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下
三十一难曰:三焦者,何禀、何生、何始、何终?其治常在何许,可晓以不?然。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气之所终始也。上焦者,在心下,下膈在胃上口,主内而不出。其治在膻中玉堂下一寸六分,直两乳间陷者是。中焦者,在胃中脘,不上不下,主腐熟水谷。其治在脐傍。下焦者,当膀胱上口,主分别清浊,主出而不内,以传道也。其治在脐下一寸,故名曰三焦,其府在气街。一本作冲。
滑氏曰:人身之府藏,有形、有状、有禀、有生。如肝禀气于木,生于水;心禀气于火,生于木之类,莫不皆然。惟三焦既无形状,而所禀所生则元气与胃气而已。故云“水谷之道路,气之所终始也”。上焦其治在膻中,中焦其治在脐傍天枢穴,下焦其治在脐下一寸阴交穴。治,犹司也,犹郡县治之治。谓三焦处所也。或云:治作平声,谓读三焦有病,当各治其处,盖刺法也。三焦相火也,火能腐熟万物。焦从火,亦腐物之气,命名取义,或有在于此欤。《灵枢》第十八篇曰: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贯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阴之分而行,还至阳明,上至舌下。足阳明常与营卫俱行于阳二十五度,行于阴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复大会于手太阴矣。中焦亦傍胃口,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以养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隧,命曰营气。下焦者,别回肠,注于膀胱而渗入焉。故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小肠而成下焦,渗而俱下,济泌别汁,循下焦而渗入膀胱焉。谢氏曰:详《灵枢》本文,则三焦有名无形,尤可见矣。古益袁氏曰:所谓三焦者,于膈膜脂膏之内、五藏五府之隙、水谷流化之关,其气融会于其间,熏蒸膈膜,发达皮肤分肉,运行四旁,曰上中下,各随所属部分而名之,实元气之别使也。是故虽无其形,倚内外之形而得名;虽无其实,合内外之实而为位者也。愚按:“其府在气街”一句,疑有错简,或衍。三焦自属诸府,其经为手少阳与手心主配,且各有治所,不应又有府也。
一阳曰:上中下就是阴阳。治是贵治之治,是三焦钤束的地方。膀胱上口,上口非上有口,即是上头地位,不可以辞害意。
三十二难曰:五藏俱等,而心肺独在膈上者,何也?然。心者,血;肺者,气。血为荣,气为卫,相随上下,谓之荣卫,通行经络,营周于外,故令心1肺在膈上也。
1 心:原脱。据《难经·三十二难》补。
滑氏曰:心荣肺卫,通行经络,营周于外,犹天道之运于上也。膈者,隔也。凡人心下有膈膜,与脊胁周回相着,所以遮隔浊气,不使上熏于心肺也。四明陈氏曰:此特言其位之高下耳。若以五藏德化论之,则尤有说焉。心肺既能以血气生育人身,则此身之父母也。以父母之尊,亦自然居于上矣。《内经》曰:膈肓2之上,中有父母,此之谓也。
2 肓:原误作“盲”,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一阳曰:心肺就是阴阳。此“外”字,非内外之外,乃周身经络之钤束也。此以上下言,三十五难以远近言。
三十三难曰:肝青象木,肺白象金。肝得水而沉,木得水而浮。肺得水而浮,金得水而沉,其意何也?然。肝者,非为纯木也。乙角也,庚之柔。一句。大言阴与阳,小言夫与妇。释其微阳而吸其微阴之气,其意乐金。又行阴道多,故令肝得水而沉也。肺者,非为纯金也。辛商也,丙之柔。一句。大言阴与阳,小言夫与妇,释其微阴,婚而就火,其意乐火。又行阳道多,故令肺得水而浮也。肺熟而复沉,肝熟而复浮者,何也?故知辛当归庚,乙当归甲也。有图。
滑氏曰:四明陈氏云:肝属甲乙木,应角音而重浊。析而言之,则甲为木之阳,乙为木之阴,合而言之,则皆阳也。以其属少阳而位于人身之阴分,故为阴中之阳。夫阳者,必合阴。甲乙之阴阳,本自为配合,而乙与庚通,刚柔之道,乙乃合甲之微阳而反乐金,故吸受庚金微阴之气,为之夫妇。木之性本浮,以其受金之气而居阴道,故得水而沉也。及熟之,则所受金之气去,乙复归之甲,而木之本体,自然还浮也。肺属庚辛金,应商音而轻清。析而言之,则庚为金之阳,辛为金之阴。合而言之,则皆阴也。以其属太阴,而位于人身之阳分,故为阳中之阴。夫阴者,必合阳。庚辛之阴阳,本自为配合,而辛与丙通,刚柔之道,辛乃合庚之微阴,而反乐夫火,故就丙火之阳为之夫妇。金之性本沉,以其受火之气炎上而居阳道,故得水而浮也。及熟之,则所受火之气乃去,辛复归之庚,而金之本体自然还沉也。古益袁氏曰:肝为阴木,乙也。肺为阴金,辛也。角商各其音也。乙与庚合,丙与辛合,犹夫妇也。故皆暂舍其本性,而随夫之气习,以见阴阳相感之义焉。况肝位膈下,肺居膈上。上阳下阴,所行之道,性随而分,故木浮而反肖金之沉,金沉而反肖火之上行而浮也。凡物极则反,及其经制化变革,则归根复命焉。是以肝肺熟而各肖其木金之本性矣。纪氏曰:肝为阴中之阳,阴性尚多,不随于木,故得水而沉也。肺为阳中之阴,阳性尚多,不随于金,故得水而浮也。此乃言其大者耳。若言其小,则乙庚丙辛,夫妇之道也。及其熟而沉浮反者,各归所属,见其本性故也。周氏曰:肝畜血,血阴也。多血少气,体凝中窒,虽有脉络内经,非玲珑空虚之比,故得水而沉也。及其熟也,濡而润者转为干燥,凝而窒者变为通虚,宜其浮也。肺主气,气阳也。多气少血,体四垂而轻泛,孔窍玲珑,脉络旁达,故得水而浮也。熟则体皆揪敛,孔窍窒实,轻舒者变而紧缩,宜其沉也。斯物理之当然,与五行造化默相符合耳。谢氏曰:此因物之性而推其理也。愚谓肝为阳,阴中之阳也。阴性尚多,故曰微阳。其居在下,行阴道也。肺为阴,阳中之阴也。阳性尚多,故曰微阴。其居在上,行阳道也。熟则无所乐而反其本矣,何也?物熟而相交之气散也。
一阳曰:金木就是阴阳。造化妙于肝肺,隐而不可知;机缄露于浮沉,显而神可见,噫!天地万物纤芥,无非造化神于其间,即此二物,不类推乎。分而言之,一藏又各具一太极也。
三十四难曰:五藏各有声色臭味,皆可晓知以不?然。《十变》言肝色青,其臭臊1,其味酸,其声呼,其液泣。心色赤,其臭焦,其味苦,其声言,其液汗。脾色黄,其臭香,其味甘,其声歌,其液涎。肺色白,其臭腥,其味辛,其声哭,其液涕。肾色黑,其臭腐,其味咸,其声呻,其液唾。是五藏声色臭味也。有图。
1 臊:原误作“燥”,非臭也。据下文“滑氏曰”改。
滑氏曰:此五藏之用也。“声色臭味”下欠“液”字。肝色青,臭臊,木化也。呼出木也。味酸,曲直作酸也。液泣,通乎目也。心色赤,臭焦,火化也,言扬火也。味苦,炎上作苦也。液汗,心主血,汗为血之属也。脾色黄,臭香,土化也。歌,缓土也。一云:脾神好乐,故其声主歌。味甘,稼穑作甘也。液涎1通乎口也。肺色白,臭腥,金化也。哭惨,金也。味辛,从革作辛也。液涕通乎鼻也。肾色黑,臭腐,水化也。呻吟诵也,象水之声。味咸,润下作咸也。液唾,水之属也。四明陈氏曰:肾位远,非呻2之则气不得及于息,故声之呻者,自肾出也。然肺主声,肝主色,心主臭,脾主味,肾主液。五藏错综,互相有之,故云十变也。五五二十五变。
1 涎:原误作“液”,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2 呻:原误作“伸”,据改同上。
一阳曰:声、色、臭、味,各各有阴阳。望、闻、问、切,到此备矣。大哉,医圣之格言乎!以一身论之,五藏为一身之大极,又折而远近也。又云:一藏又具木、火、土、金、水五行。
五藏有七神,各何所藏耶?然。藏者,人之神气所舍藏也。故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与智,肾藏精与志也。
滑氏曰:藏者,藏也。人之神气藏于内焉。魂者,神明之辅弼也。随神往来,谓之魂。魄者,精3气之匡佐也。并精而出入4者,谓之魄。神者,精气之化成也。两精相薄谓之神。脾主思,故藏意与智。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故藏精与志也。此因五藏之用而言五藏之神,是故五用著于外,七神蕴于内也。
3 精:原误作“积”,据改同上。
4 入:原脱,据补同上。
一阳曰:修养调摄关捷下手处,不外乎此。
三十五难曰:五藏各有所句府,皆相近,而心肺独去大肠、小肠远者,何也?然。《经》言心荣肺卫,通行阳气,故居在上。大肠、小肠,传阴气而下,故居在下,所以相去而远也。
滑氏曰:心荣肺卫,行阳气而居上,大肠、小肠,传阴气而居下,不得不相远也。
一阳曰:前三十二难意言上下,此言脏腑相去不远,而心肺之腑脏远,何也?此近远就是上下,即所司形上一边说,甚易知易见。
又诸府者,皆阳也,清净之处,今大肠、小肠、胃与膀胱皆受不净,其意何也?
滑氏曰:又问诸府既皆阳也,则当为清净之处,何故大肠、小肠、胃与膀胱皆受不净耶?
