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愿闻其详
次日,朝廷的使者来到了下邳城中,宣读了陈登为广陵太守的任命诏书。
在陈登前往任职的前一天,不少陈氏的门生故吏前来为他送行。
那一天,陈府门前挤满了人,人山人海。
有人为他赋诗,也有人临别赠礼。
看到这一幕的张恒也不得不感叹陈氏在下邳的影响力之大。
虽然不如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但在下邳,陈氏的根基与声望同样深厚。
而在陈登前往任职的几天后,刘备便亲自前往陈府,请陈珪任徐州治中从事。
而陈珪居然也答应了。
很多陈氏门生表示不理解,因为陈珪原本就是沛国相,如今变为了治中从事,岂不是降职了?
有人认为刘备这样做是为了打压陈氏在徐州的势力。
也有人认为,陈珪成为治中从事,更加接近了徐州高层,政治上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再加上,陈珪之子成为了广陵太守,统领一郡的军政大权。
且父子二人,一内一外,觉得陈氏由此刻开始,即将要平步青云了。
一件事有人喜,就有人忧。
在陈登任职广陵太守之后,糜竺便整日不乐。
他并不是眼红陈登任职广陵太守,也没有因为陈登将会获得广陵盐场的三成盐利而嫉妒。
他糜氏一族乃是徐州的富商,家族中的财富富可敌国,并不缺钱。
他忧心的,仅仅是因为他商贾的身份。
自古以来,商贾便被视作末流,地位远远不及士族与官宦。
即使他糜氏一族富甲一方,也始终难以获得与士族同等的尊重与地位。
为跻身士族行列,他多年来一直努力经营人脉。
试图通过与士族联姻等方式提升家族地位。
但始终收效甚微,有些士族甚至不愿与商贾联姻。
这让糜竺很是头疼。
他是商贾出身,所以他很小的时候便听过吕不韦的故事。
吕不韦以商贾之身,通过资助秦异人,最终成为秦国的相国,权倾朝野。
这便是后来的“奇货可居”。
糜竺虽没有权倾朝野的野心,但他有改变家族的雄心。
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的资助刘备,他隐隐觉得刘备可以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但是当他看到刘备重用陈氏而轻糜氏的时候,心里又有了些许动摇。
不知道资助刘备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主君,久安先生在外求见。”
正当糜竺在书房当中思索时,一名下人前来通报。
久安?
是他。
“快快有请!”
“久安先生已经先一步到厅堂了。”
糜竺对此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便快步走向厅堂。
.
不多时,张恒便来到了厅堂内。
他在堂内来回张望,看着墙上的字画,每一幅画都极其雅致。
其中还有不少字画的右下角写着“糜竺书”的字样。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书法,还是照着士族的模样来做。
他缓缓走到一旁的古架上,上面摆放着一些青铜器,应该是糜竺多年来收藏的珍品。
并且古架旁还有一张书案,摆着一些在后世看来极为珍贵的典籍。
从诸子百家到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后世,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某一刻,张恒忽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要是他能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就好了。
他看完了整个厅堂的摆设,无不在昭示着糜竺想要跻身士族行列的意向,满满都是“我要跻身士族”、“我要跻身士族”和“我要跻身士族”的意思。
张恒心中暗道,看来他为跻身士族也是煞费苦心啊。
此时,糜竺疾步而来,见张恒已经在厅堂了,便拱手笑道:
“久安先生,有失远迎。”
“糜公,幸会。”张恒见糜竺已到,也是拱手笑道,“恒早已听闻糜公大名,只是因为些许事务缠身,才导致迟迟未能前来拜访,还望别驾见谅。”
“久安先生言重了。”
说话间,两人便各自落座。
“不知久安先生所来为何?”糜竺问道。
“恒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张恒也没有与他有诸多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糜竺听闻有些惊讶。
前些时日,张恒便去了一趟陈府,而后陈登便荣升广陵太守。
现今,张恒来到了自己的府上。
难不成....
糜竺感到有些奇怪,问道:
“不知久安先生所谓何事?”
“糜公,在言我所来之意前,可否问糜公一个问题?”张恒反问。
糜竺一怔,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适才恒在厅堂稍作观察,发现糜公府中摆有诸多士族风雅之物,不知糜公可是志在跻身士族?”张恒问。
糜竺闻言,先是吃惊,而后平静。
他没有想到张恒会问出这样的话,他从未与人言说自己的志向,而张恒居然能够知晓。
顿时心中对这位军师又多了几分敬畏。
“久安当真是洞若观火,怪不得主公会拜你作军师。竺确有此志向,只是奈何商贾身份低贱,多年来苦心经营,也始终难以跨越这道鸿沟。”糜竺沉默片刻后,苦笑道。
其实若是单论糜竺本人的话,他已经是徐州的别驾,名义和地位上已经可以和陈氏平起平坐,甚至还要略高于陈氏。
但若论及名声,终是矮了一头。
他们是商贾出身,不像陈氏那样有诸多的门生故吏。
更不用说什么文化底蕴了。
在“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便是商贾。
“糜公不必忧虑,恒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助糜公解决此事。”张恒道。
“当真?!”
糜竺一把抓住张恒的手,身体向张恒倾斜,几乎要与他脸贴脸。
他多年来苦寻其道而不得,如今,张恒居然有办法为他解决此事,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激动和兴奋。
张恒见状,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倾斜,点点头。
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糜竺抓住自己的手上。
而糜竺也是捕捉到了张恒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手。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竟然紧紧握住了张恒的手腕,顿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便急忙收手,尴尬笑道:
“适才有些失态,还望久安勿怪。”
“不知久安所言之法为何?竺愿闻其详。”