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消息？
第二日清早，姜晴悠悠转醒，她侧身，望着床头柜上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小狗音响，愣了会儿神，而后坐起来。
宋锦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性极好，双层布料而且质感又厚重，因此屋里透不进一丝光亮。
宁静平缓的歌声被消息提示音打断一瞬，又继续响起，姜晴这才摸到枕头旁的手机打开，还没来得及去看，柳依就跟着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来。
于是姜晴空出只手先摸到开关将屋内灯打开，而后靠着床头，开始一个一个回复信息。
她拍了张宋锦房间的照片发给自己的爸爸，好安慰他女儿一晚上不回家的焦急心情，再然后，才翻阅柳依发过来的信息。
“姜姜！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橘子洲头来了！”
“就是，就是那个唱自由的橘子洲头！我好喜欢他们那个键盘手和主唱！”
柳依是个追星女，但她基本追一个糊一个。
譬如现在的橘子洲头，两年前凭着一首原创歌曲《自由》横空出世，在关于乐队的音乐综艺《音你闪耀》中，几期节目表演下来热度居高不下，只是可惜，决赛当天乐队内部忽然出现问题，退出综艺后便迅速销声匿迹，低迷沉寂。
再复出时，悄悄换了主唱，当然，若非乐队早期粉丝的话，就会觉得乐队一直都是这几人。
“橘子…洲头？”姜晴僵硬地回了四个字后，又出神了。
难道，不是错觉吗？
“对！就是橘子洲头！”隔着屏幕，柳依并没有察觉到姜晴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分享喜悦，“而且舞台就搭在我们学校操场，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我了，噢对了，你要不要来陪我一起看啊”
不了……吧。
姜晴心存迟疑，指腹触及屏幕，却是毫无犹豫地发出去一个字。
“好”
她答应了，她也还是放不下，还是想去看看，重回大众视野的橘子洲头。
说到底，姜晴就是想去看看那个……乐队队长。
“你答应啦！”
柳依也显然没想到，毕竟跟姜晴相处这么久，也从没见姜晴对什么提起过兴趣，不论何时都是慢慢吞吞不急不缓地，搞得她差点以为姜晴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我要起床了”姜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关掉手机，下床开门。
客厅里，宋锦正在打扫卫生，旁边的厨房门关着，磨砂玻璃门上隐约倒映出个黑影。
“你起来了？”宋锦看见姜晴，拿出桌上还温着的牛奶递过去，冲姜晴神秘眨眨眼，他说：“妈妈今天早上亲自下厨呢，你先喝杯牛奶垫垫”
“我不喝”姜晴摇摇头。
“喝吧，喝了才能长高”宋锦硬塞过去。
“宋锦！”姜晴抬起胳膊，狠狠拍向宋锦后背，“我讨厌你！！”
“哎，当心”宋锦连忙将手臂往回勾了一下，才没让牛奶洒出去，他撇撇嘴：“我又没说错，你多喝点，说不定还能长呢”
“你滚！”姜晴气的踢他。
这时，厨房门开了条缝，宋柏薇从中伸出手晃了晃，宋锦立马会意，将牛奶搁回桌子上，走到厨房跟前，把厨房门推开。
宋柏薇一手端着小汤锅，示意宋锦去拿后面的菜，她看见客厅里站着的姜晴，温和地笑了笑。
“晴晴，饿了吧，再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宋柏薇说着，把手中汤锅放到餐桌上，又转身拿了三副碗筷出来。
