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简:1859-1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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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1859年11月26日

亲爱的爸爸:

我在埃马努埃尔·德·格鲁希(Emmanuel de Grouchy)的房间里给您写信。我今天来他母亲家吃午饭。

今天上午收到您的来信,让我非常高兴。您在信中的所有叮嘱,我已在心里做好了照办的准备。在漫长的航行日子里,我会时常拿出信来阅读。它会支持我坚定决心,在脆弱时帮我恢复勇气。假如要在出发时给您切实的安慰、让您放心,那就是向您保证,我会像您信中所希望并悉心叮嘱的那样,永远凭着良心和荣誉履行职责。

我会带着这份保证踏上征途,满怀无限信心,献身上帝。我坚信上帝会给我支持,我随时为他效劳。正是上帝让我参加此次史无前例的远征,为我的职业生涯奠定基础。

我每时每刻都在获得事业成功所需的各种人际关系。比如,德·巴尔(de Bar)先生把我介绍给参谋部的要员。他还叫我明天去吃晚餐,可以见到德·布耶(de Bouill)先生,他是参谋部的上尉、蒙托邦将军的随员。有一位上尉是我的好朋友,他会再一次把我介绍给施密茨(Schmitz)上校,他们俩关系很密切。施密茨先生已经答应一位叫德·昂德古尔(d’Hendecourt)的年轻上尉,把他提拔为少校。

真心感谢上天选择了我,让我有机会前往如此遥远之地,可以光宗耀祖……

吕多维克两次前往凯旋圣母堂(Notre Dame des Victoires)[12]祈祷,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圣母。最后,他乘坐11月28日晚的火车离开巴黎前往雷恩,然后乘布列塔尼(Bretagne)的公共马车前往布雷斯特。

在布雷斯特,他见到了一同参加远征的军校同届校友。所有人都不无担心地赶往码头,去看他们即将登上的“罗讷河”号船,这是他们未来6个月航程中要待的“监狱”!

但出发的兴奋丝毫未减。吕多维克事无巨细都要告诉家人,信虽简短但几乎每天都写[13]。他与家人分享对港口的印象,港口停满了那么多漂亮的船只,令人赞叹。他告诉家人采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日常生活需要的;他遇到了许多即将出发的军官;他在风浪中第一次出海,竟然没有晕船:“这次尝试让我既骄傲又高兴。这么说,我是适合航海的,我一定挺得住6个月的航行!”[14]

他有好几个最亲近的战友,最幸运的是,他们6个人住到了同一个舱室。登船的前几天,他就宣布了这个胜利:“昨天,我们打了一个胜仗。也就是说,我们六个好朋友,德·贝吕纳(de Bellune)[15],德·布瓦西厄(de Boissieu),德·蒙蒂耶(de Montille),伽利玛(Gallimard),德·拉维拉特(de La Vilatte)和我,抢到了一间舱室。这不太容易,但我们想了点儿办法。每人都有一把舱室的钥匙。我们还抽签选了铺位。铺位是分上下的,我抽中了上铺,并且在门边,这很重要,因为会让我呼吸更顺畅一些。没错,我的铺位顺着船侧摆的方向,我要么是头朝上、脚朝下地躺下,要么相反。我回头再决定怎么睡。今晚我画个图给您寄去。我们几乎可以随身携带所有东西,这里到处都有隐蔽的角落、隔板、架子,等等。还有两个小壁橱、一些衣帽钩,钉子随便使。总之,可以说我们感到很惬意。我们带上去一些白铁皮水盆,同样材料的罐子,肥皂,蜡烛,点灯用的酒精,巧克力,打猎的子弹,烟卷。我买了十来条毛巾、一个长靠垫和一个枕头。我们的床铺长1.9米,宽0.6米。我还买了三幅航海地图[16]:第一幅是从布雷斯特到开普敦,第二幅是从开普敦到广州,第三幅是广州以后的路线。每幅地图都是大比例的。每天,我都要在上面标出经过的地点[17]。回来以后,我们把它传给(家族的)后人……”[18]

12月14日,即抵达布雷斯特两周以后,吕多维克随着他所在的营登上“罗讷河”号,此时装载工作已经完成。吕多维克的最后一封信是给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