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是熟悉彼此的捷径
“早上好，安泽殿下。”芬妮将厚窗帘推开，留下了较薄的透光层，“在家的时候母亲大人会为您的偷懒撑腰，可是现在她并不在这边喔？”
“五分钟……再五分钟，芬妮，昨晚没有睡好，你知道的我要出去玩之前都很难睡着。”照进来的阳光并不刺眼，安泽还是在睡眼迷蒙中用手背遮住了眼睛，“还有，昨晚不是说好了私下沟通像以前一样嘛……你刚刚这段好像……”
“嗯？“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声响中，安泽只觉自己左手边的床垫被压下去了一点，小腹上方被什么东西压住，紧接着一股芬妮身上独有的香甜气息钻进了鼻腔。
“那就再睡五分钟吧，安、泽、哥、哥。”少女的娇声又魅又甜，但对身处其景的少年来说更像是晴空炸雷。
安泽猛然睁眼，同时双手作环抱状控制住未来得及反应的少女，身子向右侧发力，两人的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少女脸上漾起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朵根子。
芬妮抓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娇羞不已。
“喂，安泽，出发了出发了！”大门传来了急促的敲击声。
安泽轻轻松开了怀中快要化成水的人儿，简单穿了条裤子就出去拯救自己的房门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强盗吗你。”安泽揉了揉脑袋，企图让头发显得整洁些，但却起到了反作用让发型更加凌乱。
“你看看都几点了，刚起床吗？准备好了没有，马车可是已经在楼下候着了。”科林自说自话的打量了一下安泽——凌乱像鸟窝的发型，半截在裸露在外半截缩在裤内的睡衣，裤脚和拖鞋间甚至还夹着一团袜，说他是公爵家的孩子必然会让人笑掉大牙。
“昨天还是在预习知识点的好学生形象，今天怎么是这副邋遢样子。卡特琳娜女爵要是看见你这样子一定会揍你吧？”
“与你想的相反，要是妈妈在的话一定会帮我揍吵我睡觉的你。就算是芬妮也被妈妈教训过。”安泽往科林肩膀友好的锤了一下，“这不是你叫门叫得急没准备好么？”
“呃，那个，安泽，对不起，我待会儿再来叫你。哦不对，我在楼下等你们喔，对不起。”科林脸色变换，着急忙慌地夺门而出。
“你这是什么反应？”安泽歪过头，疑惑地看向科林。
未等安泽说完，科林已经把门砰地甩上了。
“怪不得芬妮那家伙对我调侃她是女主人毫不在意，母神在上，我不是有意看见的，让我忘记这一切吧。”科林背对着安泽的门，做了个祷告手势，“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的话，我应该祝你们幸福？”
安泽在门后愣住了，意识还沉浸在科林刚才的慌乱表现中。
“这家伙竟然会对我说对不起？不对，你们？糟了。”
突然想到什么的安泽转身往科林视线最后停留的地方看去——抱着半床被子的少女脸庞上是熟透苹果般的艳红。
芬妮正在安泽的床上跪坐着，身上的女仆装肩带半落，被子没遮住的右腿上的过膝袜也退到了膝盖下方皱叠着。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安泽十指交叉放在额前。
“母神在上——”
从卧室飞来的枕头正中安泽的脑袋。
“笨蛋……”
……
“哟，安泽少爷。恭迎大驾。”科林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恭候多时。”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安泽赔笑道，“因为是假期就不小心懒散了一点。”
莉莉看着面前的两人，感觉周边的气氛透露出一种怪异的尴尬。
“早上好，沃伦少爷，莉莉小姐。”芬妮行礼。
“早上好，芬妮小姐，安泽少爷。”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科林在莉莉说完后立刻跟道，空气里蕴含的尴尬浓度像是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要是再不做些什么缓解一下的话……
好在两位少女间有关于衣着打扮方面的话题和对即将开启的旅程的期盼，马车上的气氛还算安全，男孩们心中各自敲着鼓，一路看着窗外。
只一会儿，马车便停稳在一离海边很近的百货商店。
“沃伦百货商场，还真是好懂的名字。”安泽望向那巨大的牌匾，商店本身也算的是“宏伟壮观”，虽然只有四层楼高，占地面积却非常广。
“哼哼，你们这次的消费，都由我来买单，不要客气，报本少爷名字就成。”科林语气得意，一副阔绰样子，路过的几个学生看到忍不住轻笑着跑开了。
“只要报您的名字的话，岂不是认识您的人都可以？”
“还请不要听少爷乱讲，虽然是老爷的店没错，但是并没有那种便利的事情。”莉莉摇了摇头，然后掏出两张通体黑色，有着烫金花纹边框的卡片，上面刻印着沃伦的家族纹章——是一个金色的，左边摆着一袋货物，右边放着金币的天平。且货物的那边比金币要沉些。
“这是我们商会最高级别的卡，只要出示给店员看，就会获得店员们比对待我老爹还尊敬的服务。”科林帮衬着解释道，“而且只要你拿的过来，甚至可以把店里的一切都搬走。”
“为什么天平是往货物那倾斜的而不是平衡状态？”安泽并没有在意科林说的话，接过卡片后，看着卡面上那有些反常识的图案问道，“这天枰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因为啊，老爹的梦想就是世上的人们都可以用更少的钱，买到更多的、更好的商品。”科林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所以天平是倾向货物的那头而非金币。”
“还真是伟大的愿望，不愧是能在全大陆开满分店的点金手沃伦先生。”芬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叹，幼时虽然与他见过几面也有所听闻，但没有现在这般更具体的了解。
“闲话就说到这里，‘血拼’一场吧！”科林说着大步迈向了商店。
“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
四人才到店门口，大门便被四位穿着端正西服的美丽女士拉开。
