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河喋血

黎明的雾气裹着鱼腥味，张琰蹲在漕船甲板上，手指深深掐进木桶边缘。

“大人，含住这个。“杨展鹏递来片干芦根，“过闸口要查牙牌，装哑巴最稳妥。“

运河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前方三里就是黄河渡口，汉王府的哨卡像铁蒺藜般扎在堤岸上。张琰摸了摸怀中的血书——周新誊抄的那份副本已用油纸包好，藏进鱼鳔做的浮囊里。

“哗啦——“

船尾突然传来异响。杨展鹏瞬间绷紧脊背，右手按在腰间。张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水面漂来几片碎木板，上面沾着暗红色的......

是城隍庙供桌的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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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杨展鹏猛地将张琰按倒。一支鸣镝擦着发髻掠过，钉在桅杆上嗡嗡震颤。两岸芦苇荡里突然立起十几个黑影，弓弦拉满的吱嘎声令人牙酸。

“乐安卫拿人！“为首的军官独眼蒙着黑罩，“漕船靠岸！“

船老大吓得直接跳了河。张琰蜷缩在鱼桶后，看着杨展鹏悄无声息地解开了缆绳——年轻人指尖夹着三枚金钱镖，寒光比朝露还冷。

“我数到三。“张琰突然压低声音，“你带血书从水下走。“

“不行！周大人令——“

“这是东宫钧令！“张琰亮出腰牌，又迅速塞进对方靴筒，“记住，送到通政司右通政杨溥手上，说'蟋蟀要换缸'。“

杨展鹏眼眶发红，却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张琰想起现代特种部队的战友——也是这样的眼神，在赴死前最后一次确认命令。

“三！“

张琰突然踹翻鱼桶。数十条鲢鱼在甲板上噼啪乱跳，他趁机滚向船头，故意让腰间的蟠龙佩在晨光中闪了闪。

“是东宫的贼！“独眼军官果然上当，“放箭！“

箭雨泼来的刹那，张琰纵身跃入河中。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时，他听见船上传来打斗声——杨展鹏动手了！

**咕噜噜——**

水下视野模糊，但系统地图清晰显示着河道走向。张琰拼命往反方向游，肺叶火烧般疼痛。突然，小腿传来剧痛——被水草缠住了！

上方“咚“地一声，有人跳河追来。张琰摸到腰间匕首，却想起这是朱瞻基所赠的御赐之物......

**咔嚓！**

他竟用匕首割开自己小腿肌肉，硬生生挣脱水草！血雾在河中弥漫，追兵果然被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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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河滩上，张琰拖着伤腿爬进废弃的龙王庙。

左腿伤口泡得发白，右肩还插着半截断箭。他哆嗦着掏出火折子，却发现庙里早有人——

“展鹏？！“

年轻人浑身是血，正用刀尖挑出肋间的箭簇。听到动静立刻举刀，待看清是张琰才瘫倒在地：“大人...血书...送到了...“

原来他根本没逃！而是趁乱抢了匹马直奔济南，用按察司的八百里加急渠道送走了密报。

“蠢货！“张琰撕下衣袖给他包扎，“不是说好——“

“周大人死了。“杨展鹏突然道，“被吊在济南城门...汉王让人...往他嘴里塞铜钱...“

年轻人喉结滚动，眼泪混着血水流进耳朵：“他说...清官的钱...要留着...买太平...“

张琰一拳砸在供桌上。香炉翻倒，露出底下压着的黄符——是周新笔迹！

**“乐安军械库，酉时三刻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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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比想象中顺利。

张琰拄着杨展鹏的钢刀当拐杖，两人摸进军械库时，守军正忙着交接。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堆着上百个贴着“官盐“封条的箱子。

“大人看这个。“杨展鹏撬开一箱，里面是闪着蓝光的箭头，“喂过毒的。“

张琰心跳加速。历史上朱高煦叛乱时确实用过毒箭，但实物比文献记载更骇人——箭簇上细密的倒刺，分明是要让人中箭后拔箭必死！

“烧了？“年轻人摸出火镰。

“不。“张琰突然有了主意，“你带两箱去追驿使，务必让太子殿下亲眼见到这个。“

他撕下官袍下摆，蘸血写道：

**“汉王谋反铁证，请殿下速呈御前。臣当效周新故事，死守济南。“**

落款时迟疑了一瞬，最终画了只蟋蟀——这是虫政堂的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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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济南城头。

张琰望着远处乐安方向的烟尘，摸了摸怀中的黄符。杨展鹏今早应该到京城了，但济南......

“大人！“守城老兵突然惊呼，“您看！“

地平线上，一杆“杨“字大旗逆风而来。旗下是数百穿鸳鸯战袄的乡勇，为首的年轻人双刀如雪，正将汉王斥候的头颅挑在竿头。

更远处，黄河渡口突然出现官军舰队——旗舰桅杆上，杏黄色龙旗猎猎作响！

“是太子殿下！“老兵们欢呼雀跃。

张琰却瘫坐在垛口边，摸到小腿伤口又渗出血来。这次不是疼痛，而是滚烫的欣慰。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杨“字旗，突然想起系统对杨展鹏的评语：

【未来第一战力，忠诚度91%】

风里传来年轻人熟悉的吼声：

“张大人——！展鹏带新磨的金钱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