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冰蟾蜍吞噬阿史那摩头颅的刹那,整个匈奴大营的空气都凝固了。楚明昭的银枪刚刚贯穿第三名百夫长的咽喉,滚烫的鲜血顺着枪杆流到她戴着皮甲手套的虎口处。她戴着青竹的人皮面具,看着那只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冰蟾蜍在吞下头颅后,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转眼间已经大如磨盘。
蟾蜍背部的疙瘩一个个鼓胀起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楚明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根本不是普通的疙瘩,而是一个个半透明的小囊,每个囊中都蜷缩着一条金色的蛊虫。当蟾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时,所有囊泡同时炸裂,数以万计的金色蛊虫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公主当心!“萧沉的吼声在虫群振翅的轰鸣中几不可闻。距离最近的一名匈奴士兵被虫群覆盖,他的惨叫只持续了短短三息——楚明昭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壮硕的汉子像蜡烛般融化,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具挂着碎肉的白骨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那些蛊虫在空中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它们不再无差别攻击,而是整齐地排列成箭矢的形状。箭尖所指之处,正是楚明昭腕间剧烈跳动的月牙胎记。胎记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某种回应。
楚明昭突然想起萧景珩在药池边教过她的“以血引蛊“。她毫不犹豫地用“雪魄“划破左腕,鲜血顿时涌出。然而血珠飞溅的刹那,虫群却像受到更高阶的召唤,齐刷刷转向中军大帐——那里躺着昏迷不醒的萧景珩。
萧景珩的剑锋离楚明昭的咽喉只有半寸。他站在尸山血海中,眼神陌生得令人心寒,玄铁战甲上结着一层诡异的蓝霜——那是狼毒花毒深入骨髓的征兆。楚明昭能看见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虚弱,而是某种强行压制本能的挣扎。
“将军?“她试探着去碰他握剑的手,这个动作却让剑锋又逼近一分。人皮面具被剑气划破,裂开的缝隙中露出她真实的肌肤。就在这一瞬间,萧景珩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长剑“咣当“一声坠地,溅起混着鲜血的泥浆。
“昭...昭...“他每念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扑向中军大帐的蛊虫突然集体转向,如金色洪流般朝萧景珩涌来。
楚明昭不假思索地撕开右臂衣袖,将流血的月牙胎记狠狠按在萧景珩眉心。胎记接触皮肤的刹那,金色蛊虫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在距离萧景珩三寸处纷纷自燃。燃烧的灰烬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组成了一个诡异的符文——楚明昭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她在冷宫密室墙上见过的前朝文字。
萧景珩的瞳孔终于开始聚焦,他颤抖的手指抚上楚明昭的脸颊,却在看清楚她的瞬间脸色大变:“快走!你母亲她......“话音未落,囚车方向传来兰嫔凄厉得不似人声的长啸。
兰嫔的囚车在虫群中完好无损,周围的士兵都已经化为白骨,唯独囚车周围三丈内没有一只蛊虫敢靠近。当楚明昭砍断锁链时,她母亲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令人窒息。
“冒牌货。“兰嫔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那只冰蟾蜍从她袖中钻出,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永和十九年腊月,真的昭阳公主早就......“
楚明昭强忍着窒息的痛苦,将“雪魄“匕首狠狠刺入蟾蜍左眼。绿色的脓液喷溅在兰嫔脸上,那些皱纹竟然像蛇蜕一样开始剥落。假面之下,是一张年轻了至少十岁的脸——楚明昭浑身发冷,这张脸她在冷宫密室的画像上见过,是当年昭阳公主的乳母!
更骇人的是,假兰嫔(或者说假冒的兰嫔)扯开左袖,腕间赫然纹着金色的月牙胎记。她狞笑着扯开衣领,心口处纹着一个与萧景珩腰间红绳同款的如意结:“你以为萧景珩不知道?他这些年守护的,不过是......“
萧景珩的记忆在杀戮中逐渐清醒。他与楚明昭背靠背迎战不断涌来的虫潮,惊讶地发现她的剑招与自己如出一辙。
“我教过你?“他挥剑斩落一片袭来的飞虫,剑锋在月光下划出完美的弧线。
楚明昭反手将“雪魄“刺入他背后偷袭者的眼眶,声音带着哽咽:“昨夜药池边,你抓着我的手演练的。“她的手腕一转,剑锋精准地挑断了敌人的手筋,“你说...这是萧家祖传的'同归剑法'......“
当蛊尸堆积成山时,他们同时发现虫群诡异地避开了某处——那里有一滩被楚明昭鲜血浸透的土壤。萧景珩突然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她苍白的唇上:“药池的铁链不仅是束缚,更是......“
话音未落,楚明昭的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接触到金光的蛊虫瞬间化为灰烬,而更远处,戴着青铜面具的金月牙女子正踏着尸山缓缓走来。
整个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金月牙女子每走一步,脚下的尸体就会诡异地抽搐一下,然后整齐地站起来——他们的眼珠全黑,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终于长大了,我的容器。“女子的声音直接在楚明昭脑海中响起,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当青铜面具落下时,露出的赫然是十二岁楚明昭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完全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她冰凉的手指抚上楚明昭的脸颊:“你以为红绳是羁绊?“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那不过是束缚祭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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