“由我来为您们带路吧。”其中一位看上去气场更强大些的女士带着标准的职业笑容走过来，“我是接待组组长怀特。您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吩咐，想要去哪我都可以为您们带路。”
“你看，我就说吧。”科林转过身，亮了亮夹在双指间的黑色卡片，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卡面上还有一行被遮住的小字，“我们来买点海边用品，以及这两位小姐需要挑选一下泳装，辛苦您帮忙安排一下。”
“诶？我也要穿吗，少爷？”莉莉好奇问道，显然科林的举动超乎了她的意料。
“那当然啦，你要是穿着这身出现在沙滩上多煞风景呀。”科林答道，“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会有些格格不入。”
“请跟我来。”怀特往两边的接待员使了个眼神，另外三位接待员也跟在了众人身后。
“安泽你跟我来男士区。”科林搂过安泽的肩，对着跟在身后的两位女生道，“女士们还请好好挑选心宜的泳衣喔~”
“不一起吗？”安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科林蛮横地拉走了。
怀特愣了一下，本想指派两位接待跟上他们，科林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拒绝了：“放心，你们好好接待两位女士便是。十二点前在马车集合。”
“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安泽拿开了科林搭上来的手臂，“一起行动不是更方便吗？”
“真是迟钝啊我亲爱的安泽少爷。”科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士的泳装当然要留到海边再好好欣赏！你现在一起陪着买了不就没有惊喜感了？再说我们俩大男人在那种环境里多尴尬。她们也会因为我们在旁边不能好好地认真地挑选吧。”
“不愧是你。”安泽赞同的竖起大拇指。
“话说，早上就做那么刺激的事情，你们的生活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来的甜蜜呀。难道你很喜欢那种主仆玩法吗？”科林坏笑着勾过安泽的脖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家也这样吗？欸欸欸别激动别激动，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安泽手间聚集的金色的魔力光球快要从一手可握的状态膨胀到西瓜大小了。
“早上的事情只是个误会，我建议你忘记。”安泽道，“只不过是一个调皮妹妹用过分手段来叫邋遢哥哥起床被反制的故事？”
安泽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视角发生的事坦白了出来——至少他和芬妮约好的对外宣扬的关系就是普通兄妹。虽然觉得这个“故事”讲给科林有些没有说服力，但在没有和芬妮沟通过的情况下，还是先用这个借口糊弄过去。
眼见金光消散，科林长出一口气，认真的低头道了个歉。
“妹妹……吗？不过话说兄妹间会做那种事吗。”科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个光球要是飞过来自己就……
看安泽脸色稍有缓和，科林马上变回那张有些贱兮兮的脸，“小人真是该死，瞧我这张嘴，惹得我们少爷如此生气，我真该撕烂它。”
科林说着像在做鬼脸一般掰扯着自己的嘴。
“好了，我们先去买衣服吧，免得错过时间。”安泽拍了拍科林的肩，往前走去。
“那个，安泽少爷，店在左边喔。”
“……”
在马车上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来的漫长，即使安泽放了些能降温的术法，依然难挡夏日和等待带来的双重焦灼——毕竟两位男士的购物速度简直和去了趟洗手间一般目的明确且快速。
“安泽。”科林率先打破沉默，语气稍显严肃，与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截然相反。
“怎么了那么严肃，你这样搞得我还有点害怕。”
“我先对刚才的玩笑道歉，是我过火了。”
“就为了这事？我已经原谅了不是吗。”
“你是什么时候到卡特琳娜女爵家的？我不是没去过，而且去过不止一次。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你这个养子。”科林看向安泽的眼神有些寒意。
安泽看着科林严肃的样子，半晌，突然像松了口气般，哈哈笑着。
“笑什么？”科林疑惑道，“虽然芬妮对你的态度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那种演出来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女爵家怎么会凭空多出个长子。”
“既然如此，你知道家里除了母亲和芬妮住的主屋，还有一套别室吗？”
“当然知道，除了第一次拜访的时候我在那见到了芬妮，后来我几乎都是在别室附近找到的她。”科林把自己向芬妮求婚的事按下未表，“你是说……”
“正如你所想。因为我从小就很不擅长对付陌生人，而且喜欢安静，母亲便允许我居住在别室，不用接待客人。只有一位管家和女仆照顾我的起居。当然，小芬妮也常常会来就是了。”
“别人都是把自家的闺女藏起来，怕被什么坏小子盯上。女爵家藏的却是男人吗？该说出乎意料，还是说不愧是那位大人的作风？”科林苦笑，“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话说你真的是那种家里蹲少爷啊，怪不得窗帘拉得死死的。”
安泽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啦？一副要亲嘴的样子。”随着马车门被推开，少女银铃般的话音落在两位少年耳边。
偷偷说悄悄话的少年们，在不自觉间脸的距离越拉越近——要是有人愿意轻拍一下他们的后脑，两人就能来一个零距离的吻。
芬妮把一堆购物袋放到了马车内，莉莉则在一旁捂着脸，羞的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想到少爷，您竟然喜欢男人……”
少年们迅速拉开距离，不再看向对方。
“欢，欢迎回来。“安泽和科林异口同声道，又同时意识到不对劲——
“母神在上，赐我们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