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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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辽东,军营外。

将士们正排兵布阵,守卫着这处根据地,眼神涣散。

吊着一口气,不过强撑着。

而军营内。

粗陋简单,篝火通明。

秦良玉指向一块版图:“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这几处都有匪寇猖獗。”

“千里之外,还有金兵虎视眈眈。”

“再加之,士兵们已经多日未进米食,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战斗本能。”

苏绣默默看着,眉头紧锁:“这几日,有匪寇来袭么?”

“前些时日,确实来了一批马匪。”

“不过……”

“都被熊将军击退了……”

话音刚落,熊廷弼便匆忙走入营中,看了眼苏绣面露惊喜:

“丫头可算来了,最近崇焕那家伙身子骨,可还硬朗。”

“说起来。”

“本将,也有多年未见他了……”

苏绣抱拳:“家师一切安然,有劳将军心中惦记。”

“苏绣替家师谢过。”

袁崇焕摆手:“你个小丫头,从小看你长大,曾经拜师学武,本将还指点过你几招。”

“结果最后,还是便宜了那老家伙。”

袁崇焕一脸感慨,望着眼前的丫头,一脸欣慰……

很快。

他收起情绪:“好了苏丫头,找时间我们再续。”

“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

说完,他将手中的密信撕开,露出一张血书红字。

纸页沾染血液,如若隐约看去。

可以发现一段文字。

惊悚骇人。

那是用血迹书写,字体歪歪扭扭:

辽东突变,全军警戒!

八个血字,格外令人醒目……

“这是……”苏绣面露沉思。

秦良玉眼睛冷峻:“熊将军,是又有将士无辜惨死了?”

熊廷弼漠然:“这封密信,是本将从前几日派出的暗探。”

刚才,被人斩首送入军中:“盒中是颗血淋淋的头颅,还有这封血信。”

“本将认得他。”

“他家中只有他一人,三年前随我出征,至今还未归家。”

“可恨……都是本将的错。”

说完,他奋力抽打自己,仿佛像是给那些死去之人赎罪。

秦良玉阻拦:“熊将军,身为一名士卒,战死沙场本应该是他命运。”

“这是他……最骄傲的勋章!”

“同样,激励我们前行的基石……”

“你无需自责……”

苏绣也连忙附和:“是啊!”

“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便可。”

朱由检走近,看了眼几人:“你便是熊廷弼,熊将军吧!”

最后目光看向熊廷弼。

后者示意:“不错。”

“本将知晓你,当朝陛下胞弟,前不久又被册封信王。”

“是个可塑之才。”

朱由检哑然:“对于这位将士的死,这是本王最不想看到的。”

“不过……事情已然发生。”

“我们无法改变,唯有向前……”

“熊将军……”

“在我的家乡那里,一直流传着几句俗语……不妨将军听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今日,本王便把这两句送你。”

话音未落,众人都身子微颤,看向眼前的少年,有了几分迷惑与颤栗。

于此。

军营内,几人面面相觑。

都沉浸在朱由检刚才的话语中,久久无法忘却。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领?”苏绣不禁有些,倾佩看了眼他。

秦良玉与熊廷弼,也纷纷露出欣喜。

面对眼前的少年。

也不得不轻叹一句:“真人不可貌相……”

迎接着黄昏落日,将士们生火搭灶,开开始做饭。

他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这是他们,几个月来。

第一顿饭菜。

苏绣看着众人狼吞虎咽,心中不由一颤,追究责任。

还是自己将领没做好。

人群中。

几个枯瘦老人,颤抖的双手,捧着一个破烂的饭盆。

面容和善:“你好,我给我孙子打点饭。”

“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你们发发善事……”

说罢,老人便要跪倒在地,满脸褶皱被风吹起。

又被风抚平。

老人身后,便是他的孙子。

苏绣急忙搀扶老人:“没关系,先给孩子吃……”

她边说边挖米饭,眼看着那堆米粒层层消失……

后勤那人眉头一皱:“苏大人,不能继续挖了。”

“不然……”

“后面的将士们不够吃了……”

无奈,苏绣挖了两碗白米饭,递给了老人和孩子。

“你们先吃。”

“不够……我再去给你填……”

老人见状,瞬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哭诉着:

“好人啊……”

“姑娘你是个大善人啊……”

“我家那儿子,前些年也是去征兵,至今仍未归家啊……”

“只剩下我们爷俩,又遭逢蝗灾。”

“年年无收成,还有被上交粮食……”

“我们普通老百姓,去哪里找粮食……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也不知道,那我那儿子,在军队里过的如何……”

苏绣默默听完。

心中有了模糊的大概。

那人……

她猜到是谁了……

她最后看了眼,躲在老人身后的男孩,他皮肤黝黑,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鼬鼠。

就在此时。

秦良玉过来,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于是,两人便告辞老人,又重新回到了军营之中。

“苏丫头,吃过饭没?”熊廷弼关切道。

苏绣回答:“吃过了。”

“熊将军着急找我,是又出什么事了?”

熊廷弼面露苦涩,有些难以启齿,但纠结许久还是全盘吐出:“刚才那老人,你见到了?”

“见到了。”

“等等……”

“将军要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熊廷弼点头:“没错。”

“那老人孩子,便是当初被本将,派去暗探的家属。”

“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也无法去和那个两鬓白发的老人孩子讲。

他开不了口。

有时候,一场战争,一场厮杀。

便毁了一个美好的家园。

许久。

苏绣蓦然:“我知道了……”

“我去和他们说,顺便给他们些补偿,将军觉得怎么样?”

熊廷弼赞同:“也好。”

“不过……注意语气委婉些……”

苏绣擦拭着泪水,这是她第一落泪,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从军十年,习武十年。

整整二十年岁月。

她没有过度悲伤,唯独看到了那位佝偻老人,言语中尽是对儿子的期许……

呼——

深呼一口气,艰难迈步。

注1:“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秦末陈胜、吴广起义时的宣言,出自《史记·陈涉世家》。

原意是否定贵族世袭特权,质疑统治者地位的天赋合法性,成为中国历史上反抗封建等级制度的标志性口号。

注2:“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

解释为整句话意思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大夫失职,行事不公;以我为贤,却派遣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