然。诸府者,谓是非也。《经》言小肠者,受盛之府也。大肠者,传写行道之府也。胆者,清净之府也。胃者,水谷之府也。膀胱者,津液之府也。一府犹无两名,故知非也。小肠者,心之府。大肠者,肺之府。胆者,肝之府。胃者,脾之府。膀胱者,肾之府。
滑氏曰:谓诸府为清净之处者,其说非也。今大肠、小肠、胃与膀胱各有受任,则非阳之清净矣。各为五藏之府,固不得而两名也。盖诸府体为阳,而用则阴,经所谓“浊阴归六府”是也。云诸府皆阳,清净之处,唯胆足以当之。
一阳曰:“是”字指“皆清净”三字。又云:若如此说非也。五腑五脏对说。
小肠谓赤肠,大肠谓白肠,胆者谓青肠,胃者谓黄肠,膀胱者谓黑肠,下焦之所治也。
滑氏曰:此以五藏之色分别五府,而皆以肠名之也。“下焦所治”一句,属膀胱,谓膀胱当下焦所治,主分别清浊也。
一阳曰:越人到此,又分别出火、金、木、土、水来。
三十六难曰:藏各有一耳,肾独有两者,何也?然。肾两者,非皆肾也。其左者为肾,右者为命门。命门者,诸神精之所舍,原气之所系也。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故知肾有二也。
滑氏曰:肾之有两者,以左者为肾,右者为命门也。男子于此而藏精,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也。女子于此而系胞,是得精而能施化,胞则受胎之所也。原气谓脐下肾间动气,人之生命,十二经之根本也。此篇言“非皆肾也”,三十九难亦言“左为肾,右为命门”,而又云其气与肾通,是肾之两者,其实则一尔。故项氏家说,引沙随程可久曰:北方常配二物,故惟坎加习,于物为龟为蛇,于方为朔为北,于大玄为罔为冥。《难经》曰:藏有一而肾独两,此之谓也。○此通1三十八难、三十九难诸篇,前后参考,其义乃尽。
1 通:原作“之”,《难经本义》卷下作“通”,义长,据改。
三十七难曰:五藏之气于何发起?通于何许?可晓以不?然。五藏者,当上关于九窍也。故肺气通于鼻,鼻和则知香臭矣。肝气通于目,目和则知黑白矣。脾气通于口,口和则知谷味矣。心气通于舌,舌和则知五味矣。肾气通于耳,耳和则知五音矣。
滑氏曰:谢氏云:本篇问五藏之气于何发起、通于何许?答文止言五藏通九窍之义,而不及五藏之发起,恐有缺文。愚按:五藏发起,当如二十三难流注之说,上关九窍,《灵枢》作七窍者是,下同。
一阳曰:此下只说“通”,遗失于“何发起”的答辞。
五藏不和则九窍不通,六府不和则留结为痈。
滑氏曰:此二句结上起下之辞。五藏阴也,阴不和则病于内。六府阳也,阳不和则病于外。
邪在六府,则阳脉不和。阳脉不和,则气留之。气留之,则阳脉盛矣。邪在五藏,则阴脉不和。阴脉不和,则血留之。血留之,则阴脉盛矣。阴气太盛,则阳气不得相营也,故曰格。阳气太盛,则阴气不得相营也,故曰关。阴阳俱盛,不得相营也,故曰关格。关格者,不得尽其命而死矣。
滑氏曰:此与《灵枢》第十七篇文大同小异。○或云:二十八难“其受邪气畜则肿热砭射之也”十二字,当为此章之结语。盖阴阳之气太盛而至于关格者,必死。若但受邪气畜,则宜砭射之。“其”者,指物之辞,因上文六府不和及邪在六府而言之也。
一阳曰:此一节,越人述《灵枢·脉度》第十七篇,全文可与前三难、二十二难参看。
《经》言:气独行于五藏,不营于六府者何也?然。夫气之所行也,如水之流不得息也。故阴脉营于五藏,阳脉营于六府,如环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其不覆溢,人气内温于藏府,外濡于腠理。
滑氏曰:此因上章“营”字之意而推及之也。亦与《灵枢》十七篇文大同小异。所谓“气独行于五藏,不营于六府”者,非不营于六府也,谓在阴经则营于五藏,在阳经则营于六府。脉气周流如环无端,则无关格覆溢之患。而人之气,内得以温于藏府,外得以濡于腠理矣。○四明陈氏曰:府有邪则阳脉盛,藏有邪则阴脉盛。阴脉盛者,阴气关于下;阳脉盛者,阳气格于上,然而未至于死。阴阳俱盛,则既关且格。格则吐而食不下,关则二阴闭不得大小便而死矣。藏府气和而相营,阴不覆,阳不溢,又何关格之有?
一阳曰:“独”字训作疑而未决之辞,似说是独行于五脏。《甲乙经》有“如川之流”,《灵枢经》还有“如日月之行不休”一句。
三十八难曰:藏惟有五,府独有六者,何也?然。所以府有六者,谓三焦也,有原气之别焉。主持诸气,有名而无形,其经属手少阳。此外府也,故言府有六焉。
滑氏曰:三焦主持诸气,为原气别使者,以原气赖其导引,潜行默运于一身之中,无或间断也。外府指其经为手少阳而言,盖三焦外有经而内无形,故云。详见六十六难。
一阳曰:三十八难、三十九难总以三焦与命门反复言其无形,原气之别,与六十二难、六十六难参看。“原”字与八难“原”字同。
三十九难曰:《经》言府有五、藏有六者何也?然。六府者,正有五府也,五藏亦有六藏者,谓肾有两藏也。其左为肾,右为命门。命门者,精神之所舍也。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其气与肾通,故言藏有六也。府有五者,何也?然。五藏各一府,三焦亦是一府,然不属于五藏,故言府有五焉。
滑氏曰:前篇言藏有五、府有六,此言府有五、藏有六者,以肾之有两也。肾之两,虽有左右命门之分,其气相通,实皆肾而已。府有五者,以三焦配合手心主也。合诸篇而观之,谓五藏六府可也,五藏五府亦可也,六藏六府亦可也。
一阳曰:与前三十六难参看。
四十难曰:《经》言肝主色,心主臭,脾主味,肺主声,肾主液。鼻者肺之候,而反知香臭。耳者肾之候,而反闻声。其意何也?然。肺者,西方金也。金生于巳。巳者,南方火。火者心,心主臭,故令鼻知香臭。肾者,北方水也。水生于申。申者,西方金。金者肺,肺主声,故令耳闻声。
滑氏曰:四明陈氏云:臭者心所主,鼻者肺之窍。心之脉上肺,故令鼻能知香臭。耳者,肾之窍。声者,肺所主。肾之脉上肺,故令耳能闻声也。愚按:越人此说,盖以五行相生之理而言,且见其相因而为用也。
一阳曰:甲木生亥,乙木生午,庚金生巳,辛金生子,壬水生申,癸水生卯,丙戊生寅,丁己生酉。肺开窍于鼻,属金。心主臭,属火。鼻之所以闻臭者,夫妇之相感也。肾开窍于耳,属水。肺主声,属金。耳之所以闻声者,子母之相通也。
四十一难曰:肝独有两叶,以何应也?然。肝者,东方木也。木者,春也。万物始生,其尚幼小,意无所亲,去太阴尚近,离太阳不远,犹有两心,故有两叶,亦应木叶也。
滑氏曰:四明陈氏云:五藏之相生,母子之道也。故肾为肝之母,属阴中之太阴。心为肝之子,属阳中之太阳。肝之位,切近乎肾,亦不远乎心也。愚谓肝有两叶,应东方之木。木者,春也。万物始生,草木甲拆,两叶之义也。越人偶有见于此而立为论说,不必然,不必不然也。其曰太阴太阳,固不必指藏气及月令而言,但隆冬为阴之极,首夏为阳之盛,谓之太阴太阳,无不可也。凡读书要须融活,不可滞泥,先儒所谓以意逆志,是谓得之信矣。后篇谓肝左三叶、右四叶,此云两叶,总其大者尔。
一阳曰:肝属木,故象木。木之初生,多是两歧,故两叶也。人眼胞属太阴,故云近。睛明穴属太阳,故云不远,甚捷。犹有两心,因水火不相得而肝欲水,以为母向水一边是顺,在克火的贼邪了,又要生子,火是木之子,母无不爱子,既爱子不消爱水矣,所以谓之有两心。
四十二难曰:人肠胃长短,受水谷多少,各几何?然。胃大一尺五寸,径五寸,长二尺六寸,横屈受水谷三斗五升。其中常留句谷二斗,水一斗五升。小肠大二寸半,径八分分之少半1,长三丈二尺,受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太半。回肠大四寸,径一寸半,长二丈一尺,受谷一斗,水七升半。广肠大八寸,径二寸半,长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故肠胃凡长五丈八尺四寸,合受水谷八斗七升六合八分合之一。此肠胃长短,受水谷之数也。
1 大二寸半,径八分分之少半:“大”指圆周长,“径”即直径。据此则大:2.5寸,径:0.796寸。亦即直径是八分还差一小点(“分之少半”)。
滑氏曰:回肠即大肠、广肠、肛门之总称。
一阳曰:大即圆数径数,以三分之一折量。其多寡在分之少半,即零法,不必拘拘额定也。夫数有零,才吻合生生不息之妙。若额设是多少无零,则失人之大小肥瘦不齐矣。物之不齐,物之情,焉可一定哉!今算总共九斗二升一合有零,除八斗七升六合,内少四升五合有零,除一日再至圊之数,抑元气磅礴,也销铄了些。
肝重四斤四两,左三叶,右四叶,凡七叶,主藏魂。
心重十二两,中有七孔三毛,盛精汁三合,主藏神。
脾重二斤三两,扁广三寸,长五寸,有散膏半斤,主裹血,温五藏,主藏意。