“我不……”姜晴其实想说她不饿，也不习惯吃早餐，可是看着宋柏薇忙碌的身影，她纠结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姜晴点点头，坐上餐桌。
早餐并不算太丰盛，一锅豆腐羹，一碟肉包，两个荷包蛋，还有几段玉米。
宋柏薇给两个孩子先盛了汤，放上筷子，这才坐下。
姜晴勺子搅和豆腐羹，撇去一小点胡萝卜，舀了口清汤喝下。
宋柏薇筷子夹肉包搁姜晴碗边的小碟子上，开口道：“妈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肉包”
姜晴没接话，低着头拿筷子夹起肉包，小口啃着。
“吃个荷包蛋？”宋柏薇把盛着荷包蛋的盘子往姜晴面前递递，又说道：“你好像瘦了些，学习再累也不能不吃饭”
“嗯”姜晴仍旧低着头，闷闷应一声。
“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多问问你哥”宋柏薇道。
“我读师范，跟他不一个专业”姜晴回答。
“是妈忘了，是妈忘了，还以为晴晴上高中呢”宋柏薇尴尬地笑笑，开始吃饭，没过多久，她又开口：“你要注意脚踝，骨裂很容易有后遗症的…”
这话说完，姜晴沉默着低了头，宋锦连忙夹一小段玉米放宋柏薇碗里头。
“还有，你最好不要再跟着什么乐队搞乱七八糟的事……”
“妈，这玉米好甜啊，哪儿买的”宋锦张嘴出声，打断了宋柏薇的话。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不做饭”宋柏薇皱皱眉，却还是回答了宋锦的问题，“楼下超市”
“噢噢噢，我这不是想着带学校当早饭吗”宋锦点点头，餐桌下面，他抬脚轻轻踹姜晴凳子腿。
姜晴反应过来，三两口喝完汤，甩下一句“我去学校了”，就匆匆忙忙地将碗放到厨房水池里，而后离开屋子。
尽管她借口拙劣到连衣服都没换，书包都没背。
宋柏薇没再说什么，只是叹口气。
宋锦吃完饭后，帮着将桌子收拾好，锅碗也都刷干净，这才回自己房间拿了书包出门。
楼道内，姜晴正戴着蓝牙耳机蹲坐在台阶上打游戏。
宋锦背着手站她身后，观摩了很久，直到听见自家房门传来“咔哒”的细微声响，他猛然反应过来，拎着姜晴后颈衣领就往楼下窜。
“快跑，妈要去上班了”
他这么说着，姜晴也不由地紧张起来，连忙收起手机跟着宋锦踉踉跄跄往楼下跑。
单元楼外小粉自行车旁边停着辆电动车，车身贴着幼稚的小黄鸭贴纸。
宋锦丢开姜晴衣领，迈腿跨上小黄鸭，插入钥匙，他取下车把上的头盔分一个塞到姜晴手里。
“戴好，上车”
“噢”姜晴应一声，扣上头盔，抓着宋锦胳膊坐到车后座，她问道：“那我们去哪儿啊？”
“不知道，先跑了再说，要是妈下楼发现咱俩还在，少不得又要啰嗦几句”
宋锦说完，一拧车把驶离小区。
姜晴靠在他后背，打了个哈欠，忽然似想起什么，她戳戳宋锦。
“去我学校吧”
“嗯？为啥？你不说运动会两天要在家睡觉吗？”宋锦回道。
“依依说学校有乐队演出”姜晴声音小小地。
“你说橘子洲头啊？”宋锦口气满不在乎的，“那又不是今天，再说了，你看那玩意儿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姜晴诧异地抬头。
“严晖跟我说的啊”宋锦这么说着，电动车已经停在了别墅区外的路口。
“严晖跟你说这个干嘛？”姜晴察觉到他停下，又戳了戳他后背。
“还能怎么，让哥去看他们表演呗”宋锦蹬着车支架支稳，转头看向身后姜晴。
“咋，霸道小妞不允许哥有乐队朋友？”
当初乐队比赛的时候，宋锦去看过几次，也偶尔跟他们聊几句，再后来，姜晴要退出乐队，也是由宋锦出面，那个时候严晖就找到宋锦说要加个联系方式，宋锦也没拒绝。
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滚”姜晴笑骂他一句，抬头四处看了看，又道：“怎么停了”
“到家了”宋锦答道。
姜晴摘下头盔，却没下车，她探着脑袋看了看，又低头。
