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赐婚
“小姐,陛下指婚了,婚期定在了三个月之后。”
祁凝正躺在摇椅上悠闲的看着话本子,便听得自己的嬷嬷急急忙忙的声音。
一老嬷嬷小跑到祁凝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歇了口气,才又开口道:“小姐,宫里的来宣旨,陛下给您指了一门亲事,是那宣阳侯府的世子爷。”
祁凝仍看着话本子,神色无丝毫变化,一言不发。
李嬷嬷却是急得团团转,那宣阳侯府的世子爷可不是什么好人物,传闻称世子爷啥都不会,一天到头只会寻欢作乐,骑射不精,剑术不精,书法绘画更是一塌糊涂,教过他的夫子都频频叹息,这位世子爷天资差还不肯用功。
某种意义上两个人倒还算般配,门当户对,但是苏驰二十四岁了,至今连个通房也没有,这才是李嬷嬷最担心的问题,若是苏驰有个隐疾,祁凝还不如低嫁。
“哎呦小姐呀,这可怎么办呐?”李嬷嬷再次焦急的问出声,又道:“那宣阳侯府的世子爷,实非良配。”
“女子婚嫁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是陛下指婚,有何不可?”祁凝倒是想得通透,婚嫁之事女子本就没有话语权,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祁凝想起了近日在白云寺上相识的苏驰,两人相谈甚欢,如遇知音,若是未来夫君和苏驰一样,两人性情相投,倒也是一件好事,她实在是太孤独了。
流儿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李嬷嬷又致力于教她礼仪教条,身边没个能说话的人,当真是无聊至极,院中伺候的人都跟哑巴一样,从不在她面前交谈,也不跟她说话,守礼得无趣至极。
“小姐。”李嬷嬷极为悲痛的唤了一声,她看着祁凝长大,知这位小姐从小没了娘过得凄楚,可婚嫁之事,她实是不愿小姐就嫁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好歹也是相府嫡小姐。
“好了嬷嬷,毕竟还是位世子。”祁凝的确是这么想的,对这个世子爷,她略有耳闻,可她自己也不是一个标准教养模式下的大家闺秀,夫君是不是优秀的世家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的确,祁凝不是标准教养模式下的大家闺秀,因为她没有亲娘教养,继母也没有过多管教她,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人活着就不会有人多过问一句。
相府其余少爷小姐犯错会受罚跪祠堂,学不好会被嬷嬷严厉惩罚,但教导祁凝规矩礼仪的嬷嬷和琴棋书画的老师从不会严待她,学不会也没关系,不会有人指责她,既是她犯错,也不会受到惩罚,就好像她不在相府的管制范围内。
哪怕祁凝三天两头以些莫须有的由头出门,也不会有人阻拦半分,哪怕坊间流传祁凝如何失德,也没有人问责她一句。
乃至她的父亲,也对她这个嫡出的女儿充耳不闻,毕竟和极富才名的二小姐比起来,她这个女儿真是上不了台面,不但没有为他挣得半分脸面,还给他丢脸。
听着自家小姐的回答,李嬷嬷只觉得完了,小姐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相府嫡出的小姐,如何能够嫁给那一无是处的世子爷,且还不知有没有什么隐疾。
“好了,我要小憩一会儿,醒了要吃桂花糕,嬷嬷且先去备着。”祁凝合上话本子,伸了个懒腰,给李嬷嬷找了个事做,免得她在这瞎担心。
李嬷嬷见她这样,赶忙说道:“哎呀小姐,这要是成了亲可不能这样,会叫人家笑话的,失了礼数可是会让夫君嫌弃的。”
“知道了嬷嬷。”祁凝应了一声,走进屋里。
与此同时,宣阳侯府内,老侯爷正与自家夫人商议着聘礼单子,苏驰就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听着,偶尔插上两句话,让聘礼单子更丰富些。
这门亲事是老侯爷用战功换来的,却是苏驰向他父亲求来的,若不是求皇帝赐婚,侯府是绝不会和相府有任何关联的,更何况是结亲,只因老侯爷与老丞相年轻时虽是至交,却是因政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你这小子,老是插什么嘴?干脆把整个侯府都聘给那位祁小姐好了。”老侯爷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就要赶他出去,侯府的聘礼已是最高规格,这小子还要来横插一脚,生怕侯府会亏待了他那位未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老夫人宋氏则是欣慰的笑了一声,问道:“你是何时见过那姑娘的?”
实在是苏驰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老夫人也不由得担心她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他相看的京城贵女全被他挑剔这挑剔那。
“在白云寺见过一面。”苏驰答道。
宋氏更高兴了,看来她儿子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没遇着喜欢的姑娘罢了,这般想着,便是说道:“那祁小姐你既是见过,那便是心中欢喜,成了亲可要好好待人家,莫要理你父亲这倔脾气。”
老侯爷这时冷哼一声,开口道:“能不欢喜吗?都让本侯去求圣旨了,圣旨已下,这几日各个先生便会来到府上亲自教你,若是再把先生气走了,我饶不了你。”
若不是苏驰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一定会听从他的安排学习骑射武术等等,他绝不会豁出老脸以战功求皇帝赐婚,赐婚对象还是他死对头的女儿,那日在御书房跟皇帝开口时,皇帝脸上那精彩的表情简直让他想当场找个洞钻进去,侯府与相府的矛盾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当年的文武双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以决裂后传播速度也一日千里。
“孩儿自会听从父亲安排。”苏驰甚是配合。
宋氏见他这般妥协,对祁凝更是好奇了,她这儿子从小就什么都学不好,吃不了苦,年纪小的时候老侯爷也惯着不压着学,毕竟侯府并不需要苏驰如何拼命,侯府几代积攒的荣誉早已能保侯府光耀长存。
苏驰生来就是千娇百宠的,直到再长大些仍是文不成武不就,老侯爷才方觉自己娇宠得有些过了,苏驰要被他养废了,于是半路想将苏驰拽回他原先想安排的坦途正道上,不过成效不显。
“你该干嘛干嘛去,在这站着碍眼。”老侯爷极不耐烦的赶他走。
“那孩儿先行告退。”见老侯爷真的要赶他走,苏驰识趣的拘了一礼,带着清风离开侯府,去了望福楼。
“老爷,这聘礼可还缺些什么?”宋氏开口问着。
老侯爷捋了捋下巴的胡子说道:“先这样,待我找人去探探相府的嫁妆,聘礼绝不能低相府一头。”
是的,侯府和相府的确事事都要攀比,在子嗣上老侯爷输得一塌糊涂,在其他方面更要处处争口气。
如是此,宋氏便收起了聘礼单子。
另一边,丞相祁仕则看着丞相夫人李氏列出来的嫁妆单子不由得皱眉,这规格倒也不小,但亲家是侯府,他的死对头,这份嫁妆明显差了点,并不足以让相府可以在这方面上压过侯府,他定是要比得过那老侯爷的。
李氏见他不悦,心里咯噔一下,这嫁妆的主意她是拿不准的,给少了落了相府面子,给多了她倒也不舍得,按相府嫁女的最高规格,她已然不想再添其他东西。
“再多列些东西,嫁妆绝不能比侯府少了。”祁仕则开口道,语气里全是不容反驳的威严。
李氏听此温言应了下来,心里开始敲起小算盘,既是如此,嫁妆不能少,那便添些无关轻重的老物件,拿得出手却是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