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士
“……”
没有头颅的岳撼山，还保持着攻击姿态，一手紧紧攥着铁棒，一手狠狠张开成勾状，指尖好似锋利的鹰爪。
一阵阴风吹过，衣袍猎猎作响，好似他不甘的灵魂在风中呼啸。
就在这时，一滴血，从岳撼山脖颈处缓缓坠下，“啪嗒”一声，落在了干燥的地面上，溅起一小朵血花，殷红刺目。
血花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更多的鲜血汹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身躯肆意流淌，在脚下汇聚成一片不断蔓延的血泊。
谁能想到，这个刚才还在众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强者，竟会在转瞬之间，以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命丧黄泉。
所有护卫都嘴巴大张，呆若木鸡。
解决掉岳撼山后，李珩霄轻描淡写的收回手掌，背负双手继续朝前走，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当走到马奎身边时，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你叫马奎是吧？”
“啊？”
马奎愣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幕太过梦幻，到现在他还没清醒过来。
直到李珩霄深邃的眼神看向他，他才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陡然惊醒过来。
“是是！不知殿，殿下，有何吩咐！”马奎单膝跪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往日里这个身份尊贵，但内心深处却没有几个人瞧得起的藩王，此刻却给他一种排山倒海般巨大的压迫感，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拜见靖王殿下！”
其他护卫此时也反应过来，纷纷倒身下拜。
“把尸体清理一下，特别是本尊的住处。”
说完，李珩霄就继续往外走去。
“啊？哦！遵命！！”马奎急忙低头道。
等李珩霄走远，他才陡然反应过来，李珩霄去的方向好像是承运殿的位置。
“靖王殿下，那里……”
马奎刚想说哪边危险，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刚才传来消息，承运殿出现大量敌人，目标是太王妃，原本他们这些人是要去支援的，只是因为岳撼山的突然出现，被拦了下来。
看了看岳撼山的无头尸体，马奎觉得该担心的好像是敌人。
……
承运殿附近，此时气氛剑拔弩张。
周燧武手持一杆泛着冷光的铁枪，眼眸中燃烧着怒火，身后上百名护卫呈扇形散开，将他拱卫其中。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十二个穿着皮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刀盾手。
这十二人个个面无表情，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依旧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两方人数悬殊，但战斗的结果却出乎预料。
周燧武一方被死死压制，困在承运殿门口动弹不得。
“练骨境！全都是练骨境，这是哪个大家族培养的死士？”周燧武脸色难看至极，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放他们进来的？要是让老子查到，非扒了他的起皮不可！”
这十二名死士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默契无比，一块块盾牌紧密相连，如同一枚枚龙鳞，将密集的攻击全部抵挡化解。
任凭周燧武带领着上百护卫，一轮又一轮地发起猛攻。枪尖闪烁，人影攒动，可那十二人的刀盾防线依旧稳如泰山，连一丝破绽都寻不到。
护卫们的攻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伤不到对方分毫，反倒自己人有不少挂彩。
后方，太王妃以及陈稷言等人满脸焦急的观望。
霍骁则不停地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里还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如果不能尽快冲出去，稳定局面并组织防守，王府恐怕很快就会被朝廷大军攻破。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落井下石！
死士们抓住防守转换的短暂空隙，突然发难，他们手中寒光一闪，一枚枚弩箭如流星般射出，速度极快，瞬间便没入护卫群中。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眨眼间，就有十几名护卫中箭受伤，倒了下去，勉强维持的平衡，立即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可恶的小崽子！老夫要是再年轻十岁，一个人就劈了你们！”周燧武气得暴跳如雷，可是面对眼前的困境，却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他稳住阵营，准备组织人手继续进攻的时候，十二名死士突然一改防守姿态，如同脱弦的利箭，猛地插入了护卫队伍之中。
他们动作迅猛，眨眼间就撕开了一道口子，目标明确地朝着太王妃等人冲去。
“保护太王妃！”周燧武大惊失色。
靖王得了癔症无法主持大局，如果太王妃再出现意外，那他们可以直接选择投降了。
此刻，他顾不得再去组织队伍，双脚猛地一蹬地面，爆发出先天武师的实力，身形如电，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噗嗤！
面对不断靠近的周燧武，十二名死士完全放弃了背后的防守，只是一味的往前冲。
此时太王妃身边，除了一群文官，就只剩下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了。
面对这群浑身浴血，仿若杀神的死士，这些人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勇气。
文官们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一个个落荒而逃，有的甚至连头都不敢回。更别说用肉身去抵挡敌人了，能做到没有当场吓尿，已经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了。
“老夫，老夫！”
身为长史的陈稷言浑身哆哆嗦嗦，他有心想要上去抵挡，为太王妃尽一份力，可老迈的双腿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在这慌乱的人群中，唯有霍骁这位布政使还有几分胆量，他伸手拎起边上的木椅，硬着着头皮挡在了前面。
领头的死士是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
面对挡在身前，手脚都有些发抖的霍骁，他毫无怜悯之意，眼神冰冷的挥动手中带着血槽的钢刀，朝着霍骁当头劈了过去。
“吾命休矣！”
霍骁心中一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缓慢，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钢刀下落时空气中被撕裂出的微小气流。
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微的破空声陡然传来。
下一刻，挥刀的死士浑身一震，瞳孔不自觉地急剧放大，手中的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霍骁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有高手！”
剩下的十一名死士脸色微变，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他们，瞬间意识到了危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迅速利用手中的盾牌再度结成战阵。
咻！
细微的破空声再度传来。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穿过盾牌狭小的缝隙，猛然射入其中。
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一名死士浑身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双手捂住胸口，缓缓地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在地面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红色。
“什么人？！！！”
追来的周燧武猛然顿住脚步，身形因为急停而微微晃动。
他瞪大眼睛，朝着黑影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名穿着素净长袍的少年，正站在承运殿入口处的柳树下。
少年身姿挺拔，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一位误入尘世的谪仙。
此刻，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身旁的柳树上摘下一枚叶子，屈指一弹，那枚叶子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
咻！
射出的柳叶快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轨迹，随后一名死士再度倒了下去。
刚才周燧武费尽心机都无法打破的防御，在这枚小小的叶片之下，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斩首！”
死士们意识到对手的可怕，果断放弃了防御，朝着太王妃猛然冲了过去。
只要能将太王妃杀掉，他们就算全部死掉，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一切都值得了。
嘭！
看到这一幕，少年轻轻跺脚，柳树叶簌簌而下，如同一场青色的细雨。
少年屈指连弹，动作轻盈流畅，如同抚动琴弦，每一次弹动，都有一枚柳叶飞射而出。
咻咻咻！
数十枚柳叶同时射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穿透一众死士的身体。
顷刻间，这群不知道花费了多少资源培养的练骨境死士，在少年的攻击下，如同割麦子一般齐刷刷倒下。
一群人望着出手的少年，全都是满脸不可置信，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太王妃一声呼喊，才将他们惊醒。
“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