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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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暴雨突袭

深水埗的夜空像是一块吸饱墨汁的宣纸,沉甸甸地压着鸭寮街的霓虹招牌,林晚星蹲在铁皮棚下,指尖捏着发潮的旧报纸,折出第三十七只纸蝴蝶,汗水顺着脊骨滑过后腰的胎记,那是片形似破碎星云的暗红色印记——母亲总说这是被神龛香灰烫伤的宿命。

“叮——“

硬币砸进铁皮钱箱的声响惊得纸蝶振翅,陈阿灿的球鞋碾过满地烟蒂,黑色背心领口处漏出锁骨处新纹的蝮蛇刺青,青鳞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他身后三个马仔正在掀翻鱼蛋摊的塑料凳,金属链条刮擦水泥地的声音像指甲划过黑板。

“灿哥,宽限三日。“林晚星把南洋胸针往帆布袋深处塞,褪色红绳从领口滑出,末端坠着的羊脂玉佩擦过陈阿灿手背,她记得昨夜在巷尾看见这道刺青时,月光正照着他把蝴蝶刀捅进对手大腿。

陈阿灿突然俯身,古龙水裹着血腥气漫过来,他食指勾起她颈间的红绳,拇指擦过玉佩上“沈“字的阴刻纹路:“当铺新收的货?“暴雨前闷热的风掀起他背心下摆,露出腰侧未拆线的纱布。

铁皮棚顶传来细密的敲击声,第一滴雨砸在陈阿灿手背的青龙纹身上,蜿蜒着爬过青筋暴起的手腕,林晚星瞥见他虎口处结痂的咬痕——上周在码头仓库,他就是用这只手掐着烂仔的脖子说“动阿星者死“。

暴雨来得像场猝不及防的背叛,墨色天穹裂开千万条银线时,陈阿灿的皮外套已经罩住她头顶,带着体温的烟草味皮革下,林晚星听见自己颈动脉突突跳动的声音,他拽着她冲进骑楼的瞬间,胸针从帆布袋豁口滑落,银质鸢尾花坠在染血的球鞋旁,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星记凉茶铺“的鎏金招牌在暴雨中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林氏“二字,林晚星望着金漆混着雨水流进排水沟,突然想起七岁那夜——沈叙白的玉佩贴着胸口也是这般冰凉,神龛外的暴雨却浇不灭那些男孩泼来的墨汁。

“当心!“陈阿灿揽住她的腰往内侧带,货车碾过水洼溅起三尺浊浪,他小臂肌肉因用力绷出凌厉线条,雨水顺着喉结滑进背心领口,林晚星嗅到他身上新鲜的血锈味,混着七年前沈叙白衣襟上的沉水香,在鼻腔里酿成苦涩的酒。

骑楼尽头的LED广告牌突然亮起沈叙白的侧脸,“东方明珠“的鎏金标语在他眉眼间流转,商业新贵的完美轮廓刺痛视网膜,林晚星下意识攥紧玉佩——昨夜电视里播放他挽着许曼妮出席酒会的画面时,母亲打翻了整罐龟苓膏。

陈阿灿突然扳过她的肩,湿发下的眼睛像淬火的刀:“你同沈大少...“惊雷劈开雨幕的刹那,整条街的霓虹骤然熄灭,黑暗中有温热的血渗进指缝,林晚星摸到他手背未愈的刀伤,想起今晨在凉茶铺后巷看见的带血绷带。

“阿星!“母亲的呼唤刺破雨帘,凉茶铺二楼窗棂在风中摇晃如垂死蝶翼,林晚星望见母亲倚在窗前,咳血的手帕边缘露出半张泛黄照片——男人西装袖扣上的沈氏家徽,与她手中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

挣脱陈阿灿的瞬间,金属坠地的脆响混进雨声,那枚南洋胸针在积水中碎成三瓣,鸢尾花瓣上的紫水晶滚进下水道栅格,林晚星冲过马路时,余光瞥见陈阿灿弯腰拾起残片,暴雨将他背上的蝮蛇刺青冲刷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