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温彻斯特攻防战 上
然而仅仅片刻,西恩的心情就又低落了下来。虽说他们暂且寻得了一处容身之所,可只要一想到如今整个威塞克斯王国已几近无兵可用,曾经意气风发的国王、自己忠心追随的主人阿尔弗雷德,竟落魄到只能在沼泽中的小村子里勉强维持生计,西恩的心便如坠冰窖。
与此同时,南方的威塞克斯王国已彻底沦为维京人的俎上鱼肉。维京大军恰似汹涌澎湃、不可阻挡的黑色潮水,肆意践踏这片古老而肥沃的土地,所到之处,只剩被劫掠干净的村庄和哭泣的人们。作为威塞克斯王都的温彻斯特,此刻正被密密麻麻、如蚁群般的维京大军层层围困,水泄不通。城墙上,守城士兵们神色凝重如霜,他们的眼神中却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箭矢从他们手中射出,带着他们保卫家园的坚定信念,拼死抵抗着外敌的入侵;城墙下,维京人的呐喊声震耳欲聋,仿若滚滚惊雷,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守军的意志。巨大的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击着城门,每一次撞击都让大地为之颤抖,温彻斯特仿佛一叶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孤舟,岌岌可危,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这汹涌的战争狂潮无情吞没。
温彻斯特城墙上,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正在激烈上演,士兵们双手紧握长矛,青筋暴起,奋力刺向那些顺着攻城云梯疯狂攀爬城墙的维京人,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全部力量;与此同时,利箭也如雨点般从城墙上呼啸而下,精准地射向试图靠近的敌人,每一支利箭射出,都伴随着维京人的痛苦惨叫。面对已经冲到城墙下的敌人,守军们毫不犹豫地迅速抄起身旁的石块,使出全身力气往城墙下投掷,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敌人,让那些狂妄的维京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的被砸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场面血腥而惨烈。
然而,温彻斯特的守军人数实在有限,与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来的维京大军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维京人仿若无穷无尽,看不到队伍的尽头,一批倒下,下一批又迅速悍不畏死地补上。攻城云梯一架接一架地重重搭上城墙,各个方位都面临着维京人的疯狂攻击,守军们左支右绌,疲于应对,完全陷入了应接不暇、顾此失彼的绝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命悬一线。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把伤员抬下去!”一名军官满脸焦急,额头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对着几个临时参战的堡内贫民大声嘶吼,声音在嘈杂混乱、充斥着喊杀声的战场中格外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切:“别让这些伤员在这里碍手碍脚,赶紧送到安全的地方!”他一边挥舞着手臂,急促地示意,一边匆忙扭头,望向那些顺着攻城梯如潮水般疯狂往上攀爬的维京士兵,心中猛地一揪,焦虑感瞬间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局势愈发危急,每一秒都关乎着城堡的生死存亡,容不得有丝毫懈怠。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迅速转向身旁的另一名军官,语速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先在这儿守着,务必稳住防线!我得立刻去禀告总管战况,让他知晓这边的紧急情况!”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脚步急促地冲下木质楼梯。
跑到温彻斯特内部,便是居民区,作为英格兰南部最大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温彻斯特城墙内的大小全英格兰第一,但此时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不见多少人,只有少数匆匆走过的妇人,此时城内的所有能参战的男性全聚集在城墙边。
而军官的目的地正是温彻斯特堡,这座位于温彻斯特中心的城堡是一座石制塔形城堡共四层。也是同时也是全英格兰为数不多的石制城堡,在其周围还有一群竖着排列的木质城墙作为防御,那木制城墙上的士兵见到了军官以后便立刻为其打开了木质的大门,进入大门以后便是温彻斯特堡,堡内的城墙边上驯养着马匹,还有和一些房屋,那些房屋是士兵的居所。
而温彻斯特堡的门在二楼平日里有一座木梯上下,一旦敌人打到此地,只需要将木梯的支撑梁砍断木梯便会倒塌保大门便会悬于半空之中。
装有铁框门处,一名侍卫正焦虑地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不安与警惕,像一只受惊的野兽。见军官匆匆赶来,他行了个礼随后敲了敲城堡大门,动作急促而紧张。很快,门内的卫兵打开了门,军官快步跨了进去。
