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发户石崇
“杨骏作恶多端，早晚必遭受毁灭，本王无须出兵，静静等待其灭亡即可！”
接到贾南风请求发兵的书信后，汝南王司马亮迟迟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给她回了这么一封。
贾南风脸色阴沉，攥着这封回信，气得破口大骂。
“这老匹夫，怂便怂了，说什么静待灭亡？你不发兵，我不发兵，谁来灭这杨贼？”
说完，还将撕成两截的书信踩在脚底，狠狠跺了两脚。
董猛看着贾南风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膛，只得低声安慰。
“娘娘勿忧。明日便是比武宴会开始之日，前三日，均是比武角逐，第四天，则是太平宴会。老奴与孟、李二将，已约定在第四天宴会之时，悄悄会晤，共商大事！”董猛微笑。
“董猛，你有几成把握？杨贼如今步步紧逼，我们的时间恐怕所剩不多了。
这杨骏的外甥段广，已经进入太极殿中。这几日，本宫的旨意多有受阻，甚至连记录陛下言行细节的《起居注》都有被其修改的痕迹！这还只是一个段广，假以时日，若太极殿中尽是杨家人，本宫恐怕就要被其困于宫中！”贾南风的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娘娘，这杨骏素来轻视殿中军，多次当面冷落、贬低殿中将领，殿中中郎孟观、李肇二将早已心怀不满。如今朝堂上势大的无非贾、杨两家。试问，如果贾家向他们抛去橄榄枝，无论从大义还是私怨出发，孟观、李肇有何理由不倒向我们呢？”
“确实如此。董公公所言甚好！好极了！让他们最后再得意几天……”贾南风听了董猛的分析，顿时心安了不少，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
“等密事谋定，‘三杨’顷刻便会化作孤魂野鬼，此后朝堂上再无‘弘农杨氏’之名……”董猛轻哼，将手一横，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
华林园内。
蝉鸣聒噪，微风拂面。
当下正值午后，气温已经低了不少。司马衷打开他的御用冰鉴。
“冰鉴”便是古代版的“冰箱”，王公贵族多用之，以在夏季避暑。
这冰鉴有内外两层。外层的“鉴”，是由黄铜制成的方形大容器，像一个鼎，
内层是“缶”，就是一个小点的空间，用来放置需要冰镇的东西。
夏天的时候，从地窖里取出冬天存储的冰块，填充在冰鉴的夹层中，一个冰鉴就准备好了，原理其实很简单。
冰鉴又重又大，移动颇不方便，一般就固定在室内。但司马衷总是离不开它，因此经常让宦官们合力搬到御花园来，可想几个宦官是累得够呛。
大晋生活好呀！
司马衷这几日除了游山玩水，就是看美女品佳肴，日子好不快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气愈发热了，没有空调，司马衷经常热得睡不着觉。有时候，他整个下午都趴在冰鉴上避暑。
另外，他有点想念冰阔落了。
司马衷从冰鉴中取出一支冰镇好的饮品，打开封口，只见这饮品呈现米黄色透明状，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董猛，给你瞧瞧石崇给朕进献的夏季凉品。就给你看看啊，别想喝。”
“老奴见识短浅，不知这是何物。”董猛恭敬道，只是站着瞧了一眼，并没有伸手。
“还有董公公没见过的东西？”
司马衷心说，你这老狐狸，就算喝过了，也怕是会说没喝过。
不过没事，今天朕也是演员，咱俩就装吧，看谁装得过谁……
董猛远远端详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感叹道：“这莫非是那‘蔗浆冷饮’？大晋有旧法：「煎蔗为浆，调水饮之」。就是把甘蔗煎煮出浆水，然后调以甘泉水，再冰镇起来。王公贵族，多好之。”
“喝过？”司马衷突然盯着董猛。
“不曾，不曾……”董猛有点慌了，赶紧摆手，“老奴服侍各位君侯时，曾经有幸见过，未曾入口。”
董猛实话实说。
“没意思，所以是皇家子弟们也喝过的东西咯？不是朕独享，没意思。下次让石崇送点只有朕一个人能喝的。”
司马衷在心中暗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把石崇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这石崇乃是西晋开国元勋石苞的第六子，据说小时候就有经商头脑。所以老爹去世时，家财都散给其他儿女了，一个铜子也没给他留。
他爹石苞只留下了一句。
“别看我什么遗产都没留给石崇，但是这小子从小就有赚钱的本事，以后他的钱会是兄弟里最多的。”
这话最后倒是应验了，不过石崇当时肯定是气疯了。
因为父亲是开国功臣，所以石崇的官没有悬念地越做越大，但是官大还不能让他一夜暴富。
石崇后来是靠着当地方官的时机，直接明抢过路的远行商客，也没人敢拦他。抢劫抢到一国首富。这致富手段放在中华上下五千年史上，也是独一份的炸裂存在。
眼下，石崇的官还不大，也还没有发家。但是，这些西晋的初代开国功臣之子几乎都是一个德行，从小就花钱如流水，个顶个的会享受。
司马衷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如果石崇能入我口袋……
哦，不……是入我麾下。
让石崇将功折罪，为大晋光辉事业多出几份力，应该问题不大吧。
至于傍大款吃香喝辣什么的，我司马衷可没这意思……
一边想，司马衷一边啃着冰鉴里拿出来的蜜渍鲜果。手也没停下，在冰鉴里不断翻动着。
“这以蜂蜜腌渍过后的樱桃和沙果，当真是美味。这冰鉴里还有什么？让我看看，岭南贡荔是吧。还有几个甜瓜……”
“你看这石崇多会享受，你说世人好端端的，老去争一些有的没的干嘛？”司马衷咂咂嘴。
“今日太学老师给朕讲经史，讲到秦朝胡亥赵高之变，还有，汉……汉文帝晚年巫蛊之祸时，朕就甚是不解。”司马衷吐出一粒荔枝核儿。
董猛看看陛下，小心提醒道：“……陛下，那是汉武帝，不是汉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