肺重三斤三两,六叶两耳,凡八叶,主藏魄。
肾有两枚,重一斤一两,主藏志。
胆在肝之短叶间,重三两三铢,盛精汁三合。
胃重二斤十四两2,纡曲屈伸,长二尺六寸,大一尺五寸,径五寸,盛谷二斗,水一斗五升。
2 二斤十四两:《难经集注》作“二斤二两”,其下有注:“按《史记正义》引作‘二斤十四两’。”《难经本义》作“二斤一两”。
小肠重二斤十四两,长三丈二尺,广二寸半,径八分分之少半,左回迭积十六曲,盛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太半。
大肠重二斤十二两,长二丈一尺,广四寸,径一寸,当脐右,回迭积十六曲,盛谷一斗、水七升半。
膀胱重九两二铢,纵广九寸,盛溺九升九合。
口广二寸半,唇至齿长九分,齿以后至会厌深三寸半,大容五合。
舌重十两,长七寸,广二寸半。
咽门重十两1,广二寸半,至胃长一尺六寸。
1 十两:《难经集注》同,《难经本义》作“十二两”。
喉咙重十二两,广二寸,长一尺二寸,九节。
肛门重十二两,大八寸,径二寸大半,长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
滑氏曰:此篇之义,《灵枢》三十一、三十二篇皆有之,越人并为一篇,而后段增入五藏轻重所盛所藏,虽觉前后重复,不害其为丁宁也。但其间受盛之数各不相同,然非大义之所关,姑阙之以俟知者。
四十三难曰: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何也?然。人胃中当有留谷二斗、水一斗五升,故平人日再至圊,一行二升半,日中五升,七日五七三斗五升,而水谷尽矣。故平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水谷津液俱尽即死矣。
滑氏曰:此篇与《灵枢》三十二篇文大同小异。平人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更虚更满,故气得上下,五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故神者,水谷之精气也。平人不食饮,七日而死者,水谷津液皆尽也。故曰“水去则荣散,谷消则卫亡”。荣散胃亡,神无所依,此之谓也。
一阳曰:三十难至四十三难,言荣卫、三焦、脏腑、肠胃之详。人以食饮为天。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阳生阴长,理之必然。人之所主生者,元气、卫气、谷气相为依附,配三才,互为其根,并行而不悖也。今谷气已无,则元气、卫气无依,呼吸赖何出入?消至七日,元气尽矣。此越人说平人不食言。如病人有二旬余日不食而能生者,真气未损,血气痰壅窒所养也,又不在此例。拘拘者,不可与言至巧矣。
四十四难曰:七冲门何在?然。唇为飞门,齿为户门,会厌为吸门,胃为贲门,太仓下口为幽门,大肠小肠会为阑门,下极为魄门,故曰七冲门也。
滑氏曰:冲,冲要之冲。会厌,谓咽嗌。会,合也。厌,犹掩也。谓当咽物时,合掩喉咙,不使食物误入,以阻其气之嘘吸出入也。贲与奔,同言物之所奔向也。太仓下口,胃之下口也。在脐上二寸下脘之分。大肠小肠会在脐上一寸水分穴。下极,肛门也。云魄门,亦取幽阴之义。
一阳曰:四十四1难言七冲门,乃人身资身之用。肺与大肠为表里,肺藏魄,故下极为魄门,以应脏腑之始终也。
1 四:下有“五”字,今核《难经·四十五难》无七冲门,当衍,删之。
四十五难曰:《经》言八会者何也?然。府会太仓,脏会季胁,筋会阳陵泉,髓会绝骨,血会膈俞,骨会大杼,脉会太渊,气会三焦,外一筋直两乳内也。热病在内者,取其会之气穴也。
滑氏曰:太仓一名中脘,在脐上四寸。六府取禀于胃,故为府会。季胁,章门穴也。在大横外,直脐季肋端,为脾之募。五藏取禀于脾,故为藏会。足少阳之筋结于膝外廉阳陵泉也。在膝下一寸外廉陷中。又胆与肝为2配,肝者筋之合,故为筋会。绝骨一名阳辅,在足外踝上四寸,辅骨前、绝骨端,如前三分。诸髓皆属于骨,故为髓会。膈俞在背第七椎下,去脊两旁各一寸半,足太阳脉气所发也。太阳多血,又血乃水之象,故为血会。大杼在项后第一椎下,去脊两旁各一寸半,太渊在掌后陷中动脉,即所谓寸口者,脉之大会也。气会三焦,外一筋直两乳内,即膻中,为气海者也。在玉堂下一寸六分。热病在内者,各视其所属而取之会也。谢氏曰:三焦当作上焦。四明陈氏曰:髓会绝骨,髓属于肾,肾主骨,于足少阳无所关。脑为髓海,脑有枕骨穴,则当会枕骨,绝骨误也。血会膈俞。血者心所统,肝所藏。膈俞在七椎下两旁,上则心俞,下则肝俞,故为血会。骨会大杼。骨者髓所养,髓自脑下注于大杼,大杼渗入脊心,下贯尾闾,渗诸骨节,故骨之气皆会于此,亦通。古益袁氏曰:人能健步,以髓会绝骨也。肩能任重,以骨会大杼也。
2 为:原作“同”,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一阳曰:府藏是阴阳,八会为热病在内之气穴也。绝骨俟详。古益袁氏曰:人能健步,以髓会绝骨,则绝骨在足明矣。谢氏以脑为髓海,髓会枕骨,亦通。
四十六难曰:老人卧而不寐,少壮寐而不寤者,何也?然。《经》言少壮者,血气盛,肌肉滑,气道通,荣卫之行不失于常,故昼日精,夜不得寤也。老人血气衰,肌肉不滑,荣卫之道涩,故昼日不能精,夜不得寐也。故知老人不得寐也。
滑氏曰:老人之寤而不寐,少壮之寐而不寤,系乎荣卫血气之有余不足也。与《灵枢》十八篇同。
一阳曰:四十六1难,越人述《灵枢·营卫生会》十八篇文,言老幼寤寐,以见气血之盛衰。
1 六:下原有“七”字,据文义当衍,删之。
四十七难曰:人面独能耐寒者何也?然。人头者,诸阳之会也。诸阴脉皆至颈、胸中而还,独诸阳脉皆上至头耳,故令面耐寒也。
滑氏曰:《灵枢》第四篇曰:首面与身形也,属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天寒则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岐伯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则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口而为味。其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厚,其肉坚,故天气2甚寒不能胜之也。愚按:手之三阳,从手上走至头;足之三阳从头下走至足;手之三阴,从腹走至手;足之三阴,从足走入腹。此所以诸阴脉皆至颈胸中而还,独诸阳脉皆上至头耳也。
2 天气:原作“大热”,不通,据《灵枢·邪气藏府病形篇》改。
一阳曰:人面耐寒,以见阴阳之会。
四十八难曰:人有三虚三实,何谓也?然。有脉之虚实,有病之虚实,有诊之虚实也。脉之虚实者,濡者为虚,坚牢者为实。病之虚实者,出者为虚,入者为实;言者为虚,不言者为实;缓者为虚,急者为实。诊之虚实者,濡者为虚,牢者为实;痒者为虚,痛者为实。外痛内快为外实内虚,内痛外快为内实外虚,故曰虚实也。
滑氏曰:濡者为虚,紧1牢者为实,此脉之虚实也。出者为虚,是五藏自病,由内而之外。东垣家所谓内伤是也。入者为实,是五邪所伤,由外而之内,东垣家所谓外伤是也。言者为虚,以五藏自病,不由外邪,故惺惺而不妨于言也。不言者为实,以人之邪气内郁,故昏乱而不言也。缓者为虚,缓不急也。言内之出者,徐徐而迟,非一朝一夕之病也。急者为实,言外邪所中风寒湿热等病,死生在五六日之间也。此病之虚实也。诊,按也,候也,按其外而知之,非诊脉之诊也。濡者为虚,牢者为实,《脉经》无此二句。谢氏以为衍文。杨氏谓按之皮肉柔濡者为虚,牢强者为实,然则有亦无害。夫按病者之处,所知痛者为实,则知不痛而痒者非实矣。又知外痛内快,为邪盛之在外;内痛外快,为邪盛之在内矣。大抵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此诊之虚实也。
1 紧:原脱,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一阳曰:滑氏谓四十八难至六十一难言诊候病能、脏腑积聚、泄利、伤寒杂病之别,而继之望、闻、问、切,医之能事毕矣。
四十九难曰:有正经自病,有五邪所伤,何以别之?然。忧愁思虑则伤心,形寒饮冷则伤肺,恚怒气逆上而不下则伤肝,饮食劳倦则伤脾,久坐湿地、强力入水则伤肾,是正经之自病也。
