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老皮匠走了
有时候许多事情并没什么缘由,做了便就做了,倘若事情是错的,总也需要时间去沉淀,当时做了决定,一百头牛是拉不回来的。张务秋就是这样,他只觉得他就认定跟着老皮匠学活,他努力一遍一遍地说服着自己,他忘了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这样做,或许是报复,或许是反抗。总之,他真的认定了最好的路就是跟着老皮匠学活。后来,他曾在夜里无数次啜泣,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在他人生重大节点上,他的两个至亲都离他而去,一次是他出生,一次是他刚刚接触社会。
张务秋拒绝了张校长的好意,断了老皮匠的念头。老皮匠病倒了,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胸口闷,不舒服,躺在床上不起来,后来,他想起床已经没有意识了。张务夏回到家里,径直走到厨房去吃饭,等到张务春回家后,他们发现老皮匠还躺在床上,务夏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便去老皮匠房间喊他吃饭,务春将碗筷摆好。突然,他们听见务夏带着啜泣的声音:“爹....爹,你咋了?爹.....”务春跟务秋赶忙跑进房间,他们看见务夏在拼命拽老皮匠,试图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但是老皮匠疲软的身体一点也不听她指挥,险些掉下床去。务秋急忙说道:“哥,你把爹背出来,带两床被子,我去推咱家轮车去,赶紧去医院吧。”
从家里到医院的路大概有5公里,他们走了15分钟,到了医院后,务春背着老皮匠到了最近的一个亮灯的屋子里,“医生,您看看,我爹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喊他都不说话。”医生问:“受伤了吗?”务秋说:“没有,下午去床上躺着,到了晚上就这样了。”“平时有什么不舒服吗?”务春跟务秋齐声说:“没有。”这时,务夏支支吾吾地说:“我爹之前心绞痛,干不了重活,前段时间药吃完了,他不让我拿了,说他好了。我就没给拿。”医生接着问:“前段时间是多久?”“大概是两个月前。”务春瞪大了眼睛,张务秋欲言又止。医生又问:“他睡了多久了?”“大概有五个小时了。”医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医生检查完老皮匠的身体后,对三人说道:“你们要做好准备,根据你们的说法和我的临床经验,我估计你们爹是心脑血管疾病,看他现在这个状态可能已经过了黄金抢救时间,现在再去县城可能来不及了,我先给他输上液吧,情况不太乐观。”
他们三个人守在老皮匠的病床前,冬天的夜有些冷,三个人就默默守着,一夜无话。第二天,医生来检查病房的时候,又查看了一下老皮匠的身体,这时的老皮匠瞳孔已经涣散了。医生冲兄妹三个人摇了摇头,务夏扑倒在病床前嚎啕大哭起来,务春也已泪流满面,务秋拼命锤着自己的脑袋,眼泪混着鼻涕流淌在脸上。他想说,他又不敢说,他想说,“爹,你起来,你开玩笑的对不对?你起来,我听你的,我去教书去,我不去当兵了。爹,你起来啊,你起来。爹…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