“爸不在家，而且我跟他说了，晚上在你那睡的”
“噢”宋锦应一声，拿着手机，不知在聊些什么，姜晴抓着他胳膊凑上去看，宋锦忙将手机摁灭，盯着姜晴：“干嘛呢”
“我们去哪儿？”姜晴问。
这会儿的时间，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热浪扑洒，晒得车座头盔都在发烫。
“嗯？噢”宋锦回了最后两条信息，给姜晴把头盔带好，随口道：“那去网吧”
话落，宋锦蹬起支架，载着姜晴拐了个弯往外去。
姜晴没来得及反驳宋锦这个决定，也只好抓着他衣摆埋头避风。
晨光下，电车载着少女掠过一缕微风，吹得少女头盔下的发丝也飘起来，闪着光。
“到了”宋锦一拍姜晴头盔，开口道。
“哦”姜晴应一声，跳下电车。
这间网吧藏在胡同里，门头小小地，闪着七彩的光，胡同墙根还有模有样地拿挡板圈了块儿地当停车场，而胡同外是一所高中，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也就显得这里冷清许多。
宋锦似乎对这儿很熟，他正打算领着姜晴进去，就见姜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胡同口，指着高中大门。
那座高中是黑色的大门，右边是保安室，最边的柱子上则挂着有学校名称的牌匾。
榕城市第一高级中学。
“一中？”姜晴问道。
“嗯？咋了，你想回去重温一下高中时期？”宋锦远远地伸手招呼她。
“你又不是一中的，你咋对这儿这么熟”姜晴又问。
哪知宋锦白了她一眼，不再答话，而是转身进入网吧。
没等到回答，姜晴撇撇嘴，忙回身跟着宋锦闷头往里进。
宋锦进去的早，开好两台电脑，他仰头冲门口跟前台拉扯的姜晴招手示意，见她迟迟不过去，宋锦无奈走过来。
“怎么了”宋锦走到前台。
“我没拿身份证，他不让我进”姜晴耷拉着一张脸。
宋锦盯着姜晴看了半晌，憋着笑，对前台解释清楚后，领着姜晴回到位置上。
姜晴不会打游戏，就窝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宋锦戴着耳机，正在游戏中激烈厮杀，他抽空瞥眼姜晴，见她无聊，便等一局游戏结束，给姜晴随便调了个电影播放。
电影播到一半，姜晴困了。
“叮咚”一声，在嘈杂的网吧环境内并不清晰。
姜晴扭头，就见宋锦的手机亮起幽幽的光，又很快黯淡。
姜晴伸出手戳戳宋锦胳膊，又指指手机，宋锦回神，看眼手机，毫不在意地将手机推到姜晴面前。
姜晴倒也不客气，捧着手机对准宋锦那张脸解开，开始翻阅聊天软件，顺便看看宋锦的社交圈子。
宋锦的置顶是姜晴和宋柏薇，那条新发的消息排在宋柏薇下面，备注是一个黑白线条的音乐符号。
“6.21，夏至，你能不能让姜晴也来”
“什么6.21？”姜晴点开对话框，上翻，是宋锦和对面的聊天记录。
对面头像有些眼熟，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动漫大头。
严晖。
“音乐节啊，不是你巴巴地问我呢吗？”严晖也奇怪，干脆甩了语音条过来，“少跟我装，就说姜晴能不能来吧”
“……”姜晴先是回了个省略号，索性也摁着语音发过去。
“本来可以，现在不能了”
“什么意思”严晖摁了语音转文字，没去听。
“严晖，你再给我语音转文字，信不信老子把你头拧下来”姜晴又道。
“姜大小姐”严晖这次听了，险些没把手机扔出，他回个求饶表情包，又仔细看了备注，确定是宋锦的号，他又说：“没什么，大小姐晚安，早点睡”
“…”姜晴无语，抬脚踹旁边宋锦的椅子，将手机聊天记录给他看。
“干嘛呀”宋锦忙着游戏，只回头稍稍一瞥屏幕又迅速扭回头。
“你就打你的破游戏吧”姜晴说完，转身跳下椅子往外走，临近前台，她又回身把宋锦手机拍到桌子上，再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