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袋
喜儿瞧那绣金线的小袋子精致得不得了，上头还缀有玉石宝珠，一看就价值不匪。眼睛都看直了，想都没想，连忙收下，又假意推辞了几句才离开。
陆兮风冷眼瞧着，也不再管喜儿，梳洗完毕只赶去前厅正殿等着给皇后请安。
昨晚凌宥计划落空，今天他一定会再来凤俪宫找她，她眼下要做的就是提前布局断他后路。
陆兮风在前厅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陆陆续续有妃嫔也来请安。
尽管陆兮风丑名在外，但后宫的小主娘娘们面上待她很客气，除开她太傅独女和准太子妃的身份外，跟外头不同，在后宫这个争奇斗艳场，长得丑反而让人安心，众人顶多心里不屑，面上倒还过得去。
不多久，前厅等候的妃嫔就越来越多，人一多，免不得聊起昨晚的闲谈。
“昨晚大半夜，我听着御花园方向好像侍卫在抓什么?搅得人睡都睡不好。”
“我也听见了，大半夜的，难道是进了刺客?”……
几位小主絮絮聊开。陆兮风听到这话，更加确定昨晚侍卫也是去了春生塘，只是没抓住她。
计上心头。霎时间眉头紧锁，朱唇轻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斜对陆兮风的仪妃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问。
“难道陆小姐知道昨晚怪事的来由?”
陆兮风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过慌乱，陆兮风眉眼乱飞，连头上精致的填丝梅花步摇都一通乱舞。
欲盖弥彰的言语动作瞬间引起周遭人的好奇。仪妃最是个爱讲闲话的，所生的九皇子又刚满了周岁，圣眷正浓，立马跟周围几个妃嫔交换了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正巧，宫女通传“皇后娘娘到”。众人齐齐行礼。皇后一身赤金凤袍尤其端庄大气，看到陆兮风这么早就来给她请安，颔首夸道:“兮兮这么早就来了，当真勤勉。”
“皇后娘娘厚爱，臣女唯有勤谨奉上才堪报答。”陆兮风乖巧回答。
要是前世，陆兮风肯定不屑说这些溜须拍马的奉承话，更何况还是对皇后这个一心利用她挟持父亲的笑面虎。
而如今，经历过死亡她知道，只有比敌人更虚伪更心狠才可能保一族平安。
“陆小姐不止勤勉，还心明耳尖。嫔妾等刚刚还在聊昨晚御花园的稀罕事，陆小姐好似知道什么，只是不大愿告诉我们姐妹。”
仪妃掩嘴灿笑，一句话把陆兮风放在风口浪尖。
有了仪妃开头，紧接着就有人附和。
凤俪宫位于风水最好的正中上位，御花园在东南角，昨晚纵然有声响，也传不到皇后耳中。
此时皇后看着底下这些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也不得不过问以正视听。
“昨晚什么事?兮兮刚进宫，哪里就知道什么了?”
皇后话音刚落，陆兮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副受惊小鹿之态。
“这是怎么了?”皇后皱眉，眼神示意宫人将陆兮风扶起来。
陆兮风却执意跪下，委屈的眼泪更是如注倾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左右为难。
“陆小姐哭得这样梨花带雨，该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皇后娘娘不如让陆小姐好生缓缓，才好将所知如实报来。”仪妃趁机拱火。
陆兮风怯生生磕了个头才缓声道:“昨晚，太子……”陆兮风故意支支吾吾，只漏了几个字出口。一听事关“太子”，所有人都坐直身子拉长耳朵。
“支支吾吾成什么样子?你先起来，事后再单独向本宫回禀。”皇后厉声发话，不管陆兮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皇后娘娘，陆小姐刚刚分明提到了太子，万一有贼人……”看陆兮风这模样，仪妃断定是太子有什么丑闻，不忍一出好戏这样被皇后打断，忙插嘴。
皇后一个狠厉眼神压过去:“仪妃不好好侍奉皇上，这是来教本宫做事?”仪妃到底只是妃妾，此时被噎，再不敢多言。
皇后三言两语告诫众人“收好口舌”，就散了朝拜。
等到只剩陆兮风一人，才痛心疾首道:“本宫素日夸你乖巧，怎的刚才短了分寸?”
陆兮风泪目婆娑，再次跪下:“臣女钦慕太子殿下之心，娘娘是知道的。
可……今晨，宫女喜儿给臣女梳妆，不小心将一个福袋落在地上，臣女瞧着像是东宫之物，打开一看竟然是昨晚太子邀约喜儿幽会春生塘……”
吞吞吐吐说完，陆兮风哭声更大，恍有千万苦楚。
“放肆!”皇后黑着脸，一掌将身边的茶案拍得阵响。
听到自己给予厚望的养子与宫女厮混，皇后此刻的震怒全在陆兮风意料之中。
“娘娘若不信，大可以搜喜儿的身。她察觉到福袋不见了，还专程来寻，臣女怕打草惊蛇，纵有千般委屈，也不敢声张……”
陆兮风边回话边哭，到后头仿佛是哭得没了力气，不顾形象瘫倒在地。皇后再不信，看陆兮风这样，也少不得派人去查证。
人刚派走，就有人来通报:“娘娘，太子殿下来请安。”
凌宥素来贪懒，几时这么早来给皇后请过安?如此反常，皇后都开始怀疑陆兮风说的是真事，不耐烦道:“让他等着。”
不多久，几个得力太监就押了喜儿进来。陆兮风瞧她嘴角带血，一张小脸儿肿得老高，一进来就直勾勾恶狠狠盯着她，哪还有一点儿平日憨厚的样子?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那福袋是陆小姐赐给奴婢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臣女如何能拿到东宫之物?又如何要跟赏赐如此贵重的东西给一个刚认识的小宫女?”陆兮风满脸惊恐，活脱脱一个被攀咬的可怜人，只朝皇后不住求情。
两相争执的聒噪听得皇后头疼，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人捂上喜儿的嘴。太监将从喜儿住处搜出来的金丝福袋和福袋夹层中的纸条奉上皇后跟前。
皇后只看了那纸条一眼，当即冰冷下令:“宫女喜儿私藏凤俪宫财物，扔去内狱，杖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