滑氏曰:心主思虑,君主之官也,故忧愁思虑则伤心。肺主皮毛而在上,是为嫩藏,故形寒饮冷则伤肺。肝主怒,怒则伤肝。脾主饮食及四肢,故饮食劳倦则伤脾。肾主骨而属水,故用力作强,坐湿入水则伤肾。凡此盖忧思恚怒、饮食动作之过而致然也。夫忧思恚怒、饮食动作,人之所不能无者,发而中节,乌能为害?过则伤人,必矣。故善养生者,去泰、去甚,适其中而已。昧者拘焉,乃欲一切拒绝之,岂理也哉!○此与《灵枢》第四篇文大同小异,但伤脾一节作“若醉入房,汗出当风则伤脾”不同尔。谢氏曰:饮食劳倦,自是二事。饮食得者,饥饱失时。劳倦者,劳形力而致倦怠也。此本经自病者,病由内作,非外邪之干,所谓内伤者也。或曰:坐湿入水,亦从外得之也。何为正经自病?曰:此非天之六淫也。
何谓五邪?然。有中风,有伤暑,有饮食劳倦,有伤寒,有中湿,此之谓五邪。
滑氏曰:风,木也。喜伤肝。暑,火也。喜伤心。土爰稼穑,脾主四肢,故饮食劳倦,喜伤脾。寒,金气也。喜伤肺。《左氏传》狐突云:金,寒是也。湿,水也。喜伤肾,雾雨蒸气之类也。此五者,邪由外至,所谓外伤者也。谢氏曰:脾胃正经之病,得之劳倦。五邪之伤,得之饮食。
一阳曰:燥气伤人者少,盖火就燥,燥属于暑火而不言燥也。饮食本非外邪,但挟热温凉之性而入,亦与邪同,不必专主于天之六淫言也。
假令心病,何以知中风得之?然。其色当赤。何以言之?肝主色,自入为青,入心为赤,入脾为黄,入肺为白,入肾为黑。肝为心邪,故知当赤色。其病身热,胁下满痛。其脉浮大而弦。
滑氏曰:此以心经一部,设假令而发其例也。肝主色,肝为心邪,故色赤,身热。脉浮大,心也。胁痛,脉弦,肝也。
一阳曰:只在心上说,此是五邪中的虚邪。
何以知伤暑得之?然。当恶臭。何以言之?心主臭,自入为焦臭,入脾为香臭,入肝为臊臭,入肾为腐臭,入肺为腥臭,故知心病伤暑得之,当恶臭。其病身热而烦,心痛,其脉浮大而散。
滑氏曰:心主臭,心伤暑而自病,故恶臭,而证状、脉诊皆属乎心也。
一阳曰:在心上说,此是五邪中正邪。
何以知饮食劳倦得之?然。当喜苦味也。虚为不欲食,实为欲食,何以言之?脾主味,入肝为酸,入心为苦,入肺为辛,入肾为咸,自入为甘。故知1脾邪入心,为喜苦味也。其病身热而体重嗜卧,四肢不收。其脉浮大而缓。
1 故知:原脱。据《难经集注》卷四补,与上下文行文体例合。
滑氏曰:脾主味。脾为心邪,故喜苦味。身热,脉浮大,心也。体重嗜卧,四肢不收,脉缓,脾也。“虚为不欲食,实为欲食”二句,于上下文无所发,疑错简衍文也。
一阳曰:在心上说,此是五邪中实邪,兼十难脾邪干心甚微,斟酌看。
何以知伤寒得之?然。当谵言妄语。何以言之?肺主声,入肝为呼,入心为言,入脾为歌,入肾为呻,自入为哭,故知肺邪入心,为谵言妄语也。其病身热,洒洒恶寒,甚则喘咳。其脉浮大而涩。
滑氏曰:肺主声,肺为心邪,故谵言妄语,身热,脉浮大,心也。恶寒喘咳,脉涩,肺也。
一阳曰:在心上说,此是五邪中微邪。留心读此,则知后人凿说,“伤寒传足不传手”,大谬!而王海藏有伤寒自肺入祖此。
何以知中湿得之?然。当喜汗出,不可止。何以言之?肾主湿,入肝为泣,入心为汗,入脾为涎,入肺为涕,自入为唾,故知肾邪入心,为汗出不可止也。其病身热而小腹痛,足胫寒而逆,其脉沉濡而大,此五邪之法也。
滑氏曰:肾主湿。湿化五液。肾为心邪,故汗出不可止,身热,脉大,心也。小腹痛,足胫寒,脉沉濡1,肾也。○凡阴阳府藏经络之气虚实相等,正也。偏虚偏实,失其正也。失其正则为邪矣。此篇越人盖言阴阳藏府经络之偏虚偏实者也。由偏实也,故内邪得而生。由偏虚也,故外邪得而入。
1 濡:原作“涩”,据本条《难经·四十九难》正文改。
一阳曰:在心上说,此是贼邪。此五邪举心经一脏而言。五脏各各有五邪,重在生克上言。若在治病上言,又依不得虚、实、正、微、贼了。如肺乃心之微邪,而伤寒谵言妄语,有延逆不救者;肾乃心之贼邪,有合法而易治者,又不拘拘于虚贼也。学者脉、治二事,全在融会。若固执虚邪易治、实邪难治,则失越人意矣。
五十难曰:病有虚邪,有实邪,有贼邪,有微邪,有正邪,何以别之?然。从后来者为虚邪,从前来者为实邪,从所不胜来者为贼邪,从所胜来者为微邪,自病者为正邪。有图。
滑氏曰:五行之道,生我者体,其气虚也。居吾之后而来为邪,故曰虚邪。我生者相,气方实也。居吾之前而来为邪,故曰实邪。正邪则本经自病者也。
一阳曰:此只是分别上章虚、正、实、微、贼,与十难并看。古圣人教人,重言剖别如此。今医者剽窃半句古人说的话,以为奇秘,不肯说与不知的,矜夸自得,是何存心哉?真越人之贼徒矣。斯人见恶于朱晦翁,而彼1他云“医为贱役”,牵累斯道,辱致憎言。噫!在斯人固不可,在晦翁尤不可。大抵贤者,气象如此,在圣人则无此语矣。
1 彼:疑此字为“被”之形误。
何以言之?假令心病,中风得之为虚邪,伤暑得之为正邪,饮食劳倦得之为实邪,伤寒得之为微邪,中湿得之为贼邪。
滑氏曰:假心为例,以发明上文之义。中风为虚邪,从后而来,火前水后也。伤暑为正邪,火自病也。饮食劳倦为实邪,从前而来,土前火后也。伤寒为微邪,从所胜而来,火胜金也。中湿为贼邪,从所不胜而来,水克火也。与上篇互相发,宜通考之。
五十一难曰:病有欲得温者,有欲得寒者,有欲得见人者,有不欲见人者,而各不同,病在何藏府也?然。病欲得寒而见人者,病在府也。病欲得温而不欲见人者,病在藏也。何以言之?府者,阳也。阳病欲得寒,又欲见人。藏者,阴也。阴病欲得温,又欲闭户独处,恶闻人声,故以别知2藏府之病也。
2 知:原作“之”,《难经集注》卷四作“知”。“之”乃“知”的音误,故改。
滑氏曰:纪氏云:府为阳,阳病则热有余而寒不足,故饮食、衣服、居处皆欲就寒也。阳主动而应乎外,故欲得见人。藏为阴,阴病则寒有余而热不足,故饮食、衣服、居处皆欲就温也。阴主静而应乎内,故欲闭户独处而恶闻人声也。
一阳曰:此阴阳动静之理发露处。
五十二难曰:府藏发病,根本等不?然。不等也。其不等奈何?然。藏病者,止而不移,其病不离其处。府病者,仿佛贲向,上下行流,居处无常,故以此知藏府根本不同也。
滑氏曰:丁氏云:藏为阴,阴主静,故止而不移。府为阳,阳主动,故上下流行,居处无常也。五十五难文义互相发。
五十三难曰:《经》言七传者死,间藏者生,何谓也?然。七传者,传其所胜也。间藏者,传其子也。何以言之?假令心病传肺,肺传肝,肝传脾,脾传肾,肾传心,一藏不再伤,故言七传者死也。有图。
滑氏曰:纪氏云:心火传肺金,肺金传肝木,肝木传脾土1,脾土传肾水,肾水传心火,心火受水之传一也,肺金复受火之传再也。自心而始,以次相传,至肺之再,是七传也。故七传死者,一藏不受再伤也。
1 脾土:原作“土脾”,据《难经本义》卷下改。下一“脾土”同此。
一阳曰:此是相克的一边。
假令心病传脾,脾传肺,肺传肾,肾传肝,肝传心,是子母相传,竟而复始,如环无端,故曰生也。
滑氏曰:吕氏云:间藏者,间其所胜之藏而相传也。心胜肺,脾间之。脾胜肾,肺间之。肺胜肝,肾间之。肾胜心,肝间之。肝胜脾,心间之。此谓传其所生也。○按:《素问·标本病传论》曰:谨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者独行。盖并者,并也。相并而传,传其所间,如吕氏之说是也。独者,特也。特传其所胜,如纪氏之说是也。越人之义,盖本诸此。详见本篇及《灵枢》四十二篇,但二经之义,则以五藏与胃、膀胱七者相传发其例,而其篇题皆以病传为名。今越人则以七传间藏之目,推明二经,假心为例,以见病之相传。若传所胜至一藏,再伤则死。若间其所胜,是子母相传,则生也。尤简而明。
一阳曰:此是间脏相生的一边。
五十四难曰:藏病难治,府病易治,何谓也?然。藏病所以难治者,传其所胜也。府病易治者,传其子也。与七传间藏同法也。
滑氏曰:四明陈氏云:五藏者,七神内守,则邪之微者不易传。若大气之入,则神亦失守而病深,故病难治,亦或至于死矣。六府为转输传化者,其气常通,况胆又清净之处,虽邪入之,终难深留,故府病易治也。愚按:以越人之意推之,则藏病难治者,以传其所胜也。府病易治者,以传其所生也。虽然,此特各举其一偏而言尔。若藏病传其所生亦易治,府病传其所胜亦难治也。故庞安常云:世之医书,惟扁鹊之言为深,所谓《难经》者也。越人寓术于其书,而言之有不详者,使后人自求之欤。今以此1篇详之,庞氏可谓得越人之心者矣。
1 此:下原有一“此”字,据《难经本义》卷下删。
五十五难曰:病有积有聚,何以别之?然。积者,阴气也;聚者,阳气也。故阴沉而伏,阳浮而动。气之所积,名曰积。气之所聚,名曰聚。故积者五藏所生,聚者六府所成也。积者,阴气也。其始发有常处,其痛不离其部,上下有所终始,左右有所穷处。聚者,阳气也。其始发无根本,上下无所留止,其痛无常处,谓之聚。故以是别知积聚也。
