袍人说道：“他们的首领已经亲自外出捕奴去了，城内不久前刚刚建立的难民营地也被他们盯上了，不久之后就能拿下，所以下次交货时所提供的奴隶至少是上次的三倍，而且今后只会更多。”
“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
老人微微颔首，摆摆手示意黑袍人可以离开。
黑袍人俯首领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天启未能完成之事，就让腐朽来代劳吧。”
老人张开双臂，抬起头，明朗的天空在他阴翳的眼眸之中蒙上了死亡的灰色。
“生命是一场盛大的腐烂，让我们，在腐烂之中成就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