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出游历

“劳烦先生带约瑟夫和玛利亚出去看看吧。”弗兰茨大公在书房中下了这样的命令。

两架马车连带四匹被士兵骑着的骏马从美泉宫驶出，玛利亚在后面的马车兴奋的叫着，用手围成一个喇叭形状，大声朝前面的马车说道：“谢谢你，海因里希先生！”海因里希把帽子伸出车窗，向玛利亚致意。

这是海因里希到达美泉宫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外出，同时也是玛利亚人生中难得的几次外出游历。

约瑟夫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妹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皇家相。”他抱怨道。“我觉得挺不错的，想必这也是弗兰茨大公所希望的吧。”

想到那位温厚的男人以及他看着子女时眼中所绽放出的神采，海因里希笑着说。约瑟夫不置可否，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街景不断变换，一行人很快进入了维也纳城区，市民们看到缀着哈布斯堡家徽的豪华马车，纷纷围拢上来，好奇的伸出头观望，几个卫兵费了好一会，才清理出一条可供马车通过的道路。

玛利亚高兴的同围观的市民打招呼，而弗兰茨则板着脸缩回马车内。“每次来市区总会这样，这帮家伙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约瑟夫小声嘟囔着。

一行人在维也纳供外国特使落榻的公馆落脚。弗兰茨给出的指令是学习实践型的游历，范围限制在维也纳及其周边。海因里希已经想到了去处，不过在出发之前，他得先做点事前准备。

“先生小姐们，请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得先为我们的游历活动做些事前准备。”他对约瑟夫两人说道。

海因里希骑着马来到维也纳大学的门口。慢条斯理让门卫把贝尔和加尔都叫出来，贝尔听说有位贵人来门口找他，拉着加尔都一溜烟的从学校里跑出来。

一见到他们，海因里希就从衣服掏出一张长长的羊皮纸，开始大声朗读：“我以哈布斯堡的尊贵的大公弗兰茨的名义......”

零帧起手怎么躲？贝尔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镣铐戴到他的脖子上了。果然在酒馆里说那种话是跑不掉的，贝尔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特意征召你们加入游历，接受特使海因里希的指挥。”海因里希笑着放下羊皮纸，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怎么，你们有什么异议吗？”海因里希补充道。

加尔都赶紧拉着贝尔行一个礼“静候差遣。”海因里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事成之后给你们两个酬劳。”

两人面面相觑，加尔都从贝尔脸上看到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贝尔从加尔都脸上读到的则是——“这一切全都怪你！”

海因里希带着二人，回到了公馆。“烦请二位不要把我们接下来的游历内容告诉除了你们父亲以外的任何亲戚。”海因里希对约瑟夫二人吩咐道。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将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担任向导。”加尔都和贝尔向皇族们行礼。海因里希拿出两套偏平民款式的衣服，“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得轻装简从，请二位换上衣服吧。”

玛利亚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了。“我们究竟要去哪啊？”她急切的问道。“不知道二位知不知道赛默灵铁路？”

塞默灵铁路，是连接维也纳的第一条高山铁路。在德意志其它地方已经开始大规模修建铁路的时候，从维也纳到北意大利的铁路仍然是一片巨大的空白。

维也纳坐落于阿尔卑斯群山脚下，想要直接前往意大利，就必须翻越这欧洲第一群山，其中难度可想而知。所以，之前从首都维也纳前往帝国的北意大利竟然要从匈牙利绕上一个巨大的圈才做的到。

1842年，奥地利皇帝下令修建一条跨过位于山区中的隘口塞默灵的铁路，以此打通帝国首都到北意大利港口特里斯特的铁路交通，这条后来被称为世界奇迹的高山铁路，于前些日子开工，现在正施工的如火如荼。

既然来到了此方世界，又刚好撞到了这样的世界奇迹的修建过程，就必须要带学生们好好的去观摩一番。

一群人换好了着装，坐进一架客运马车。海因里希今天并不准备直接到施工地现场去，而是准备沿着山区的马路，在马路与铁路的重叠区好好的观察一下这条即将盘旋贯穿于群山中的钢铁巨龙。

坐在马车中的约瑟夫不禁提出疑问，一条铁路有什么好看的。不等海因里希开口，贝尔就抢先出声：“先生有所不知，这条铁路即将贯穿的，正是号称大军不可逾越的阿尔卑斯山区。

从历史上看，只有两位将领率领大军从阿尔卑斯山区跨过。一位是布匿战争时的汉尼拔，他率领象兵从阿尔卑斯冲出，最终击溃了罗马军团，传说他为此丢掉了一只眼睛。”贝尔捂着眼睛，做独眼龙状，逗得玛利亚咯咯直笑。

“而另一位嘛——”加尔从背后不停的戳贝尔，希望让他闭嘴，不过显然这完全没用。

“就是著名的拿破仑阁下，他率领极少的兵力，奇袭意大利，在近乎不可能的状态下，征服了整个意大利。”

贝尔讲的眉飞色舞，丝毫没有发现约瑟夫的脸色越来越黑，当年拿破仑横扫的正是哈布斯堡的意大利，拿破仑在意大利最大的战绩正是打的哈布斯堡的军队抱头鼠窜。反倒是玛利亚正在饶有兴趣的听着。

海因里希出声打断了他：“因而，在这样的地方，想要修建一条铁路，同样也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他指向高耸入云的山峰。“所以我这次想带你们来看的，就是人类如何通过自身的伟力，击穿上帝留下的屏障。”

海因里希握拳做持剑状，向前一捅，好似想要直接捅穿山峦。“这是我此行想给你们上的最重要的一课，人定胜天。”

这句话，对于贝尔他们没什么，而对于这两位哈布斯堡成员来说却别有一番意味。

哈布斯堡一直标榜自己呈上帝之命，要在人间建立基督教的普世帝国。

哈布斯堡不但这样标榜，也是一直践行着这个准则。哈布斯堡帝国一直都是全欧洲天主教最强大最顽固的堡垒，哈布斯堡家族的人从上到下基本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尽管自宗教改革后，天主教的影响日渐式微。但其在奥地利小市民与贵族中间仍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海因里希此行，正是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破除学生们对宗教的迷信。

试问，有什么比机械旋转、铁镐砸落更能让人感受到人力对自然力的支配呢？

望着远方的群山，玛利亚二人陷入沉思。

海因里希看着他们，并不急于现在的课程对他们是否对他们有所触动，因为他知道，日子还很长。

马车还在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