滑氏曰:积者,五藏所生。五藏属阴,阴主静,故其病沉伏而不离其处。聚者,六府所成。六府属阳,阳主动,故其病浮动而无所留止也。杨氏曰:积,畜也。言血脉不行,畜积而成病也。周仲立曰:阴沉而伏,初亦未觉,渐以滋长,日积月累是也。聚者病之所在,与血气偶然邂逅,故无常处2也。与五十二难意同。
2 处:原脱,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一阳曰:与五十二难意同。
五十六难曰:五藏之积,各有名3乎?以何月何日得之?然。肝之积名曰肥气,在左胁下,如覆杯,有头足,久不愈,令人发咳逆疟,连岁不已,以季夏戊己日得之。何以言之?肺病传于肝,肝当传脾,脾季夏适王,王者不受邪。肝复欲还肺,肺不肯受,故留结为积,故知肥气以4季夏戊己日得之。
3 有名:原残,据《难经集注》卷四补。
4 肥气以:原残,据《难经集注》卷四补。
滑氏曰:肥之言盛也。有头足者,有大小本末也。咳逆者,足厥阴之别,贯膈上注,肺肝病,故胸中咳而逆也。二日5一发为㾬疟,《内经》五藏皆有疟,此在肝为风疟也。抑以疟为寒热,病多属少阳,肝与之为表里,故云左胁肝之部也。
5 咳而逆也。二日:原残,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一阳曰:与五十三难七传意思同,皆是贼邪来传。至五十四难,又云藏病难治,传其所胜。
心之积名曰伏梁,起脐上,大如臂,上至心下,久不愈,令人病烦心,以秋庚辛日得之。何以言之?肾病传心,心当传肺。肺以秋适王,王者不受邪。心欲复还肾,肾不肯受,故留结为积,故知伏梁以秋庚辛日得之。
滑氏曰:伏梁,伏而不动如梁木然。
脾之积名曰痞气,在胃脘,覆大如盘。久不愈,令人四肢不收,发黄疸,饮食不为肌肤,以冬壬癸日得之。何以言之?肝病传脾,脾当传肾,肾以冬适王,王者不受邪。脾复欲还肝,肝不肯受,故留结为积,故知痞气以冬壬癸日得之。
滑氏曰:痞气,痞塞而不通也。疸病发黄也。湿热为疸。
肺之积名曰息贲,在右胁下,覆大如杯。久不已,令人洒淅寒热,喘咳,发肺壅,以春甲乙日得之。何以言之?心病传肺,肺当传肝,肝以春适王,王者不受邪,肺复欲还心,心不肯受,故留结为积,故知息贲以春甲乙日得之。
滑氏曰:息贲,或息或贲也。右胁肺之部,肺1主皮毛,故洒淅寒热。或谓藏病止而不移,今肺积,或息或贲,何也?然或息或贲,非居处无常,如府病也。特以肺主气,故其病有时而动息尔。肾亦主气,故贲豚亦然。
1 肺:原脱,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肾之积名曰贲豚,发于少腹,上至心下,若豚状,或上或下无时。久不已,令人喘逆、骨痿、少气,以夏丙丁日得之。何以言之?脾病传肾,肾当传心。心以夏适王,王者不受邪。肾复欲还脾,脾不肯受,故留结为积,故知贲豚以夏丙丁日得之。此五积之要法也。
滑氏曰:贲豚,言若豚之贲突,不常定也。豚性躁,故以名之。今人喘逆者,足少阴之支,从肺出络心,注胸中故也。此难但言藏病而不言府病者,纪氏谓以其发无常处也。杨氏谓六府亦相传行,如五藏之传也。○或问:天下之物理,有感有传。感者,情也。传者,气也。有情斯有感,有气斯有传。今夫五藏之积,特以气之所胜,传所不胜云尔。至于王者不受邪,是固然也。若不胜者,反欲还所胜,所胜不纳而留结为积,则是有情而为感矣。且五藏在人身中各为一物,犹耳司听,目司视,各有所职而不能思。非若人之感物,则心为之主而乘气机者也。然则五藏果各能有情而感乎?曰:越人之意,盖以五行之道,推其理势之所有者,演而成文耳。初不必论其情感,亦不必论其还不还,与其必然否也。读者但以所胜传不胜,及王者不受邪,遂留结为积观之,则不以辞害意而思过半矣。○或又问:子言情感气传,先儒之言则曰形交气感,是又气能感矣。于吾子之言何如?曰:先儒之说,虽曰气感,由形交也。形指人身而言,所以感之主也。
五十七难曰:泄凡有几,皆有名不?然。泄凡有五,其名不同,有胃泄,有脾泄,有大肠泄,有小肠泄,有大瘕泄,名曰后重。
滑氏曰:此五泄之目,下文详之。
胃泄者,饮食不化,色黄。
滑氏曰:胃受病,故食不化。胃属土,故色黄。
脾泄者,腹胀满,泄注,食即呕吐逆。
滑氏曰:有声无物为呕,有声有物为吐。脾受病,故腹胀泄注,食即呕吐而上逆也。
大肠泄者,食以窘迫,大便色白,肠鸣切痛。
滑氏曰:食方已,即窘迫欲利也。白者,金之色。谢氏曰:此肠寒之证也。
小肠泄者,溲而便脓血,少腹痛。
滑氏曰:溲,小便也。便,指大便而言。溲而便脓血,谓小便不,大便不里急后重也。
大瘕泄者,里急后重,数至圊而不能便,茎中痛。此五泄之要法也。
滑氏曰:瘕,结也。谓因有凝结而成者。里急,谓腹内急迫。后重,谓肛门下坠。惟其里急后重,故至圊而不能便。茎中痛者,小便亦不利也。○谢氏谓小肠大瘕二泄,今所谓痢疾也。《内经》曰:肠澼,故下利赤白者,灸小肠俞是也。穴在第十六椎下,两旁各一寸五分,累验。○四明陈氏曰:胃泄,即餮泄也。脾泄,即濡泄也。大肠泄,即涸泄也。小肠泄,谓凡泄则小便先下而便血,即血泄也。大瘕泄,即肠癖也。
五十八难曰:伤寒有几?其脉有变否?然。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其所苦各不同。
滑氏曰:变,当作辨,谓分别其脉也。○纪氏曰:汗出恶风者,谓之伤风。无汗恶寒者,谓之伤寒。一身尽疼不可转侧者,谓之湿温。冬伤于寒,至夏而发者,谓之热病。非其时而有其气,一岁之中病多相似者,谓之温病。
中风之脉,阳浮而滑,阴濡而弱。湿温之脉,阳浮而弱,阴小而急。伤寒之脉,阴阳俱盛而紧涩。热病之脉,阴阳俱浮,浮之而滑,沉之散1涩。温病之脉,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也,各随其经所在而取之。
1 散:原作“而”,《难经集注》卷四、《难经本义》卷下均作“散”,据改。
滑氏曰:上文言伤寒之目,此言其脉之辨也。阴阳字皆指尺寸而言。杨氏曰:温病乃是疫疠之气,非冬感于寒,至春变为温病者,散行诸经,故不可预知。临病人而诊之,知在何经之动,乃随而治之。○谢氏曰:仲景伤寒例云:冬时严寒,万类收藏,君子周密,则不伤于寒,触冒者乃名伤寒耳。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厉之气也。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暑病者,热极而重于温也。又曰:阳脉浮滑,阴脉濡弱,更遇于风,变为风温。今按仲景例,风温与《难经》中风脉同,而无湿温之说。又曰:《难经》言温病,即仲景伤寒例中所言温疟、风温、温毒、温疫四病也。越人言其概而未详,仲景则发其秘而条其脉,可谓详矣。庞安常《伤寒总论》云:《难经》载五种伤寒,言温病之脉,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随其经所在而取之。据《难经》温病,又是四种伤寒,感异气而变成者也。所以王叔和云:阳脉浮滑,阴脉濡弱,更遇于风,变成风温。阳脉洪数,阴脉实大,更遇温热,变为温毒。温毒为病最重也。阳脉濡弱,阴脉弦紧,更遇湿气,变为湿温。脉阴阳俱盛,重感于寒,变为温疟,斯乃同病异名,同脉异经者也。所谓随其经所在而取之者,此也。庞氏此说,虽不与《难经》同,然亦自一义例。但伤寒例言温疫而无湿温,叔和言湿温而无温疫,此亦异耳。
伤寒有汗出而愈,下之而死者;有汗出而死,下之而愈者,何也?然。阳虚阴盛,汗出而愈,下之即死。阳盛阴虚,汗出而死,下之而愈。
滑氏曰:受病为虚,不受病者为盛。唯其虚也,是以邪凑之。唯其盛也,是以邪不入,即《外台》所谓表病里和,里病表和之谓,指伤寒传变者而言之也。表病里和,汗之可也,而反下之,表邪不除,里气复夺矣;里病表和,下之可也,而反汗之,里邪不退,表气复夺矣,故云死。所以然者,汗能亡阳,下能损阴也。此阴阳字,指表里言之。《经》曰:“诛伐无过,命曰大惑。”此之谓欤!
寒热之病,候之如何也?然。皮寒热者,皮不可近席,毛发焦,鼻槁不得汗。肌寒热者,皮肤痛,唇舌槁,无汗。骨寒热者,病无所安,汗注不休,齿本槁痛。
滑氏曰:《灵枢》二十一篇曰:皮寒热者,不可附席,毛发焦,鼻槁腊,不得汗,取三阳之络,以补手太阴。肌寒热者,肌痛,毛发焦而唇槁腊,不得汗,取三阳于下,以去其血者,补足太阴以出其汗。骨寒热者,病无所安,谓一身百脉无有是处也。汗注不休。齿未槁,取其少阴股之络。齿已槁,死不治。愚按:此盖内伤之病,因以类附之。东垣《内外伤辨》,其兆于此乎!
