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千金斗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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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马危局

冬日的残雪还未彻底消融,苏府的朱漆大门在晨风中吱呀作响。

苏若芩裹着狐裘,踩着包铜脚踏登上马车,准备前往药铺抓药。

上马车时。她注意到车夫眼神闪烁,后颈在寒风里竟凝着细密汗珠,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慌乱。

“小姐,这车夫是夫人昨日新拨来的。”雪见将手炉塞进苏若芩掌心,声音压得极低。

苏若芩摩挲着装有药方的锦囊,想到那方氏迟早又会生事,心下一沉,决定见机行事。

“看看她们要唱什么戏。”说着,她望向车帘缝隙中掠过的街景,思绪却飘向卧病在床的祖母。

这些日子,她凭借早年所学医术,精心调配药物,虽有成效,但祖母的病情仍反复无常。

车轮突然碾过碎石,车身一阵摇晃。

“小姐,这条路不对。”雪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安,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若芩掀开车帘,官道青砖不知何时变成了茅草疯长的土路,车轮碾过石子发出脆响。

却在此时,车夫猛地甩动缰绳纵身跳下马车,马匹发出一阵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车剧烈颠簸起来。

苏若芩心中一惊,意识到这便是方氏设下的陷阱。

“雪见,准备跳车!”她大喊一声,紧紧握住雪见的手,余光瞥见道旁半人高的茅草丛,快速估算翻滚角度。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骤然传来金戈破空之声。

那道玄色身影竟是踩着道旁树枝凌空飞渡,而后稳稳落在狂奔的马背上。

那人扣住缰绳,疯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姑娘可还安好?”带笑的嗓音混着铃铛碎响传来,男人单手拽着缰绳转身。

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俊朗的五官: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如渊,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羁。

苏若芩拉着惊魂未定的雪见下了马车,故意做出受惊过度的模样,揪着帕子对马背上的男人福了一礼,“多谢公子搭救。”声音恰到好处地渗着颤音。

男人利落地跳下马,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目光在她脸上多看了两眼才笑道:“顺手的事。”

说话的样子,让苏若芩想起业余参加格斗课时班上的天赋型选手。

她从对方细微的表情与肢体动作里,捕捉到那份不加掩饰的真诚。

年轻人逆光站着的轮廓镶着金边,这张脸要是放在短视频平台,定能靠颜值变现。

苏若芩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指尖偷偷掐了下掌心。

虽然方才已经做好了跳车的准备,可毕竟关键时刻是对方挺身而出,想到此处不禁心生感激之情。

却见青年突然拍拍马背,“这车轴没断,我骑马带你们到城门口,再找个车夫送你们回去。”

马车缓缓驶回官道。

“小姐,”雪见捏着帕子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方才那车夫……”

苏若芩从袖中摸出块松子糖含在舌尖,甜味压住喉间隐痛。“怕是方氏故意安排的。”

车帘缝隙漏进点点光影,她忽而想起方才注意到那人虎口处细密的茧子,应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

“往后你行事千万要小心。”苏若芩认真看着雪见叮嘱道。

雪见重重点头,心中暗自感慨,小姐自落水醒来后,仿佛脱胎换骨,越发聪慧果敢,与往日大不相同,定是夫人在天之灵庇佑。

转而想起方才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那人,方才惊险万分,来不及细看,现在想来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密,雪见掀帘瞧见熟悉的朱红门楣,忙替苏若芩将狐裘领口的银扣系紧。

主仆二人刚转过影壁,就听得厢房传来茶盏碎裂声。

此刻方氏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绢帕,“咱们芩儿当真福大命大!”

最后几片残雪蜷缩在背阴的墙根下,化作湿漉漉的暗痕。

檐角垂挂的冰棱渐渐融化,正午时分总有几滴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尘埃。

枯枝间爆出星点绿意,浮动的冷香混入了泥土解冻的腥气。

池面裂冰声惊醒了冬眠的鲤鱼,鱼儿摆尾时搅起的水纹撞碎了薄冰里的云影。

苏若芩每日往返于药房与松鹤堂之间,裙裾拂过的地方,砖缝里都渗着药香。

在她的精心医治下,祖母的病情日渐好转,能坐在摇椅上赏花喝茶了。

“父亲您看,祖母现在能靠着软枕坐两刻钟了。”立春那日,苏若芩捧着药碗站在苏镇远身侧。

窗外几枝忍冬藤探出铜钱大的嫩叶,嫩绿的新芽正顶开残雪。

男人抚须颔首,眼中难掩欣慰,“好!好!”

他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正是当年祖父传下的。

苏镇远年少时被老太爷拘在院中严加管教,满屋的朱子家训糊墙似地围着,硬是拘出个端方君子的模样。

原配过门三年,后宅连个通房都不曾有过,直到老太爷蹬腿那日,还攥着家法杖敲得青砖地砰砰响:“苏氏子孙,当以克己复礼为要……”

谁曾想这孝子贤孙的枷锁方卸下,原配前脚病逝,后脚三年丧期刚过,便急吼吼地迎了继氏过门。

那本该夜里进门的继氏,偏要用一顶描金漆凤的花轿抬进门,轿帘掀开时新妇头上的红盖头,艳得能灼伤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眼。

不过一年光景,又先后抬进两顶青绸小轿。

先来的陈姨娘是下面送的瘦马,琵琶弦里藏着黏糊糊的眼风;后进的李姨娘乃扬州盐商庶女。

方氏倒贤惠得紧,日日亲自盯着避子汤。

偏那陈姨娘肚子争气,但生了三日都没生出来,最后一尸两命。

李姨娘吓得封了院门,成日对着柳木人偶烧纸钱,硬是把自己也活活烧死在了里面。

父亲被这两场丧事惊了魂,从此再不敢往后院塞人,倒让方氏落了个“治家有方”的美名。

苏若芩浅笑,目光越过父亲,瞥见方氏藏在团扇后阴沉的脸。

是夜,苏若芩将晒干的忍冬花收进锦囊。

月光透过窗棂漫进,在她腕间凝成一汪秋水,雪见正在外间与其他侍女说笑。

她将锦囊贴近鼻尖轻嗅。

或许这场跨越时空的医者宿命,便是她来此间的真相?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场后宅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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