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躲猫猫，我喜欢
金属衣柜内部的空间狭窄得令人窒息。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陈年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要咳嗽出声。
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躲藏在里面的两人。
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柜门的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勉强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王胖子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大半个空间，他蜷缩着，像一只受惊的巨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颤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柜子内壁，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牙齿却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恐惧几乎要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叶安紧贴着另一侧，身体尽量放平，耳朵紧贴着柜门，试图捕捉外界的任何一丝动静。
他的呼吸也刻意放缓，心跳却擂鼓般撞击着胸膛。
与王胖子的纯粹恐惧不同，叶安的感知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那股逐渐逼近的、混合着消毒水与腐烂血肉的独特气味。
“嘿嘿……躲猫猫，我喜欢。”
脑海里，疯子叶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低笑起来。
“不知道这次来的‘鬼’，能不能找到我们呢？要是找到了，是先拆掉她的腿，还是先拧掉她的脑袋？”
疯子人格的恶意揣测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吐着信子，让表人格叶安感到一阵阵寒意。
他努力压制住疯子人格蠢蠢欲动的破坏欲，告诫自己现在的主要目标是苟活，而不是无意义的战斗。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脏上，震得躲在衣柜里的两人神经紧绷。
金属拖曳地面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如同死神镰刀划过地面的尖锐摩擦，令人毛骨悚然。
透过柜门缝隙，隐约可以看到走廊里昏暗的光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
护士长来了。
脚步声在444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死寂一般的沉默降临。
王胖子的呼吸彻底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叶安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充满恶意的视线，穿透了单薄的柜门，落在了他们藏身之处。
“沙沙……沙沙……”
金属拖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是从病房内传来的。
护士长进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在病房里回荡，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人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一种冰冷、坚硬的物体敲击床架的声音响起。
“当——当——”
一下，又一下。
规律而单调，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护士长在检查病床。
然后是床头柜，窗户，甚至是墙壁。
每一下敲击，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一下一下地逼近。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愈发浓烈，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刺激着人的呼吸道，令人感到一阵阵恶心反胃。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护士长似乎在房间里缓缓踱步，最终，停在了衣柜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
透过柜门缝隙，叶安甚至能看到护士长那双惨白、没有焦距的眼睛，以及她手中握着的那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听诊器？
她用听诊器的金属端，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衣柜的门板。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如同死神的叩门，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叶安和王胖子的心脏上。
王胖子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完了！
叶安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知道，王胖子的动静，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就在他以为护士长即将打开柜门，将他们拖入无尽深渊的时候。
护士长突然停止了敲击。
她凑近柜门，发出一种意义不明的低沉哼鸣。
“嗯……嗯……”
那声音，像是某种野兽在嗅探猎物的气息，冰冷而充满恶意。
叶安感到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切换人格，让疯子叶安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必须冷静，必须找到一线生机。
电光火石之间，叶安的目光落在了之前从无脸护士身上获得的【旧听诊器】上。
以及，那张【护士长】员工卡。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缓缓抬起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护士长】员工卡。
卡片上，模糊的名字和编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护士长：高级诡异生物，拥有对医院区域的绝对掌控权，对秩序和规则有着病态的执着……】
规则……秩序……
叶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回忆着之前在走廊里听到的广播内容。
“……护士长即将开始巡房，要求所有病人待在病房安静等待……”
安静等待……
等待……
叶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手中的【旧听诊器】上。
他突然明白了。
护士长巡房，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维持秩序！
她要确保所有的“病人”，都“安静”地待在“病房”里！
而“安静”，或许就是某种……信号！
一个只有“病人”才能发出的……安全信号！
叶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旧听诊器】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缓缓地，轻轻地，模仿着之前在404病房听到的，那些病人的……微弱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极其微弱，几乎微不可闻。
但他知道，对于听力异常敏锐的诡异生物来说，这或许已经足够了。
他赌一把！
赌护士长会将这种微弱的心跳声，判定为“病人”的“安全信号”！
赌护士长会遵守她自己设定的“规则”！
时间仿佛凝固了。
衣柜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叶安自己才能听到的，微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缓缓跳动。
护士长一动不动地站在衣柜前，仿佛在仔细倾听着什么。
几秒钟后，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护士长，动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金属拖曳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脚步声也随之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混合气味，以及……王胖子粗重的喘息声。
“呼……呼……呼……”
王胖子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瘫软在衣柜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劫后余生般地看着叶安，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庆幸和敬佩。
“叶……叶哥……你……你……你他妈的……是神吧？”
叶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从衣柜里走了出来，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黏腻而冰冷。
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酷刑，浑身脱力，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护士长的出现，以及她刚才的行为模式，让他对这个诡异医院的“规则”，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个医院，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