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稳为上策
第三日。
大晴，雾薄。
“快点吃完，一会咱们就走。”谢六擦拭完腰刀，收刀入鞘，语气有些着急。
“天刚晴，再等一天吧，咱们稳一点！”西门欢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腊肉干粮粥，吸溜起来。
谢六不淡定了，忍不住道：“欢喜，这样耽误下去，咱们还有时间排山？”
他跑山这些年，每次都是尽快穿过外山，进入一道山附近过夜，次日把头找个地势高处，观山望势，选个可能出天材地宝的宝地，然后一帮人对宝地进行排山。
所谓排山，就是一步一步的仔细探查，这是个慢工夫，一次排山短则两三日，长则三五日，遇着大宝地时间更长。
若什么也搜不着，便换个宝地继续排山，反复如此。
通常排山十次，能寻得一株灵药，就不算走空。
跑一次山，最消耗时间的就是反复排山，一个月顶多排十次。
按照跑山的规矩，进山只带一月左右干粮，十次排山寻不着灵药，就得立即回谷。
这深山的阴煞瘴气太过浓郁，若是待久了，武师也扛不住阴煞侵蚀，必须得回谷休整，排一排体内阴煞。
正因此跑山人不会在阴雾外山过多停留，只有在深山排山时才会打地窝过夜。
而现在他们不仅在外山打了地窝，还一待就是好几天，这根本不像是跑山的。
“不打紧，咱们头次跑山，稳为上策！”西门欢继续吸溜着粥，发出嗞嗞声，听的谢六有些烦闷。
“六哥放心，我带的干粮多。要是不够吃，我还带了盐巴，咱们就抓点野猪兔子啥的……”陈力打开竹篓，一一展示。
这把谢六逗乐了，敢情这俩少爷真是进山来玩的，不懂跑山就算了，还硬要当把头，甚至还不能吃苦。
这不瞎耽误功夫嘛？
他有些郁闷地坐回地窝，对这次跑山的前景也没多少指望了，跑空就跑空吧，反正三叔安排的，听命就是。
正当他想着心事，只见西门欢吃饱喝足后，又开始打盹，睡起了回笼觉。
谢六不禁摇头叹息，要不是孙刀的老山帮这个月休整不进山，他说啥也不肯来的，等这次回谷，就跟三叔请辞了这差事，西门驴货根本不懂跑山。
驴货是西门欢的小名，也是绰号，打一出生，因其有特长，老爹亲口取的。
本意是驴大的行货，既是贱名好养活，也是褒义期许，希望儿子不受阴煞侵蚀，能够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这是代代跑山人最朴素期望！
可惜西门欢不喜欢，给自己改了大名西门欢，小名欢喜，还强行要求大家改口，这才扭转局面。
但大家私底下还会这么叫，特别是不爽的时候。
……
又一日，晴。
西门欢终于离开了他的小地窝，赶往飞云崖。
这一路上没遇着啥危险，倒遇着不少野兽，诸如野猪和山鹿啥的。
西门欢有些好奇这些野兽是咋扛过这阴煞侵蚀的，问了谢六却也不懂。
晌午时分。
三人顺利抵达飞云崖附近。
西门欢闭目查看白玉盘，只见玉盘内有一个极明显的绿点，绿点上方还有一个二字标注。
白玉盘不仅可以标注灵药位置，还能标注它的等阶。
这是二阶灵药！
字形与谷中夫子所教的数字相近，也与前世地球上的篆字相似，好在数字都是有规律的，容易辨认。
他此行目的地正是此处。
“六哥，咱们往东边走。”西门欢见谢六走错方向，连忙纠正。
谢六闻言，脸上写满了无奈和蛋疼，却又不得不解释，语气带了些情绪：“驴货，你六哥跑山这么多年，不比你有经验？我还能害你不成？
云河这边我都走过多少次了！东边飞云崖太高，不好过。西边有个浅滩，那里好过河。
过了河一道山也不远，咱们早点进一道山，还能多排次山。再晚可就连排山的时间都没了，白白跑山，总不能找罪受吧？
我也是为你好，你听我的就对了！”
西门欢闻言一笑，并没有因谢六叫了自己小名生气，倒是挺佩服谢六，这是有真本事的，确实对阴雾山非常了解。
可西门欢也不好直说飞云崖就有灵药，咱们根本不用过河进一道山，外山就有灵药。
他于是胡邹道：“我一路过来，观山望势，按《博山经》所说，这飞云山必有灵脉，上面定有天材地宝生长。飞云崖乃是灵脉汇聚之处，我瞧着这里就是块宝地，咱们不如排一排，也许就碰上了呢……”
身后的陈力愣了下，连忙张望飞云山，愣是啥没看出灵脉，末了挠了挠头，不再多想，专心背好竹篓。
谢六闻言也是一愣，这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以前好像听山帮里的老辈人说过这飞云山来着，似乎确实有灵脉，不过具体啥情况，他记不得了。
他转念又想起孙刀的话，阴雾外山其实也生长灵药，但这里散修洞府与小门小派众多，许多低阶武师都在这一带排山，但凡长出来，基本被人采完了，很难捡到漏，不是跑山人的首选。
只有进了一道山为标志的深山后，阴煞浓郁，人烟稀少，灵药多。
谢六语气缓和道：“欢喜，外山这边啥情，你不太了解，但凡有灵药的地方，早就让人扒干净了，哪还能轮到咱们？咱们还是进一道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些灵草来。”
一年中最佳进入深山时间是秋天，春冬多瘴雾，容易迷失，而夏季多雨，水泽泛滥。
因而跑山帮在闲季时，只会往一道山和三道山之间寻找灵草，秋天时才会进入更深的三道山寻更大机缘。
西门欢见他语气缓和，反而语气坚定道：
“这地方必定生长过天材地宝，就算有人排过这里，时间久了，定会有新的生长出来。
这就跟你们说的老参窝一样，那些长过许多灵参的宝地，过一定年份还能长出新的灵参。咱们就去排次山，反正也耽误不了几天。”
谢六一听又愣了下，似乎真有些道理，与他以前所知确实相印证，但又觉着哪里不对劲，于是整个人在原地踟蹰不前。
西门欢见他犹豫，果断抽出腰刀，带头朝东边飞云崖走去，持刀开路。
陈力也不多想，紧跟其后。
谢六犹豫片刻，只得跟了上来：“这里上山，坡陡不好走，还是我来开路吧！”
“六哥当心点。”西门欢也不矫情，让开身位，收刀入鞘。
“放心，我老山帮了，出不了事。”谢六再次找回了自信。
原本不过数里山路，因是陡坡爬山，三人硬是走了个把时辰，这才来到飞云崖。
“咱们就从这里开始排山！”
西门欢抽刀往飞云崖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