一阳曰:此段要分表、中、里。切脉之法,要在浮、中、沉上用心。又兼应皮寒热者在表,肌寒热者在中,骨寒热者在里也,三槁外候自明。中风中字,作伤字看,用心融会,治法大备。
五十九难曰:狂癫之病,何以别之?然。狂疾之始发,少卧而不饥,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倨贵也;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是也。癫疾始发,意不乐,僵仆直视,其脉三部阴阳俱盛是也。
滑氏曰:狂疾发于阳,故其状皆自有余而主动。癫疾发于阴,故其状皆自不足而主静。其脉三部阴阳俱盛者,谓发于阳,为狂,则阳脉俱盛;发于阴,为癫,则阴脉俱盛也。按:二十难中,“重阳者狂,重阴者癫,脱阳者见1鬼,脱阴者目盲”四句当属之此下。重,读如再重之重。去声。重阳重阴,于以再明上文阴阳俱盛之意。又推其极至,脱阳脱阴,则不止于重阳重阴矣。盖阴盛而极,阳之脱也,鬼为幽阴之物,故见之。阳盛而极,阴之脱也。一水不能胜五火,故目盲。四明陈氏曰:气并于阳则为重阳,血并于阴则为重阴。脱阳见鬼,气不守也。脱阴目盲,血不荣也。狂癫之病,《灵枢》二十二篇,其论详矣。越人特举其概,正庞氏所谓引而不发,使后人自求之欤。
1 见:原误作“况”,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一阳曰:狂癫就是阴阳。狂疾如上所言,得之大恐。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大喜。癫疾有筋癫、脉癫、骨癫。疾发如狂者,死不治。
六十难曰:头、心之病,有厥痛,有真痛,何谓也?然。手三阳之脉受风寒,伏留而不去者,则名厥头痛。
滑氏曰:详见《灵枢》二十四篇。厥,逆也。
一阳曰:《灵枢·厥病》二十四篇,刺法甚详。行针者,不可不熟味。
入连在脑者,名真头痛。
滑氏曰:真头痛,其痛甚,脑尽痛,手足青至节,死不治。盖脑为髓海,真气之所聚,卒不受邪,受邪则死。
其五藏气相干,名厥心痛。
滑氏曰:《灵枢》载厥心痛凡五:胃心痛,肾心痛,脾心痛,肝心痛,肺心痛,皆五藏邪相干也。
一阳曰:此“心”字训作“中”字,谓逆中作痛也。与下文“心”字不同。《灵枢》载厥心痛凡五:胃、肾、脾、肝、肺,不及心,故知“心”字作“中”字也。
其痛甚,但在心。手足青者,即名真心痛。其真心痛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滑氏曰:《灵枢》云: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为真心痛。又七十一篇曰:少阴者,心脉也。心者,五藏六府之大主也。心为帝王,精神之所舍。其藏坚固,邪不能客,客之则伤心,心伤则神去,神去则死矣。其真心痛者,真字下当欠一“头”字,盖阙文也。手足青之青,当作清冷也。
一阳曰:此“心”字才是手少阴心之心。越人以深浅而言生死也。
六十一难曰:《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何谓也?然。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
滑氏曰:《素问·五藏生成篇》曰:色见青如草滋者死,黄如枳实者死,黑如炱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见死者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乌羽者生。此五色之见,生也。生于心,欲如以缟裹朱。生于肺,欲如缟裹红。生于肝,欲如以缟裹绀。生于脾,欲如以缟裹1栝蒌实。生于肾,欲如以缟裹紫。此五藏生色之外荣也。《灵枢》四十九篇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又曰:赤色出于两颧,大如拇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庭,庭者颜也。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又七十四篇曰:诊血脉者,多赤、多热、多青、多痛、多黑,为久痹;多黑、多赤、多青皆见者,为寒热。身痛面色微黄,齿垢黄,爪甲上黄,黄疸也。又如验产妇面赤舌青,母活子死;面青舌青沫出,母死子活。唇口俱青,子母俱死之类也。袁氏曰:五藏之色见于面者,各有部分,以应相生相克之候,察之以知其病也。
1 裹:原脱,据《素问·五藏生成篇》补,与上下文句式合。
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
滑氏曰:四明陈氏云:五藏有声,而声有音。
肝声呼,音应角,调而直,音声相应则无病,角乱则病在肝。心声笑,音应征,和而长,音声相应则无病,征乱则病在心。脾声歌,音应宫,大而和,音声相应则无病,宫乱则病在脾。肺声哭,音应商,轻而劲,音声相应则无病,商乱则病在肺。肾声呻,音应羽,沉而深,音声相应则无病,羽乱则病在肾。袁氏曰:闻五藏五声,以应五音之清浊,或互相胜负,或其音嘶嗄之类,别其病也。○此一节当于《素问》阴阳应象论、金匮真言诸篇,言五藏声音,及三十四难云云求之,则闻其声,足以别其病也。
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
滑氏曰:《灵枢》六十三篇曰:五味入口,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辛与气俱行,故辛入心而与汗俱出。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心。悗,音闷。推此则知,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之所起所在也。袁氏曰:问其所欲五味中偏嗜、偏多食之物,则知藏气有偏胜偏绝之候也。
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藏府也。
滑氏曰:诊寸口,即第一难之义。视虚实,见六难并四十八难。王氏《脉法赞》曰:“脉有三部,尺寸及关。荣卫流行,不失衡铨。肾沉心洪,肺浮肝弦。此自常经,不失铢分。出入升降,漏刻周旋。水下二刻,脉一周身,旋复1寸口,虚实见焉。”此之谓也。
1 复:原作“覆”,据《注解伤寒论·平脉法》改。
一阳曰:此“视”字,望、闻、问皆统括,运用全在熟思斟酌轻重权衡上着力,寸口应一难而总六十难,始终调理也。
《经》言:以外知之曰圣,以内知之曰神,此之谓也。
滑氏曰:以外知之,望闻;以内知之,问切也。神,微妙;圣,通明也。又总结之1,言圣神则功巧在内矣。
1 之:原脱,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六十二难曰:藏井荥有五,府独有六者,何谓也?然。府者2,阳也。三焦行于诸阳,故置一俞,名曰原。府有六者,亦与三焦共一气也。
2 府者:此下原有“三”字,不通,据《难经集注》卷四删。
滑氏曰:藏之井荥有五,谓井、荥、俞、经、合也。府之井荥有六,以三焦行于诸阳,故又置一俞,而名曰原。所以府有六者,与三焦共一气也。虞氏曰:此篇疑有缺误,当与六十六难参考。
一阳曰:六十二难至八十一难言脏腑荥俞,用针补泻之法。此全体之用,有不可无者。此记者以数相从,始终之意备矣。此以前方脉,以后针刺。阴中隐阳,脏井荥只用五。阳中隐阴,府井荥故有六。阴阳互潜。
六十三难曰:《十变》言五藏、六府、荥合,皆以3井为始者,何也?然。井者,东方春也,万物之始生,诸蚑行喘息,蜎飞蠕动,当生之物,莫不以春生,故岁数始于春,日数始终于甲,故以井为始也。
3 以:原误作“有”,据《难经集注》卷四改。
滑氏曰:十二经所出之穴,皆谓之井,而以为荥俞之始者,以井主东方木。木者,春也,万物发生之始。诸蚑者行,喘者息。息谓嘘吸气也。公孙洪传作蚑行喙息,义尤明白4。蜎者飞,蠕者动,皆虫豸之属。凡当生之物,皆以春而生,是以岁之数则始于春,日之数则始于甲,人之荥合则始于井也。冯氏曰:井,谷井之井,泉源之所出也。四明陈氏曰:经穴之气所生则自井始,而溜荥注俞,遇经入合,故以万物及岁数、日数之始为譬也。
4 白:原误作“曰”,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六十四难曰:《十变》又言,阴井木,阳井金;阴荥火,阳荥水;阴俞土,阳俞木;阴经金,阳经火;阴合水,阳合土。有图。
滑氏曰:十二经起于井穴,阴井为木,故阴井木生阴荥火,阴荥火生阴俞土,阴俞土生阴经金,阴经金生阴合水。阳井为金,故阳井金生阳荥水,阳荥水生阳俞木,阳俞木生阳经火,阳经火生阳合土。
一阳曰:针合造化之妙神,五行相生之理。
阴阳皆不同,其意何也?然。是刚柔之事也。阴井乙木,阳井庚金。阳井庚,庚者乙之刚也。阴井乙,乙者庚之柔也。乙为木,故言阴井木也。庚为金,故言阳井金也。余皆仿此。
滑氏曰:刚柔者,即乙庚之相配也。十干所以自乙庚而言者,盖诸藏府穴,皆始于井。而阴脉之井,始于乙木。阳脉之井,始于庚金。故自乙庚而言刚柔之配,而其余五行之配,皆仿此也。丁氏曰:刚柔者,谓阴井木,阳井金,庚金为刚,乙木为柔。阴荥火,阳荥水,壬水为刚,丁火为柔。阴俞土,阳俞木,甲木为刚,己土为柔。阴经金,阳经火,丙火为刚,辛金为柔。阴合水,阳合土,戊土为刚,癸水为柔。盖五行之道相生者,母子之义;相克相制者,夫妇之类。故夫道皆刚,妇道皆柔,自然之理也。《易》曰: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其是之谓欤。
六十五难曰:《经》言所出为井,所入为合,其法奈何?然。所出为井,井者东方春也,万物之始生,故言所出为井也。所入为合,合者北方冬也,阳气入藏,故言所入为合也。
滑氏曰:此以经穴流注之始终言也。
六十六难曰:《经》言肺之原出于太渊,心之原出于大陵,肝之原出于太冲,脾之原出于太白,肾之原出于太溪,少阴之原出于兑骨,神门穴也。胆之原出于丘墟,胃之原出于冲阳,三焦之原出于阳池,膀胱之原出于京骨,大肠之原出于合谷,小肠之原出于腕骨。
滑氏曰:肺之原太渊,至肾之原太溪,见《灵枢》第一篇。其第二篇曰:肺之俞太渊,心之俞大陵,肝之俞太冲,脾之俞太白,肾之俞太溪。膀胱之俞束骨,过于京骨为原。胆之俞临泣,过于丘墟为原。胃之俞陷谷,过于冲阳为原。三焦之俞中渚,过于阳池为原。小肠之俞后溪,过于腕骨为原。大肠之俞三间,过于合谷为原。盖五藏阴经,止以俞为原。六府阳经,既有俞,仍别有原。或曰:《灵枢》以大陵为心之原,《难经》亦然,而又别以兑骨为少阴之原。诸家针灸书,并以大陵为手厥阴心主之俞,以神门在掌后兑骨之端者,为心经所注之俞,似此不同者,何也?按:《灵枢》七十一篇曰:少阴无输,心不病乎?岐伯曰:其外经病而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兑骨之端也。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疾徐,皆如手少阴心主之脉行也。又第二篇曰:心出于中冲,溜于劳宫,注于大陵,行于间使,入于曲泽,手少阴也。按:中冲以下,并手心主经俞,《灵枢》直指为手少阴,而手少阴经俞不别载也。又《素问·缪刺篇》曰:刺手心主少阴兑骨之端,各一痏1,立已。又《气穴篇》曰:藏俞五十穴。王氏注:五藏俞惟有心包经井俞之穴,而亦无心经井俞穴。又七十九难曰:假令心病,写手心主俞,补手心主井。详此前后各经文义,则知手少阴与心主同治也。
1 痏:原字漫漶,据《难经本义》卷下补正。
一阳曰:十二经之原,《针经》云:甲出丘墟以太冲,丙居腕骨是原中。丁出神门原内过,戊胃冲阳气可通。己出太白庚合骨,辛原本出太渊同。壬归京骨阳池内,癸出太溪大陵中。
十二经皆以2俞为原者,何也?然。五藏俞者,三焦之所行,气之所留止也。三焦所行之俞为原者,何也?然。脐下肾间动气者,人之生命也,十二经之根本也,故名曰原。三焦者,原气之别使也。主通行三气,经历于五藏六府。原者,三焦之尊号也,故所止辄为原。五藏六府之有病者,皆取其原也。
2 以:原误作“有”,据《难经集注》卷五改。
滑氏曰:十二经皆以俞为原者,以十二经之俞,皆系三焦所行气、所留止之处也。三焦所行之俞为原者,以脐下肾间动气,乃人之生命,十二经之根本。三焦则为原气之别使,主通行上中下之三气,经历于五藏六府也。通行三气,即纪氏所谓“下焦禀真元之气”,即原气也。上达至于中焦,中焦受水谷精悍之气,化为荣卫。荣卫之气与真元之气通行,达于上焦也。所以原为三焦之尊号,而所止辄为原,犹警跸所至称行在所也。五藏六府之有病者,皆于是而取之,宜哉!
