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门口有男人的说话声，看到江滢月把灯关了，他们的敲门声很低。

“可以进来吗？”

江滢月听出在门口问话的是警察小赵，就算她此时回答说不行，他们也会进来吧。江滢月说稍等一下，她用自己的手机将大师的微信号拍照，又拍下几张他和张婶的对话，最后将那篇文章的地址记下。她这才将张婶的手机放进小包里，没有拉包的拉链，她直接将小包随便放在病床旁边的矮柜上。她拉开病床上的遮挡窗帘，让他们进来了。

小赵的表情已经从烦躁变成了无奈，他也知道有时单一的事件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但他没想到事件的当事人还是江滢月。

“你是不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江滢月努努嘴，对象就是矮柜上的小包。她也知道不可能藏太长时间，警察不傻，现场还有那么多人在，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了张婶夫妇，他们怎么联系。

小赵那双本就晶亮的眸子射出了一道寒光，喝道：“你这叫盗窃！”

“我是害怕别人拿走，手机就是一个人的大脑，是非常重要的证物。本来我也是要交给你们的，是门口的保安不让我离开。”

保安在门口打了一个喷嚏。

小赵和老陈知道在这件事上跟江滢月较真没有意义，毕竟她说的话从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事实。

“你看过里面的东西？”

“我可不敢。拿回来我就放在一边。”

江滢月虽然查看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进行删改，警方总不可能因为一起能够确定加害者和受害人的伤害未遂事件，去查看所有证物上有没有指纹。就算真的查看了，她也可以用看着手机从敞口的小包里掉出来，她帮着捡回去时沾染上这种理由。

小赵果然没有在张婶手机的事情上多纠缠，老陈更是抱着粉红色保温杯，喝里面的黄酒，听着两人说话，却不发表任何意见。

江滢月讲述被张婶夫妇袭击的整件事，没有添油加醋，没有个人情感，只是将听到的见到的一切都说了。

当听到大师这个人存在时，小赵的左半边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从鼻子里呼出了一口大气，手中握着的笔，也使劲地按动了一下。他让江滢月继续回忆，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没有。

“我第二次进入罗海的病房前，在护士站看到护士小红的手机里，有张婶发来的感谢微信。”

屏幕上除了医院内部群聊里说张婶不在房间里，还有张婶的谢谢。江滢月扫了一眼印象不深，可张婶的微信里同样有发给小红的信息。时间紧迫，江滢月并未查看两人说了什么。

但是，张婶说朝罗海借命是因为张森林和罗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江滢月知道罗海的生日在六月，而她从同学那里听说过，张森林的生日是在冬天，两人绝不是同月生的。有人给了张婶错误的信息，张婶却完全信服，这个人很可能是能够合法查看罗海个人信息的医护人员。江滢月不能排除小红的嫌疑，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警方。

“陈叔，大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唐镇？”

“十二三年了吧。我们也一直在找他。”

大师本来是个卖狗皮膏药的。锤老爷出现之后，他忽然说自己是大师，能够帮助镇民，平息锤老爷的怒火。镇民们开始将信将疑，但当他们按照他的指示，将江滢月赶出唐镇以后，锤老爷真的不再活动了。镇民们开始相信大师的能力，头疼脑热，家宅不宁，全都来找大师。一开始也没出什么问题，毕竟很多时候虽然没有看好，也没有看坏。

一直到一对父母请求他看孩子的腿伤，孩子的小腿被一辆车剐蹭到，本来是住院几天就能养好的伤，却在他的治疗下越来越重。最后孩子落下了终身的残疾，父母这才来报警，而大师早于不知去向。

“如果怂恿张婶的大师就是他，这次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老陈满口酒气，面色比晚霞还要红，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

江滢月送走了他们，却没太寄希望于警方。这位大师说话很有技巧，一次也没提到过要去杀人，或者要做别的什么。就算抓住他，定诈骗也比定教唆杀人的可能性大得多。

江滢月拿出自己的手机，去加大师的微信，暂时没有人回复她的消息。她又找到了那篇介绍大师的文章，重新读了几句，感觉内容一股AI味。她保存了里面的图片，输入识图软件，过了十几秒，蹦出几张背景一模一样的图片，而照片前的人却是不同的人。看来这位大师所谓的十年苦修，除了这些地名真实存在，其它都是假的。

不过警察应该可以通过网上钱款的流动，确定大师到底在哪里，实在不行还可以通过医院里大师的奸细，顺藤摸瓜。可她总觉得大师的行动有点不寻常，到底哪里不寻常她又说不出来。

她心里想着，不由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此时苏迅正好来给她送晚饭。

“罗海的情况稳定了，你不用担心了。”

还没等江滢月问，苏迅就主动说了，她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好像病情好转的是她。两天内，医院里有了这么多变故，苏迅却一点都没受影响，边哼歌边把盒饭递给江滢月。

江滢月心里有事，吃饭也吃不安生，她将装着番茄炒蛋的餐盒全都倒在了饭里，搅拌都没搅拌就直接来吃，手里还在看手机，看大师有没有同意自己的好友申请。

刚吃了两口，她嘴里就传来咯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