温彻斯特堡内,军官在通道中快速穿梭,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终于,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抬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然后敲响了门。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如重锤般打破了屋内的谈话。一名侍卫快步上前,迅速打开了门。军官跨进门内,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一位身着红黄色精美布料、绣着繁复华丽图案服饰的中年人正站在那儿,他便是王家总管阿赛奇,作为温彻斯特堡当下实际的管理者,此刻神色凝重如铅,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阿赛奇身旁,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她身着由红黄色线条精心制作的精致长袍,举手投足间仍保留着皇家的高贵气韵,犹如一朵在风雨中凋零却依旧优雅的玫瑰。她就是前任国王埃塞尔雷德的遗孀,埃尔弗莱达。在这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的时刻,她眼中满是疲惫与对局势的深深担忧,静静地站在一旁。
军官进门后,弯腰行礼,动作迅速而恭敬,随后直起身,语速急促,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阿塞奇总管,大事不好!那些异教徒的攻势太猛了,城墙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士兵们伤亡惨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微微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目光焦急地在屋内二人脸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一丝希望:“恳请您和阿尔弗莱达夫人,赶紧从暗门撤离,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赛其反应并不大,温彻斯特刚被围攻时阿赛其就明白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防守战。由于大多士兵都被调走参加对爱丁顿堡处的维京人进攻了,因此温彻斯特就只有两百守军,虽说又临时征召了平民数百参战,但根本不可能是强悍的维京军队的对手。但尽管如此阿赛其也没有选择投降,他心中对国王阿尔弗雷德的忠诚和荣誉让他做不到像麦西亚的懦夫们一样,不惜献出王都苟且偷生。
但是阿尔弗莱达不同,作为前任国王埃塞尔雷德的遗孀,身为王室成员绝不能让其落入维京人手里。于是阿赛其对阿尔弗莱达说道:“夫人,你还是赶紧撤离吧,温彻斯特的守军撑不了多久。”望着这位国王遗孀,阿赛其诚恳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阿尔弗莱达出生于科特威尔吉斯家族,其父亲是萨利郡的郡长。为了和王室攀上亲戚,七年前,父亲将那时还是少女的阿尔弗莱达嫁给了当时的威塞克斯王国国王埃塞尔雷德,也就是现任国王阿尔弗雷德的兄长。然而不久后,埃塞尔雷德便因和维京人战斗,伤势过重而去世,年轻的阿尔弗莱达就守了寡。本来按照传统,她本应被送到某个修道院过完这一生,但阿尔弗雷德继位后,不忍心让阿尔弗莱达在修道院中度过这才刚刚开始十几年的人生,便让其留在了温彻斯特生活,一转眼就是七年。
几个月前,维京军队占领王国东部,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死于战场,此后她便意志消沉,仿若一朵失去了阳光雨露的花朵。
面对阿赛奇的话,阿尔弗莱达顿时陷入沉思。脸上露出恐惧和茫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回过神来,语气带着几分茫然与无措:“好吧……”阿赛奇见状,立刻吩咐一旁的侍卫:“护送阿尔弗莱达女士前往暗门,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不得有误!”实际上刚才阿赛奇就是在和阿尔弗莱达商谈此事。侍卫领命,小心翼翼地护着阿尔弗莱达离开,动作轻柔而谨慎。
目送他们离去,阿赛奇转过身,看向军官,眼神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我要亲自到战场督战,和士兵们并肩作战,战至最后一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迸发出来,充满了力量与决心,带着视死如归的豪迈。军官郑重地点点头,回应道:“是!我愿追随您!”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一同大步迈向那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战场,脚步坚定而决绝,犹如奔赴一场神圣的使命。
温彻斯特堡城墙外不远处,古斯伦正冷冷地看着维京战士们攻城。古斯伦已经敏锐地看出温彻斯特堡的守军已经应接不暇,疲惫不堪。无数的维京战士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上城墙,守军越发吃力,防线摇摇欲坠。古斯伦紧盯着战局,锐利的目光将城墙上守军的疲态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低声啐道:“真是愚蠢,就凭这样的防御,也想阻挡我。”
在攻城战场的后方,巴塞尔格、西尼克以及其他几位维京首领并未投身这场残酷的攻城战。他们心里都清楚,攻城战伤亡率极高,即便维京人以勇猛著称,也不会白白去送死,这种事交给手下的战士去做就好。他们站在后方,像一群冷漠的旁观者,看着士兵们在战场上厮杀,眼神中透着贪婪与冷漠。
面容狰狞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劈砍疤痕的冰岛人西里克,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那笑声仿佛夜枭的啼叫,在战场上回荡:“温彻斯特可是威塞克斯人的首都,我都不敢想象这里得有多富裕,里头的银币和金币恐怕都要堆成山了!”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犹如饿狼盯着猎物:“还记得肯特的坎特伯雷吗?那里弱小的威塞克斯人居然把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就那么随意放置在那里,真是愚蠢至极,这次,温彻斯特也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番话让周围的维京首领们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堆满金银的宝库,眼中闪烁着欲望的火焰。