六十七难曰:五藏募皆在阴而俞在阳者,何谓也?然。阴病行阳,阳病行阴,故令募在阴,俞在阳。
滑氏曰:募与俞,五藏空穴之总名也。在腹为阴,则谓之募。在背为阳,则谓之俞。募,犹募结之募,言经气之聚于此也。俞,《史·扁鹊传》作输,犹委输之输,言经气由此而输于彼也。五藏募在腹。肺之募中府,二穴,在胸部,云门下一寸,乳上三肋间,动脉陷中。心之募巨阙,一穴,在鸠尾下1一寸。脾之募章门,二穴,在季胁下直脐。肝之募期门,二穴,在不容两旁各一寸五分。肾之募京门,二穴,在腰中季胁本。五藏俞在背,行足太阳之经。肺俞在第三椎下,心俞在五椎下,肝俞在九椎下,脾俞在十一椎下,肾俞在十四椎下,皆侠脊两旁各一寸五分。阴病行阳,阳病行阴者,阴阳经络气相交贯,藏府腹背,气相通应,所以阴病有时而行阳,阳病有时而行阴也。《针法》曰:从阳引阴,从阴引阳。
1 下:原脱。据《难经本义》卷下补。
一阳曰:予作捷法:“中巨章期京,三五九一四。春夏致一阴,秋冬致一阳。”正此意也。
六十八难曰:五藏六府皆有井、荥、俞、经、合,皆何所主?然。《经》言所出为井,所流为荥,所注为俞,所行为经,所入为合。井主心下满,荥主身热,俞主体重节痛,经主喘咳寒热,合主逆气而泄,此五藏六府井、荥、俞、经、合所主病也。
滑氏曰:主,主治也。井,谷井之井,水源之所出也。荥,绝小水也。井之源本微,故所流尚小而为荥。俞,输也,注也。自荥而注,乃为俞也。由俞而经过于此,乃谓之经。由经而入于所合,谓之合。合者,会也。《灵枢》第一篇曰:五藏五俞,五五二十五俞。六府六俞,六六三十六俞。此俞字,空穴之总名,凡诸空穴,皆可以言俞。经脉十二,络2脉十五。凡二十七气所行,皆井、荥、俞、经、合之所系,而所主病各不同。井主心下满,肝木病也。足厥阴之支,从肝别贯膈,上注肺,故井主心下满。荥主身热,心火病也。俞主体重节痛,脾3土病也。经主喘咳寒热,肺金病也。合主逆气而泄,肾水病也。谢氏曰:此举五藏之病各一端为例,余病可以类推而互取也。不言六府者,举藏足以该之。
2 络:原误作“给”,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3 脾:其下衍“主”字,据《难经本义》卷下删。
一阳曰:此注用心融会,类推大资益施治。
六十九难曰:《经》言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不虚不实,以经取之,何谓也?然。虚者补其母,实者泻其子,当先补之,然后泻之。不虚不实,以经取之者,是正经自生病,不中他邪也。当自取其经,故言以经取之。
滑氏曰:《灵枢》第十篇载,十二经皆有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虚者补其母,实者泻其子,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也。假令肝病虚,即补厥阴之合,曲泉是也,实则泻厥阴之荥,行间是也。先补后泻,即后篇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当先补其阳而后泻其阴之意。然于此意不属,非阙误,即衍1文也。不实不虚,以经取之者,即四十九难忧愁思虑则伤心,形寒饮冷则伤肺云云者,盖正经之自病者也。杨氏曰:不实不虚,是诸藏不相乘也,故云自取其经。
1 衍:原误作“羡”,据《难经本义》卷下改。
七十难曰:春夏刺浅,秋冬刺深者,何谓也?然。春夏者,阳气在上,人气亦在上,故当浅取之。秋冬者,阳气在下,人气亦在下,故当深取之。
滑氏曰:春夏之时,阳气浮而上,人之气亦然,故刺之当浅,欲其无大过也。秋冬之时,阳气沉而下,人气亦然,故刺之当深,欲其无不及也。《经》曰“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此之谓也。四明陈氏曰:春气在毛,夏气在皮,秋气在分肉,冬气在骨髓,是浅深之应也。
一阳曰:此说与下文“致一阴”“致一阳”似悖,然此是顺时应用的粗法,其下文云云之妙,又不可言传也。
春夏各致一阴,秋冬各致一阳者,何谓也?然。春夏温,必致一阴者,初下针,沉之至肾肝之部,得气引持之阴也。秋冬寒,必致一阳者,初内针,浅而浮之至心肺之部,得气推内之阳也。是谓春夏必致一阴,秋冬必致一阳。
滑氏曰:致,取也。春夏气温,必致一阴者,春夏养阳之义也。初下针,即沉之至肾肝之部,俟其得气,乃引针而提之,以至于心肺之分,所谓“致一阴”也。秋冬气寒,必致一阳者,秋冬养阴之义也。初内针,浅而浮之,当心肺之部,俟其得气,推针而内之,以达于肾肝之分,所谓“致一阳”也。○此篇致阴、致阳之说,越人特推其理,有如是者尔。凡用针补泻,自有所宜,初不必以是相拘也。
一阳曰:根本之玄,春夏刺浅,而何反沉之至肾肝之部?秋冬刺深,而何反浮之至心肺之部?此是从阴行阳,从阳行阴,越人心法也。阳从下起,春夏虽浅,先沉而引之。阴从上降,秋冬虽刺深,先浮而内之。可见阴阳互为其根,用针之玄玄也。
七十一难曰:《经》言刺荣无伤卫,刺卫无伤荣,何谓也?然。针阳者,卧针而刺之。刺阴者,先以左手摄按所针荥俞之处,气散乃内针。是谓刺荣无伤卫,刺卫无伤荣也。
滑氏曰:荣为阴,卫为阳。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各有所浅深也。用针之道亦然。针阳必卧针而刺之者,以阳气轻浮,过之恐伤于荣也。刺阴者,先以左手按所刺之穴良久,令气散乃内针,不然则伤卫气也。“无”,毋通,禁之辞。
七十二难曰:《经》言能知迎随之气,可令调之,调气之方,必在阴阳,何谓也?然。所谓迎随者,知荣卫之流行,经脉之往来也。随其逆顺而取之,故曰迎随。
滑氏曰:迎随之法,补泻之道也。迎者,迎而夺之。随者,随而济之。然必知荣卫之流行,经脉之往来。荣卫流行,经脉往来,其义一也。知之而后可以视夫病之逆顺,随其所当而为补泻也。○四明陈氏曰:迎者,迎其气之方来而未盛也。以泻之,随者,随其气之方往而未虚也,以补之。愚按迎随有二:有虚实迎随,有子母迎随。陈氏之说,虚实迎随也。若七十九难所载,子母迎随也。
一阳曰:知手足阴阳经所走起止,自好行迎随治法。
调气之方,必在阴阳者,知其内外表里,随其阴阳而调之,故曰调气之方,必在阴阳。
滑氏曰:在,察也。内为阴,外为阳。表为阳,里为阴。察其病之在阴在阳而调之也。杨氏曰:调气之方,必在阴阳者,阴虚阳实,则补阴泻阳;阳虚阴实,则补阳泻阴。或阳并于阴,阴并于阳,或阴阳俱虚俱实,皆随其所见而调之。谢氏曰:男外女内,表阳里阴,调阴阳之气者,如从阳引阴,从阴引阳,阳病治阴,阴病治阳之类。
七十三难曰:诸井者,肌肉浅薄,气少不足使也。刺之奈何?然。诸井者,木也。荥者,火也。火者,木之子。当刺井者,以荥泻之,故《经》言补者不可以为写,写者不可以为补,此之谓也。
滑氏曰:诸经之井,皆在手足指梢,肌肉浅薄之处,气少,不足使为补写也。故设当刺井者,只写其荥,以井为木,荥为火,火者木之子也。详越人此说,专为泻井者言也。若当补井,则必补其合,故引《经》言,补者不可以为泻,泻者不可以为补,各有攸当也。补泻反则病益笃,而有实实虚虚之患,可不谨欤?
