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逆时沙漏

苏青的智能手表在玻璃幕墙上投出倒计时数字，血红的“161:23:17“映在陈锋的瞳孔里。他正用战术匕首削开青铜人偶的胸腔，刀刃刮擦金属的声响与三十八层高空的风啸形成诡异和弦。

“这玩意用的是模块化设计。“陈锋挑起块刻满星宿的齿轮，“和市局证物室的连环杀人案凶器——“他突然顿住，匕首尖端凝着滴荧蓝的润滑油，在月光下泛出DNA螺旋纹路。

苏青的AR眼镜自动对焦，齿轮内环的微型篆文在增强现实中化作数学公式：“斐波那契数列？不对，这是...“她突然扯开陈锋的防弹衣，将齿轮贴在他心口。陈锋的警徽应声弹开，露出内侧夹着的泛黄照片——五岁的他正站在苏州忠王府遗址前，背景里的石雕蟠龙缺失的左眼，与青铜人偶胸口的凹槽完全吻合。

“你早就知道。“苏青的指甲掐进齿轮缝隙，“每次命案发生前，你的对讲机都会收到《牡丹亭》唱段。“她调出手机里的声纹分析图，1897年老唱片杂音中隐藏的摩斯密码，竟与陈锋儿时口吃矫正录音的频谱曲线重叠度达91%。

陈锋突然抓住她手腕，力度大得让智能手表发出警报：“苏大建筑师又比我清白多少？“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的电子纹身正在渗血——那正是苏青胎记的心月狐镜像图形，“从三天前开始，这个纹身每到子时就会显示建筑坐标，而那里...“他指向正在浇筑的D区核心筒，“刚好埋着苏墨的青铜浑天仪。“

震动从地底传来，两人脚下的钢架开始扭曲成DNA双螺旋。苏青的AR眼镜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浮现出光绪二十三年的全息影像：穿官服的苏墨正将匕首刺入少年胸口，而那少年的容貌与陈锋别无二致。

苏墨的罗盘在暴雨中疯狂旋转，二十八盏犀角灯同时爆出青焰。他跪在阵眼中央，手中《撼龙经》的书页被血浸透，双胞胎儿子苏珏与苏玱的哭声在雷声中支离破碎。

“寅时三刻！“监工的贝勒爷挥动镶玉马鞭，“再不动手，整个上海道都要给你苏家陪葬！“

青铜棺椁中的机关枢轴开始咬合，苏墨看着棺盖内壁浮现的星图——本该对应房日兔的阵眼位置，赫然是自己两个儿子的生辰八字。他忽然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场献祭血脉的骗局。

“爹爹...“苏玱突然挣开绳索，将弟弟苏珏推向阵眼外的安全区。当苏墨的匕首刺入长子胸膛时，才发现刀柄上的螭纹正与幼子胎记重合。苏玱的鲜血溅在青铜浑天仪上，仪器竟自动运转起来，在暴雨中投射出2023年的陆家嘴全景。

“原来如此...“苏墨呕着血大笑，“墨家机关术算尽天机，却算不过人心贪妄！“他掰断浑天仪的核心轴，将染血的齿轮塞入次子口中，“带着这个...去未来...“

陈锋的瞳孔突然泛起铜锈色，他机械地走向未凝固的混凝土桩基。苏青的智能手表在此刻爆炸，飞溅的纳米芯片在空中组成立体卦象——正是苏墨当年未能完成的“离火噬嗑局“。

“陈锋！“苏青扑过去拽住他后襟。陈锋的后颈浮现出青铜色的二十八宿图，每个星官位置都对应着已死工程师的工牌编号。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混响：“申时三刻，震宫雷动，当取...“

整座大楼的玻璃幕墙同时炸裂，狂风卷着钢化玻璃碎片在两人周围形成量子纠缠态的风暴。苏青摸出龙形玉玦，断裂处的齿轮竟与陈锋颈后星图咬合。当玉玦完全嵌入他皮肤时，AR眼镜显示陈锋的基因链正在重组——Y染色体末端浮现出光绪年间的铜钱纹样。

地质雷达突然发出凄厉警报，吴教授的视频电话切入苏青的智能腕带：“地下青铜器群在上升！它们...在组成巨型浑天仪！“画面中的勘探井喷出蒸汽，青铜手臂托举着激光发射器破土而出，在夜空中投射出覆盖整个陆家嘴的二十八宿星图。

陈锋突然转身掐住苏青脖颈，手指温度灼如熔铁：“苏玱...你终于来了...“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映出晚清与现代交织的死亡场景。苏青的氧气面罩开始结霜，恍惚间看见AR投影中浮现出血亲鉴定报告——她和陈锋的线粒体DNA相似度99.8%。

“杀了我...“陈锋的电子混响中突然夹杂着少年哭腔，“在浑天仪完成前...“他的左手违背意志地举起配枪，枪管却扭曲成青铜卦尺形状。苏青摸到后腰的液压剪，在窒息前的瞬间刺入陈锋颈后的玉玦接口。

量子风暴骤然停滞，所有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太极图。陈锋轰然跪倒，喷出的血雾里漂浮着纳米级的青铜齿轮。苏青的腕带收到《鬼工录》最终章推送，泛黄的纸页上，苏玱正将染血的浑天仪核心塞入弟弟口中——那核心的造型，正是玄穹中心的建筑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