与此同时,温彻斯特堡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丝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与危险的气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埃尔弗莱达神色凝重,动作迅速地换上一身满是补丁、破旧不堪的女仆装扮,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阵阵不适,她却丝毫不在意。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一旁的侍卫也早已完成换装,虽说一身朴素的平民打扮,但腰间那柄剑却格外扎眼,那是他随时准备战斗的底气,也是守护埃尔弗莱达的利刃。同行的还有另外一名拿着锤子的侍卫与两名女仆,他们皆是领了死命令,定要护埃尔弗莱达周全,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忠诚。
“我们要去哪里?”埃尔弗莱达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看向身旁的侍卫问道,“如今温彻斯特堡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都难飞,我们究竟该怎么离开这儿?还有你拿把锤子干嘛?”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恐惧与迷茫。
领头侍卫微微俯身,压低声音,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夫人,其实我也是刚刚得知不久,是阿塞奇总管告诉我的。想当初,先王埃塞尔伯特修缮城堡时,暗中在城堡最底层修建了一条暗道。这条暗道直通堡外,隐蔽至极,一般人根本无从知晓。若不是如今情况十万火急,总管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说罢,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试图给埃尔弗莱达一些安慰。
“原来如此。”埃塞尔弗莱达恍然大悟,心中满是震撼。自己在这温彻斯特堡住了七年之久,竟从未知晓还有这样一条隐秘地道,仿佛被蒙在鼓里多年。
在侍卫的引领下,一行人脚步匆匆,朝着地窖深处赶去。地窖深处,一名看守正百无聊赖地值守,瞧见突然来了一群人,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窖中回荡,带着一丝警惕。
为首的侍卫神色冷峻,语气冰冷,硬邦邦地回道:“不用你管,赶紧闪开!”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警告看守不要多管闲事。
看守面露难色,嗫嚅道:“可我的职责是守好地窖,防止有人偷拿物资……”他试图解释自己的职责,但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滚!”侍卫怒目圆睁,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看守被这气势一压,心里直发怵,双腿微微颤抖,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临走前还把大门钥匙递了过去,嘟囔着:“好好好,我走,我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侍卫接过钥匙打开门,走进地窖后,便迅速在墙壁上摸索起来。温彻斯特堡主楼由石头部分,包括地基,皆是石头筑成,这地窖也不例外。埃塞尔弗莱达等人屏气敛息,紧紧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生怕惊动了外面的敌人。
突然,侍卫的手停在了一个小雕像上。埃塞尔弗莱达满心好奇,不禁喃喃:“好奇怪,为什么这地窖的墙壁上会有个小雕像?”她的声音充满了疑惑,打破了地窖中的寂静。
“就是这儿了!”侍卫激动地大喊一声,随即吩咐另一名侍卫:“快,把准备好的大锤拿过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大锤到手,侍卫抡起胳膊,铆足了劲儿朝着小雕像下方的石壁砸去。“咚咚咚”,沉闷的敲击声在地窖里回荡,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没砸几下,那看似坚固的石壁竟开始松动,石块簌簌掉落,很快,一条阴暗幽深的密道便显露出来,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上帝呀!”埃塞尔弗莱震惊的看着这如魔法般出现的隧道。
埃塞尔弗莱达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条幽深的密道,眼中既有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条密道究竟通向哪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侍卫微微欠身,恭敬地回复:“阿赛奇总管告诉我,这条密道极为漫长,至少能延伸到不远处的皇家森林当中。”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试图给埃塞尔弗莱达一些信心。
埃塞尔弗莱达眉头紧蹙,目光在密道中来回游移,心中满是不安与思索:“我们到时只需躲进森林之中,可那之后呢?”侍卫沉默片刻,又缓缓开口:“眼下往南走已经不现实,中间隔着一整个维京军队,我们应该先逃往北边的森林,找个隐秘之处藏身。”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希望,对未来的局势也充满了不确定。
侍卫接着说道:“眼下我们也已经没地方可去了,此时的温彻斯特堡周围都被包围,他们不可能绕过他们再去往南方,而且南方也不一定有船去法兰克,眼下逃出也只能先流浪了,不过阿塞奇总管早已备好了钱,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苦苦夫人了。
埃尔弗莱达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