七十四难曰:《经》言春刺井,夏刺荥,季夏刺俞,秋刺经,冬刺合者,何谓也?然。春刺井者,邪在肝。夏刺荥者,邪在心。季夏刺俞者,邪在脾。秋刺经者,邪在肺。冬刺合者,邪在肾。
滑氏曰:荥俞之系四时者,以其邪各有所在也。
其肝心脾肺肾而系于春夏秋冬者,何也?然。五藏一病,辄有五也。假令肝病,色青者肝也,臊臭者肝也,喜酸者肝也,喜呼者肝也,喜泣者肝也。其病众多,不可尽言也。四时有数,而并系于春夏秋冬者也。针之要妙,在于秋毫者也。
滑氏曰:五藏一病不止于五,其病尤众多也。虽其众多,而四时有数,故并急于春夏秋冬,及井、荥、输、经、合之属也。用针者,必精察之。○详此篇文义,似有缺误,今且依解之,以俟知者。
一阳曰:如“十变”独举心脏,此只举肝,心脾肺肾例类而推。
七十五难曰:《经》言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何谓也?然。金、木、水、火、土,当更相平。东方,木也。西方,金也。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东方肝也,则知肝实。西方肺也,则知肺虚。泻南方火,补北方水。南方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经》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此之谓也。有图。
滑氏曰:“金不得平木”,“不”字疑衍。○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者,木、金、火、水欲更相平也。木、火、土、金、水之欲实,五行之贪胜而务权也。金、水、木、火、土之相平,以五行所胜而制其贪也。《经》曰:一藏不平,所胜平之。东方肝也,西方肺也。东方实,则知西方虚矣。若西方不虚,则东方安得而过于实邪?或泻或补,要亦抑其甚而济其不足,损过就中之道也。水能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泻南方火者,夺子之气,使食母之有余。补北方水者,益子之气,使不食于母也。如此则过者退,而抑者进,金得平其木,而东西二方无复偏胜偏亏之患矣。越人之意,大抵谓东方过于实而西方之气不足,故泻火以抑其木,补水以济其金,是乃使金得与木相停,故曰欲令金得平木也。若曰“欲令金不得平木”,则前后文义窒碍,竟说不通。使肝木不过,肺不虚,复泻火补水,不几于实实虚虚耶?八十一难文义正与此互相发明。
九峰蔡氏谓,水、火、金、木、土、谷,惟修取相胜,以泄其过,其意亦同,故结句云:“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盖为知常而不知变者之戒也。此篇大意在肝实肺虚、泻火补水上。
或问: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当泻火补土为是。盖子有余则不食母之气,母不足则不能荫其子。泻南方火,乃夺子之气,使食母之有余,补中央土则益母之气,使得以荫其子也。今乃泻火补水,何欤?曰:此越人之妙,一举而两得之者也。且泻火,一则以夺木之气,一则以去金之克。补水,一则以益金之气,一则以制火之光。若补土则一于助金而已,不可施于两用,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
或又问:母能令子实,子能令母虚,五行之道也。今越人乃谓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何哉?曰:是各有其说也。母能令子实,子能令母虚者,五行之生化。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者,针家之予夺,固不相侔也。
四明陈氏曰:仲景云:“木行乘金,名曰横。”《内经》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木实金虚,是木横而凌金,侮所不胜也。木实本以金平之,然以其气正强而横,金平之则两不相伏而战,战则实者亦伤,虚者亦败。金虚本资气于土,然其时土亦受制,未足以资之,故取水为金之子,又为木之母,于是泻火补水,使水胜火,则火馁而取气于木,木乃减而不复实。水为木母,此母能令子虚也。木既不实,其气乃平,平则金免木凌而不复虚。水为金子,此子能令母实也。所谓金不得平木,不得径以金平其木。必泻火补水而旁治之,使木金之气自然两平耳。
今按陈氏此说,亦自有理。但为“不”之一字所缠,未免牵强费辞,不若直以“不”字为衍文尔。观八十一篇中,当知金平木一语可见也。
一阳曰:子能令母实,如水是金之子,水克火、制火,不能烁金,是子能令母实也。母能令子虚,母是祖母,如土克水,是母能令子虚也。
七十六难曰:何谓补泻?当补之时,何所取气?当泻之时,何所置气?然。当补之时,从卫取气。当泻之时,从荣置气。其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当先补其阳,而后泻其阴,阴气不足,阳气有余,当先补其阴,而后泻其阳。荣卫通行,此其要也。
滑氏曰:《灵枢》五十二篇曰: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荣气。盖补则取浮气之不循经者,以补虚处。泻则从荣置其气而不用也。置,犹弃置之置。然人之病,虚实不一,补泻之道,亦非一也。是以阳气不足而阴气有余,则先补阳而后泻阴以和之。阴气不足而阳气有余,则先补阴而后泻阳以和之,如此则荣卫自然通矣。补泻之法,见下篇。
七十七难曰:《经》言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已病者,何谓也?然。所谓治未病者,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得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中工者见肝之病,不晓相传,但一心治肝,故曰治已病也。
滑氏曰:见肝之病,先实其脾,使邪无所入,治未病也。是为上工。见肝之病,一心治肝,治已病也。是为中工。《灵枢》五十五篇曰:上工刺其未生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其次刺其已衰者也。下工刺其方袭者也,与其形之盛者也,与其病之与脉相逆者也。故曰:方其盛也,勿敢毁伤;刺其已衰,事必大昌。故曰: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此之谓也。
七十八难曰:针有补泻,何谓也?然。补泻之法,非必呼吸出内针也。知为针者,信其左;不知为针者,信其右。当刺之时,先以左手厌按所针荥俞之处,弹而努之,爪而下之,其气之来,如动脉之状。顺针而刺之,得气,因推而内之,是谓补;动而伸之,是谓泻。不得气,乃与男外女内;不得气,是谓十死不治也。
滑氏曰:弹而努之,鼓勇之也。努,读若怒。爪而下之,掐之稍重,皆欲致其气之至也。气至指下,如动脉之状,乃乘其至而刺之。顺,犹循也,乘也。停针待气,气至针动,是得气也。因推针而内之,是谓补;动针而伸之,是谓泻。此越人心法,非呼吸出内者也,是固然也。若停针候气,久而不至,乃与男子则浅其针而候之卫气之分,女子则深其针而候之荣气之分。如此而又不得气,是谓其病终不可治也。篇中前后二气字不同,不可不辨。前言气之来如动脉状,未刺之前,左手所候之气也。后言得气不得气,针下所候之气也,此自两节。周仲立乃云:凡候气,左手宜略重之。候之不得,乃与男则少轻其手于卫气之分以候之,女则重其手于荣气之分以候之,如此则既无前后之分,又昧停针待气之道,尚何所据为补泻耶?
一阳曰:信其左,左下有许多神会妙处。得气不得气,皆在针下说。男外是阳分,在卫上;女内是阴分,在荣上。
七十九难曰:《经》言迎而夺之,安得无虚?随而济之,安得无实?虚之与实,若得若失,实之与虚,若有若无,何谓也?
滑氏曰:出《灵枢》第一篇。得,求而获也;失,纵也,遗也。其第二篇曰言实与虚、若有若无者,谓实者有气,虚者无气也。言虚与实、若得若失者,谓补者恍1然若有得也,泻者恍然若有失也。即第一篇之义。
1 恍:原作“佖”,据《难经本义》卷下改,与下“泻者”句相合。
然。迎而夺之者,泻其子也。随而济之者,补其母也。假令心病,写手心主俞,是谓迎而夺之者也;补手心主井,是谓随而济之者也。
滑氏曰:迎而夺之者,写也,随而济之者,补也。假令心病,心火也。土为火之子,手心主之俞,大陵也。实则写之,是迎而夺之也。木者火之母,手心主之井,中冲也。虚则补之,是随而济之也。迎者,迎于前;随者,随其后。此假心为例,而补写则云手心主,即《灵枢》所谓少阴无俞者也。当与六十六难并观。
所谓实之与虚者,牢濡之意也。气来实牢者为得,濡虚者为失,故曰若得若失也。
滑氏曰:气来实牢濡虚,以随济迎夺而为得失也。前云虚之与实,若得若失:实之与虚,若有若无;此言实之与虚,若得若失。盖得失有无,义实相同,互举之,省文尔。
八十难曰:《经》言有见如入,有见如出者,何谓也?然。所谓有见如入者,谓左手见气来至乃内针,针入见气尽乃出针。是谓有见如入,有见如出也。
滑氏曰:所谓“有见如入”,下当欠“有见如出”四字。“如”,读若“而”。孟子书“望道而未之见”,“而”读若“如”,盖通用也。○有见而入、出者,谓左手按穴,待气来至乃下针,针入候其气应尽而出针也。
一阳曰:此又言左手见气来,可见信其左。有见如入,全在信其左手指下。有见如出,是右手针下。此见字非眼目之见,乃心融神会,以我之神合彼之神,玄玄微微,心妙神窥。经曰:神乎神,守其门。这“门”字,神在指下针下说。
八十一难曰:《经》言“无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是寸口脉耶?将病自有虚实耶?其损益奈何?然。是病非谓寸口脉也,谓病自有虚实也。假令肝实而肺虚,肝者木也,肺者金也,金木当更相平,当知金平木。假令肺实而肝虚微少气,用针不补其肝,而反重实其肺,故曰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此者中工之所害也。
滑氏曰:“是病”二字,非误即衍。肝实肺虚,金当平木,如七十五难之说。若肺实肝虚,则当抑金而扶木也。用针者,乃不补其肝而反重实其肺,此所谓实其实而虚其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杀人必矣。中工,中常之工,犹云粗工也。○按《难经》八十一篇,篇辞甚简,然而荣卫度数、尺寸位置、阴阳王相、藏府内外、脉法病能、经络流注、针刺穴俞,莫不该尽,而此篇尤创艾切切,盖不独为用针者之戒。几为治者,皆所当戒。又绝笔之微意也。于乎越人,当先秦战国时,与《内经》《灵枢》之出不远,必有得以口授面命、传闻瞱瞱者,故其见之明而言之详,不但如史家所载长桑君之遇也。邵氏1乃谓经之当难者,未必止此八十一条。噫!犹有望于后人欤。
1 氏:原作“肌”,无此人名。《难经本义》之《古今医统正脉》本作“氏”,义长,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